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德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卷烟，烟雾轻吐，他看着外面的舞池，里面是狂欢着的三界众生，有天神，有恶魔，也有人混在其中。哈利德看着狂欢的众人，眼神中涌上了一丝不平。

我和师傅都沉默着。

“这个世界不该这样冰冷，神使是秩序的维护者，但不该是诸神利益的牺牲者，使者抛洒的热血，难道就为了诸天神魔的狂欢么....”哈利德的语气中，怨气愈来愈盛。

我听闻后，脑海里也想起了李哲的话语：“可笑的使者...”

“哈利德！”师傅开口喊止道。

我猛然一惊。

哈利德也转头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语失了，他抬起桌上的红色果汁缓缓饮下，权当冷静一会儿。房间内陷入了沉寂，我们三人都在冷静，显然都被哈利德这一句话带动了些许情绪，厢内沉寂的氛围和楼下狂欢的节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比的是使者的克制和众神魔的不羁。

“说说这个极教吧，你了解有多少。”许久之后，师傅率先打破了这种沉寂。

哈利德转头看着我们，伸手抓了抓头上的编织帽，悠悠道：“还算多吧...他们教主是个东方人，曾是路西法的神使。”

“李哲？”我在一旁补充道，通过荒地之战以及李哲本身就是个东方人的特质，我可以断定就是他。

哈利德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摁灭在烟缸中，嘴上淡淡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你认识么？”

“不算认识，一面之缘吧。”我淡淡回道。

“那你最好保持这种相识程度，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哈利德叮嘱道。

师傅接过话茬道：“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

哈利德低头看着桌子思索了一番，而后掏出一个烟盒。

“来一根？”

我和师傅摆了摆手。

哈利德熟练地重新点燃了一根卷烟，随着第一口烟雾的吐出，他开始了讲述，我们也透过这根香烟的迷雾，走进了从前....

那是一千年前的往事，那时的东方正值颂朝，而西方则是神教东征之时，李哲便是出身在这样一个时代，他年正弱冠时，已远行到了西洲大陆，而他的父亲已在此地经商多年，主要经手私运而来的布料、盐铁、人口等，这让李家一度成为了西洲贵族的青睐对象，无须报备的盐铁、雇佣军或是奴隶，这让许多西洲贵族得以集聚自身力量，尤其是神教东征之时，这些战时所需更是炙手可热的宝贝，李哲也表现出了天才般的经商天赋，借助东征赚的盆满钵满，李家在西洲也是声名鹊起。

但神教东征，本质上来说不仅是人间的战争，也是诸神的斗争，李家的出现让战局利益多了一方的收益人，而且李家还是一直都在帮助着神教，这让穆林众神都甚是不满，而在这其中，尤其以穆林极右组织为首的鹰派，他们的杀意一天天积累着。

终于，在一个暴雨之夜，诸多穆林极右使者降临李家...

那是一场神使对凡人的屠杀，李哲拼死抵抗，甚至只身将杀手引开，但终究无济于事，最终倒在血泊之中，他呆呆地看着天边降临的雨滴，雨水打在他的眼眸之中，模糊了他的视线，天空混沌着。

他不断在内心祈求着，祈求着他所信仰的道佛诸神能够拯救于他，但那时的西洲大地已是神教与穆林教派的修罗场，他微弱的祈求声混在这生灵涂炭之地中，实在难以被诸天神佛察觉，他绝望了，他望天怒吼，诅咒着这老天。

穆林右派开始从四面聚集而来，他们站在雨中冷冷地看着李哲，仿佛屠户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眼神冰冷，但内心狂热，眼前倒地的人，对于他们而言，是恶魔的资助人，毕竟在李家的帮助下，神教军队日渐强大，这导致无数穆林教众惨遭屠杀。

“滴啦..滴啦...”

大雨落地的声音宛如丧钟一般哀怨.....

似乎是享受完了最后一丝的虐杀快感，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刀刃，朝李哲挥去，李哲也缓缓闭上了双眼，雨水从他脸庞划过，已分不清究竟是泪还是不甘...

就在刀锋即将触体之时，数道金光从天而降，路西法带着诸多天使降临，穆林右派寡不敌众，一场神战之后，穆林右派仓皇而逃。

路西法走到了李哲的身旁，他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位东方人，入夜已深，大雨磅礴，他的面容也如雨夜般黑暗。

“你..是...是谁...”李哲的气息已有些微弱了。

路西法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了一只手：“少年，愿意追随我么，我绝不背弃！”

李哲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但他相信眼前这个身影，他缓缓抬手，两手指尖相触的一刻，圣光从天而降，圣光将这雨夜的冰冷一扫而空，大火燃烧的李家家宅顿时焕然如初，所有人也都就此复生，但从此以后，李家族人的脑海里，再没有了“李哲”这个名字，有的只是一段莫名悲伤的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