出了餐厅,张苏晓开着自己的车回去了,我仍旧和周恺程一起。
周恺程在国内的住宅是那种高层小区,离这里本来二十多分就可以到的,但他坚持先送我回家。
“不必了,”我推辞道,“我那边过去有段路很堵,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先回你自己家吧。”
“没事,我就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他平缓的开着车,唇边带笑,“咱们就这样坐在一起,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做,感觉就很好了。”
“……”
“真的不用,”我看着车窗前方,闷声道,“你也刚回国,又陪了我一天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但他根本不听,还是默默的开着车子上了高架桥,朝我家的方向驶去。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般都是他说,我就淡淡的‘嗯’或者‘哦’一声,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反复盘旋着江枫的影子。
“吃饭时,张苏晓跟我说了,那个江枫现在是你公司的‘风云人物’,能力据说特别出众,”周恺程突然就主动提到了江枫,慢条斯理的问我,“说说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能力出众,就是会耍点小聪明而已。”
“小聪明?可据张苏晓所说,他现在的工作性质和一个执行总裁没多大区别了,你已经把很多重要的项目都交给他统筹管理,还频频让他出席董事局会议,甚至早就有升他为‘总经理’的打算?”
“……”我这下被他问住了,半天没开口。
周恺程又继续道,“虽然,我口口声声说相信你的决定,不干涉你在公司的决策,但如果你做出明显错误的决定,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比如现在,你重用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枫,在我看来就是不可理解、不负责任的……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单凭他的年龄,不过才28岁,一副流里流气的小白脸儿样,估计也没几年同行工作经验,你凭什么觉得他可以胜任一个高级职业经理人的位置?”
我仍旧沉默,思绪也是麻木的。
“我知道,这小子有张英俊潇洒的脸,长得高高壮壮,又年纪轻轻的,我要是女人也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所以你要说你喜欢他,我也并不感到意外。”周恺程说到这儿,语气变得深沉严肃,“但是,你如果把对他的私人感情和公司利益掺和在一起,我会对你非常失望!”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质疑弄得心乱如麻,轻叹一声后,说,“恺程,我想你真的多虑了,江枫在我这儿的位置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我不过就是看他脑子灵活,想给他机会培养他而已,如果你真的介意他的存在,那我可以立即辞掉他,让他消失!事情就这么简单。”
“不用。”他加快了车速,“说这么多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不是为了针对他打击他,没必要!”
后来我们都没再说话,他顺利把我送到家门口,就回他自己的住处了。
我疲倦不堪的走进客厅,发现陶姐已经入睡,她一向都是睡得早也起得早,为第二天干家务储蓄精力。我轻手轻脚的换了鞋子,直接上了二楼,进入自己的卧室。
洗漱完毕躺床上冥思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敲门,连续敲了三声,很轻。
我浑身一震,“谁啊,陶姐吗?”
刚问完,卧室门被推开了,出现在门框里的,是江枫!
“……”我定定的跟他对视了差不多有5秒,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火热的眼神也是真的,他俊挺的身影是真的,他整个人都是真的,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心里涌动着乱七八糟的情绪,喉咙紧紧的说不出话。
他反锁了门,脱掉鞋就上了我的床,掀开被子像个孩子那样钻进我怀里,呼吸着我身上的味道,霸道又幼稚的说着,“我特么想你,发疯一样的想你,想得要死……”
此时此刻,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他强烈的需要着,心在一点点融化……我无从抗拒,尤其在这样一个寂寂的夜,在他别样的柔情里,我也根本理智不起来,只能在浑浑噩噩中继续沉、沦下去。
我的手掌轻抚着他的头,指尖穿过他短而浓密的头发,一步步的被他带进这如梦似幻的温存里……他在我耳边朦朦胧胧的喊我‘老婆’,将我从头到脚吻了个遍,狠狠的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释放完以后,累得虚脱一般,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扯了几张纸埋头为我清理起下面来……是的,每次完了后,他都会主动的帮我擦,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别扭,后来也就习惯了。
呆呆的看着他,享受着这份体贴,心里飘过那么一丝丝温暖的情愫。
我禁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心疼的感觉。这个男人,虽然脑子聪明的要命,骨子里却是非常幼稚的,他自信又狂妄,敏锐又敏感,有时如阳光般温柔到极致,有时又霸道任性不顾后果,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他,也无法正视自己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了。
总之,遇到他以后,我的骄傲越来越少,寂寞越来越多~
他跟我睡了一夜,第二天又是周末,我们俩都睡到自然醒,很晚才起床。
我以为跟他这样的温暖会持续一天,可是没想到,紧接着又爆发了一件事。
当我洗漱完毕下楼去接水喝,顺便还吃了早饭,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看他还没下楼来,不知道在干嘛,于是又上楼去。刚走进卧室,发现他坐在床头,背对着我正埋头在那儿看什么东西。
我随口催促,“赶快收拾一下,开车送我去公司。”
说完准备出门,余光却瞟到他没有反应。我总觉得他侧面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干脆走到他面前,这才猛地发现,他手里拿着翻看的竟然是我压箱底的一个笔记本!
瞬间,我有一种被扒了皮的感觉,气得浑身血液往头上冲,“你在干什么!”吼完,我伸手就要去抢过来,但他却粗暴的推开了我的手!
他将翻开的笔记本攥在手里,抬眼来看着我,那目光锋利如刀~
我气得发抖,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给我!”
他立即阴沉起来,眼神更加凛冽的瞪着我……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抓住笔记本上的几页纸就撕了,撕得稀巴烂扔了满地,又开始撕剩下的,跟疯了一样!
看到自己的日记在他手里被毁掉,我感觉自己心脏被撕裂一般,整个人立刻被引爆,朝他扑去,“你发生么神经,还给我,停止!住手,住手……”我边打他边争抢,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激动!
他没撕完,最后像扔垃圾那样,把残缺不堪的笔记本扔阳台外面去了!
那一刻,我真的没法形容自己的抓狂的心情。他以往再怎么跟我作对,我都可以不必太当回事,但这一次,他严重触到了我的底线。
因为这个日记本,是我自我丈夫何遇去世那一年买的,为了纪念他,我每年都会在他忌日这天写上一些想对他说的话,比如公司的发展现状,比如我和何奕的生活变化,比如我对他的思念,以此来排解内心的苦闷。年复一年,从未间断,到现在写了有十几万字了,那上面全是我手写出来的心血,偶尔想他的时候,还会在深夜翻出来看看。
实际上何遇当年死后,他所有的遗物我都没按风俗拿去烧掉,反而全部珍藏起来,专门留了个房间放置,紧锁房门。已经过去七八年,我还是不太敢看他以前的照片,唯一的纪念方式就是写日记。
“没想到,你对一个死人还这么用心,”他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冷冷的嘲讽,“你要真的对他情深义重,就为他守一辈子寡,永远别碰男人!现在一边跟我寻欢作乐,一边又写对个死人写这些东西,你虚不虚伪?!”
我做了个深呼吸后,咬牙说到,“滚。”
我死命瞪了他一眼,气到颤声,“江枫,你TM不过是我花钱买的一件‘床上用品’,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从现在开始,你彻底滚出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滚!”
说完,我浑身发抖的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拿出来,一并扔到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叫着,“这些钱都给你,你的‘服务费’、‘包夜费’,你的工资,一次性付清,全都拿走,立刻消失!滚得越远越好,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
他紧紧的逼视着我,眸子快要喷出火来,整张脸阴鸷可怕充满危险……
忽然,他大手一挥,就把床头柜的台灯打在地上,那破碎的声音震的我浑身一凛,好似下一步他的拳头就要落在我身上一样~
“陆云灿,你以为你有多么的不可侵犯吗,”他冷哼了声,轻蔑的说,“在我心里,你和那些在我身下的女人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贱!”说完,他又把散落在脚底的银行卡和现金踢向了我,“把这些臭钱烧给你那个心心念念的亡夫吧,老子不伺候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我家几台车的钥匙,还有别墅大门的钥匙和门禁卡,全部扔在地上,拿起他自己的手机,转身就出了门,脚步和背影都特别的坚定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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