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刺痛尖锐如同刀锋刺入血肉不断搅动,而四肢的疼痛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是种缠绵的闷痛,他甚至无法说出自己疼痛的位置,但那种绵长无尽的感觉熬着他的筋骨血肉,就好像在将他的整个身体撕碎又重新拼接,如此不断反覆,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雁凉疼得蜷缩在床上,纵然是南卿与何止轮换着向他输送真力试图让他稍微好受些,他也看起来没有好过半点,依然有气无力地低声呜咽着。
南卿与何止就像是劝着个小孩,怎么都哄不好,南卿也就罢了,就连何止对着雁凉也有些没辙,只能尽最大的能力替他治疗。
而为了防止有人在院落外面偷听发现端倪,即使是再疼痛,雁凉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自己咬着唇强自忍耐。
期间南卿拿出手帕,替雁凉擦着额头的汗,禁不住小声说道:「怎么会突然严重成这样,明明以前尊主发病的时候也没有哪次像这么严重过……」
雁凉听闻这话不禁艰难地扬了下唇角。
他大概能够猜到这是为什么,就像是味觉不可能因为他失去记忆而变化,痛感自然也不会,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突然之间变得严重起来,或者别的原因,只不过是从前的他能够忍耐而已,不管是忍耐药的苦味还是忍耐疼痛,他都能够做到不被旁人发现那些痛苦。
可是忍耐有什么用呢,明明疼痛的时候该更加需要安慰才对。
雁凉觉得从前的自己可能老子不太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疼起来还喜欢自己憋着,而是因为他明明可以花更长的时间更彻底的治好自己,却为了能够尽快站起来而选择了令自己永远都脱离不了痛苦的办法。这样每过一段时间就发作一次的痛苦,实在是太过令人折磨。
以前的他或许能够忍受,现在的雁凉疼得双眼通红恨不能晕过去,但这种疼痛却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根本连睡都没有办法入睡。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让人没能料到的是,就在夜晚之际,宅院里的下人送来饭菜又被何止与南卿赶出去之后,那位神秘的圣者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来到了这处院落,并且还敲响了雁凉的房门。
他来的时候雁凉还在咬着唇忍疼,在听何止告诉他来的人是圣者之后,原本还不时哼哼唧唧的雁凉更是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只能睁着眼徒劳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如果圣者进来发现了他现在的状态……
会不会他的伪装就要露馅了?又或者就算他失忆的事情还没有被人发现,但他现在这幅病兮兮的模样也强不到哪里去,其他人发现他的虚弱,很快就会趁虚而入对厌尘宗动手。
不光是他,何止与南卿似乎也同样想到了这样的可能,他们在听到圣者的敲门声以及问候声后,先是安静了瞬间,接着才悄然向床上脸色苍白的雁凉看去,压低了声音道:「尊主,您现在还能出声吗?」
想要让圣者不会怀疑,他们现在只能让雁凉出声打消圣者见面的念头。
虽然他们没有言明,但雁凉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虽然不是以前的邪尊但在许多方面仍是通透,就算现在对他来说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半点力气,半点也不好受,但现在这种事情只能由他来做。
雁凉强自撑着在南卿的扶持下起了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状:「圣者和我走这么近,也不怕被别人看去?」
他的声音略有些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沙哑,但在掩饰之下不算明显,除非是熟悉的人仔细去辨认,否则很难会有所察觉。
雁凉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暴露的,因为他不觉得圣者会这样仔细的去关注他。
他这话说出口后外面静了片刻,这座院落本就安静,夜里没有半点声息,如果不是没有听到脚步声,雁凉甚至要以为外面的圣者其实已经离开了。
怀揣着不解的心思等待了会儿之后,雁凉终于听见门外的圣者再次出声道:「我原想与尊主再说说,尊主打算何时开始约定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尊主好像暂时不方便与我多谈。」不知为何他明明是自己找来,这时候却又像是不愿见面了,匆匆道了声「尊主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这处。
听着竟还似乎是有些关切的意思。
这插曲不过只短短片刻,不光是雁凉弄不明白究竟这位圣者是什么意思,就连何止与南卿也都弄不明白,三人皆是蹙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当然雁凉蹙着眉头还以为他的身体实在疼痛得厉害。
缠绵的疼痛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精神和气力,雁凉撑到后半夜仍不见这种痛楚有任何减轻的意思,但好在这时候疲惫已经逐渐占据了他的心神,他慢慢终于在耗尽心力后慢慢睡了过去。
而等看他睡着之后,何止与南卿才终于慢慢松了口气。
他们都清楚雁凉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平常雁凉掩饰得太好,所以他们不会知道他的痛楚其实会有那么严重,直到今天他们才总算是明白。
雁凉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暂时也不需要他们再继续渡入真力,只要能够睡过去,等到明日醒来,他就能够慢慢恢复过来。
不再打扰好不容易终于疲惫入睡的雁凉,何止与南卿悄然出了房间,在房门外低声交流了会儿之后,南卿担忧地向房间里看了眼,到底还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转身离开了此处令他独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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