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地面,原本雾气弥漫的空气也鲜甜了许多。就连之前沉重的气氛也一扫而光。
这次史辛说什么也不让蔡琰单独留下,紧握她的手,一起迈进。
一路上,两人碰到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兽或者花草树木,其中有三只翅膀的蝴蝶、一动不动伪装成树枝的独角兽、与水烈花一样会攻击人的食人花。
总计下来,起码有十个危险,史辛一一避过,总算有惊无险。但行进速度堪称龟速。
又往前走得一阵,史辛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一事,“完了,我忘记分辨方向了。”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浓雾下东西难辨,很可能出现迷路的情形。就像现在,他们不知脚下的路走过还是没走过,他们是在前进还是后退。
别搞了大半天,越走越远就好。
如果史辛有指南针,自是万事大吉,但是他没有。这里常年迷雾封锁,不见日月,当然也不能通过树木的年轮,蚂蚁的洞穴来分辨方向。
走了大半天,估计外面已是日落黄昏,林间也逐渐暗了下来。两人口干舌燥,腹中饥饿。想尽一切办法之后,依旧毫无进展,顿时陷入僵局之中。
“这种情况下,也许动物的触觉会比我们人类灵敏,不知道小金银会不会有这方面的异能呢?”
史辛和蔡琰齐刷刷地看向身后的小金银。
小金银听明白两人的意思,蛇信在空气中吞吐,忽然好像有所发觉似的,吼叫一声,低着头往前猛冲。
死马当活马医,两人无奈对望一眼,只能跟着它一路前行。
走得一阵,忽然听到一阵水声,这是这几个时辰以来从未有过的。
两人登时精神一震,只走得二十丈左右,果然见一条小溪横在前面,溪边长满青苔。
“小金银,好样的!”
史辛毫不吝啬地大大赞了一句。
小金银仰头叫了几声,得意非凡,一下蹿到溪边,蟒头下伸,大口大口喝着水。
看它一副渴坏了的模样,史辛这才发觉,原来它是在找水源,而不是在分辨方向。
史辛不想跟蔡琰明言,怕她恐慌,笑着道:“有水就好了!至少我们不会饿死和渴死,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
牵着蔡琰来到溪边,掬一口清水,在确认水源干净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口喝下。
解决掉水源之后,腹中饥饿感更甚,史辛开始在附近觅食。
他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小溪旁边找到十多只青蛙和一堆不带毒的野果。
奇异的是,青蛙的眼睛上也蒙了一层白膜,相信是因为林间长期光线昏暗,跟鼠类一样,连视力也退化了。反应迟钝,史辛轻易就能捉住。
幸好青蛙没有变异,体型也足够硕大。史辛把它们开膛破肚,又怕引来怪物,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因此并没支起火把。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用天子剑烧烤,他可以灵活控制火候,很快就完成了。
史辛和蔡琰烤着吃了六只,就了点野果,剩下的都是小金银包办。
解决完果腹问题,小金银趴在地上打起了盹。一日劳
累,精神紧张,就算是史辛和蔡琰这种高手也感觉身心疲惫,何况是一只动物?
两人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蔡琰挨在史辛身边沉沉睡去。
须臾之后,史辛也变得迷迷糊糊,正要入睡间,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丝细小的声音,接着就是滴滴答答的轻微滴水声。
史辛提高了警惕,侧耳倾听之下,那把声音最终慢慢远去了。
不多时,在近一点的地方同样响起一样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声音以同样的方式消失。
史辛心想:也许是附近的夜行动物出来觅食饮水,不足为奇。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水往低处流,这是浅显而亘古不变的规律。我们既然在寻找另一座“神山”,或者这座神山跟灵岛上的不一样,它上面很有可能流出泉水。而泉水汇聚成溪,就变成了我们眼前这条小溪。
只需循着溪水上去,就能找到水源出处。就算进入不了原始森林内部,或者根本不是神山所出,总算是有了方向,不至于盲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
退一万步说,如果再沿着溪水回来,还是能回到远处,说不定还能走出这个死亡森林。
史辛的这个发现无疑是个崭新的开始,但他没叫醒蔡琰,对她来说现在休息最重要。
过了一会儿,溪水上游的滴答声终于消失不见,史辛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切几乎没变。但光线算是充足了一些,大概到了中午时分,少许的阳光投射进来。
史辛告知蔡琰昨天的发现,两人开始沿着小溪上游摸索前行。
史辛想得不错,越往下走地势越高,但也不是高得突兀,而是慢慢地升高。
在走了一会儿之后,原本的溪水一分为二,距离越远分岔越大。
史辛与蔡琰商量,应该往哪条走。
蔡琰秀眉微蹙,仔细观察,忽然弯腰下去轻轻摸了下溪水,面带喜色道:“左边这条比右边这条稍宽,溪水温度也较为低一些,更加接近山上留下来的泉水这个猜想,我们应该走左边这条。”
史辛深以为然,率先走出。
行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果然见到前方朦胧间有一座小山,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而且高度一般,与神山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很普通的一座山,但在无边无际的死亡森林里,一切又显得毫不普通。
两人互看一眼,眼神中带点好奇。
史辛安慰道:“总算是有些起色,你不是说溪水很凉吗?或许山里面藏着什么名堂,我们先上去查探一下。但一切须得小心谨慎。”
走上前去,发现溪水是从一个不大的山洞里流出的,隐约还能听见里面的滴水声。
两人停留在洞口,这里的泥土变得湿润,地下赫然发现一行浅浅的足印,一直延伸到里面。
是人的足印。
史辛立即确定,这排足印是新近才印上去的。如果是很久之前,早就被枯叶掩埋。而后,两人又在洞口附近发现了若干有人活动的痕迹,有几个烧尽的火堆,以及一些吃剩的野兽残骸。
一片渺无人烟的死亡森林,还是在森林的深处,竟然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那么这个人类应该是本领高强的脉师。
不过还好,足迹大小一致,应该只有一个人。
史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他不知这人到底是外出还是躲在山洞里面,也不敢把蔡琰和小金银留在外面,只好一起进入洞中打探。
虽然外面的山体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很大的溶洞,里面很凉爽,甚至有些清冷。怪石嶙峋,脚下湿滑,地势一直向下。
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有多深,到底有什么东西。
看得出溶洞没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道路崎岖,脚下也变得相当危险。幸好这里没有动物的味道,应该不会藏着什么野兽。
史辛祭出天子剑作为照明工具,但光亮有限,前路依然是黑漆漆的。
二人一蟒艰难前行,大概往下走了三十丈左右,前方的地势豁然开朗,原来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
二人在溶洞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正失望间,蔡琰忽然发现一块巨石后面露出来三个洞口,连忙叫来史辛。
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先从左边这个洞口进去。洞口狭窄,小金银是进不去的了,只得留在外面。
史辛小心叮嘱,如果遇到危险就往高处飞去,溶洞很大,足够它飞翔。
左首洞穴的地势较为平缓,大约走了一刻钟之后,前面被岩石封死,原来是条无头路。
二人无法,原路返回,又走向右首那个洞穴,结果还是无头路。只不过这条无头路的尽头有一个泉眼,清凉的泉水从这里地下潺潺涌出,外面的溪水就此形成。
二人对望一眼,有些失望。
现在只剩下中间这条通道,往下望去,一路蜿蜒向下,只能看到一小段距离。上下左右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实在难以猜测有多深。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干燥。这里的通道也变得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史辛立在原地发怔,左右为难。
这里的地势太过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他走在前面,蔡琰被人偷袭也回转不了身救援;同样的道理,如果蔡琰走在前面,他在后头也赶不上去。
但如果让蔡琰原路返回,上面只剩小金银和她,又怕发生昨天被偷袭的事。
蔡琰看得出史辛的为难,心情有点低落,“师兄,我是不是成为你的负累了?”
“琰儿说什么话呢?谁会嫌弃一名九等脉师是个负累?”
“但是我昨天……那样,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有点后悔跟着你来了。”
史辛反手抓着她的滑腻小手,微微有点发凉,心疼道:“我只知道有你在我身边,做什么事情都充满冲劲,事半功倍。昨天的事怪不得你,如果换做是谁在后面,都会中了那帮畜生的诡计。”
“但是……”
史辛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打断道:“琰儿不要再说了,我还是觉得你跟在我身边心安理得一些,我需要你的鼓励。”
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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