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暖阳跳下乌云,任意的蹲落在大地各个角落里,惊跑了前些日子西袭的北风,一时之间,奇漫镇的各个角落被家犬鸟禽悉数占领,彼此之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是南阳国入冬以来最温暖的一天,街上的行人落英缤纷,接踵并肩,款款而行。
会朋楼里的宾客早已挤满,大家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上谈到仙人,下说到阎君,中间侃人情世故,买卖赔赚,娶媳嫁女,家长里短,无所不谈。
卧房里何修被这一番说笑声感染而醒,这已经是他躺在床上的第三天,他今天醒来感觉背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故不相信的走在镜子前扭头仔细的打量。
神奇的事再一次在何修的身上上演,他看到背部的伤口均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道疤痕,他暗自揣摩,想到肯定是铃铛显灵,把伤痛疤痕尽数除尽了。
何修尝试着在地上蹦跳,完全与常人般一样,甚至比以前蹦的还要高。
刚要出门,何修看到床上有二两纹银压在纸张上,他认出店东亲笔所写,何修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是爷爷从小就教他习字断文,比同龄人认识的字还要多。
何修看到纸张上面所写的是让他醒来后不要随便走动,不必操心店里,待伤好后,还要放他一天假。
一股暖流沁润了何修的全身,对店东的关怀感激涕零,何修吃过店东为他准备的食物后,推门备马走到街上。
何修赶着马车,拿着店东所给的纹银去购买食材,以作报答。
由于何修上次与刀疤的交锋胜利后,奇漫镇里的商户从听说到现在均已认识了他,刀疤平日里无恶不作,商户敢怒不敢言,何修算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都表示愿意以最低的价钱把食材出售给何修。
何修执拗不过,只好答应,就在装好食材起身走时,刀疤挡在了马车前。
刀疤双手靠在胸前,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神态无边的嚣张,他身后站着三五个家丁,各个仗恃凌人。
何修看着身边的商户各个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他猜到,这伙人肯定又在压榨百姓的血汗。
刀疤两手一挥,家丁快速散开,包围住了马车,何修淡然自若的说道;“这是何意?”
刀疤摇摇晃晃走上前来,搓着两手说道;“拿钱!”
“你可知道朗朗乾坤这四个字?”何修不屑的说道。
刀疤双手一耸肩说道;“哇哦,乾坤朗朗又怎样?我家大人按照南阳国律法在此税收,请问,可有触犯律法?”
何修心里怒骂了一番,随后神情自若的说道;“身为南阳国臣民,自然该遵守律法,不知我该缴纳多少为好啊?”
“我刚才替你算过了,你身上所剩银两刚好足够缴纳。”刀疤一副傲然的表情,把嘴里的枯草全都嚼在嘴里,似乎吃定了何修,说道。
何修在想,现在的环境的不适合狡辩,刀疤把南阳国的律法搬出来就是想给他难堪,如若不给,那就是与南阳国的律法作对,得不偿失,把剩余的银两全部交给了家丁。
刀疤满意的奸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识相,哥几个,走,下一个摊位收税。”
何修挥鞭打马,消失在刀疤的视线里。
其中一名家丁说道;“刀哥,这小子不是前两天才挨了您八大板子吗?怎么现在就下地外出了?况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跟没事似得。”
“对啊,他奶奶的,还是你小子聪明,事有蹊跷,你马上回去禀告公子。”刀疤拍着脑袋,恍然说道。
何修回到店里后,把食材尽数交个店东。店东大感惊讶,他问何修身上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何修以善意的谎言说是自己从小就被别人欺负,身上早已产生抗体,所以伤口都会好的很快。
店东半疑惑的相信了何修,阿奴猜到肯定是那只铃铛帮助何修治好的,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只从上次在街上被凶兽袭击成重伤,早上醒来痊愈之后,阿奴确信这世上有许多离奇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点破,帮助何修隐瞒了下来。
晚上回去后阿奴也尝试询问何修,何修也老实的跟阿奴表明一切,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跟上回一样,一觉醒来身上的伤痛全部复原。阿奴没有多疑,他相信何修不会骗他。
第二天夜晚酒楼打烊后,何修一人在酒楼打扫卫生,自己在卧床养伤时,阿奴除了照顾自己外还要打扫店里的卫生,心中过意不去,便让阿奴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郭振兴带着刀疤和一位看似五十多岁的男士走了进来。
何修看到这位偏中年的男士头戴一顶黄色的帽子,穿着一身暗黄色的布衫,黄色靴子。
这样的穿着打扮何修还是第一次看见。
何修感到郭振兴带来的偏中年人从进门就一直在观察自己,给自己一种阴森发冷的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何修心头升起一个念头,他肯定此人并非常人。
何修不知道郭振兴要干什么,只好招待的说道;“郭公子如果要用餐请明日再来,小店已经关门谢客了。”
郭振兴一改往日的蔑视,拍了拍何修的肩膀,说道;“哈哈,无妨无妨,我酒意未足,想贪杯尽兴,不知何兄是否欢迎啊?”
何修现在对郭振兴恨之入骨,但为了生存,也只能隐忍,笑口道;“门开客贵,何修岂能不招待,只是后厨劳累一日,现在恐怕早已休息,不能给公子准备宵食了。”
郭振兴摇着手中纸扇,略带醉意的说道;“贪酒之人从不在乎有菜否,你只管上酒。”
何修知道摆脱不了眼前的这个贵公子,只好妥协;“好,既然郭公子有兴,何修奉陪到底,请随我上二楼静坐。”
何修带头走在最前面,就在拐楼角的时候,又瞟了中年男士一眼,发现那位男士也在用突兀的眼球看自己,心中略感发麻,来不及往下想,心中笃定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到半刻,三样下酒的小菜和一壶烈酒被何修端上桌子,令他万万没想到郭振兴接下来要说的话;“何兄,我难得有机会来贵店做客,何兄不如坐下畅饮一番。”
何修从里到外止不住的纳闷,他扪心自问,自己还不到和郭振兴平起平坐时候,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不敢,不敢,郭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怎么能和您并肩而饮呢。”何修不卑不亢的说道。
“此言差矣,我家公子平日对待我们这些人犹如亲人般,对百姓更是掏心,你着实不该这么想。”偏中年男士一口沙哑的语音说道。
“哈哈,没错,你和我家公子之间也只不过产生了点小小的误会,况且都已经解开了。你看,我不跟你一样是市井贫民吗,还不照样坐在此处,哈哈,你就不要再推迟了。”刀疤附和的说道。
“郭公子您实在是抬举何修了,但我家店东定有店规,不能与宾客一桌同食。”何修见他们的语气软和下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咄咄逼人了,故此说道。
郭振兴面显慈和,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对何修说道;“何兄对待本职不苟的态度真让我衷心佩服,你放心,店东怪罪下来我担着,今日你尽管与我们同醉即可。”
何修犹豫起来,心中不免有些不适应,要不是前些日子跟他有过接触,还真以为郭振兴只是单单请自己喝酒,从他们反常的态度中,何修得知自己肯定要被此三人算计,至于他们想怎么做,还不知道,只有听听三人说什么了。
一番心理推算过后,何修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偏中年男士,对郭振兴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郭振兴态度谨慎介绍道;“哦,这位先生乃是我的家师,肖道仁,日常我习惯称呼为肖先生。”
何修眼光流转,看见郭振兴对这位他自称是家师的男士格外尊敬,不由得心里一紧,看来这个肖道仁来头不小。
故此何修学着店东平日待客的样子,倒满酒杯,双手举起,对肖道仁起身作揖道;“肖先生能做到郭公子的家师,想必学问高深,经验丰厚莫测,何修不才,读过些诗书,如果日后有对字语有不解之处,还望肖先生不要吝啬掏心授教。”
“哈哈,好说,好说。”肖道仁也起身倒满酒杯与何修碰杯一饮而尽。
何修倒满第二杯酒,恭敬的说道;“何修昨晚在攻读我朝‘先康’大诗人的诗句,其中有一句何修苦思一宿始终没有参透,今天正好由此机会能请教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推辞。”说完,一用而尽。
“哦,先康啊,你且说来我听。”肖道仁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郭振兴此时插进话来,说道;“我看就不必了,日后有的是时间,家师已在我家中休宿多年,只要咱们日后好生走动,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半刻。”
何修面带歉意,说道;“对对对,是我太过于着急,搅乱了氛围,当罚。”说完连喝了三杯。
肖道仁开口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求学恒心,佩服,老夫也相陪三杯。”
何修仔细的观擦着肖道仁的一举一动,发现了些许端倪,不便揭露,想看看三人究竟要干什么。
肖道仁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的酒迹,说道;“不知何老弟,家从何处哇?”
何修听见一个年近半百的人竟然叫自己老弟,差点笑喷出来,压了压神回答道;“祈雨村。”
“家里可还有亲人?”肖道仁连问道。
“只有何修一人。”何修静静的回答到。
“亲人都去了哪里?”肖道仁三问道。
“都已在灾荒中死去。”
“何时逝世的?”
“一年前的夏季。”
“亲人逝世前肯定留给何老弟留下遗物了吧。”
“不错。”
“是...”
肖道仁的询问被郭振兴打断;“哈哈,肖先生方才听你吐字优雅,他猜想必定是先人教导有方,家中少不了奇文绝籍,一时渴求,才故此多问了几句,何兄不要多想。”
何修谦心的说道;“郭公子多虑了,何家先人确实给自己留下了遗物,而且能终身收益。”
听见何修的最后一句话,三人目光交流相互对接,何修注意到郭振兴把纸扇换在了左手,明显是人在激动的时刻做出的无意之举。
一直没有搭话的刀疤说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呢?”
郭振兴向刀疤透出鄙视的眼神,对刀疤说道;“人家何兄的家传之物,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呢?”说完又把目光定格在何修的身上,说道;“何兄不要见怪,这老小子,就是改不了痞性。”
“不,何修可以拿出来与各位分享。”何修斩钉截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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