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卿舟说出那个名字后，少年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外界的声响也在那一刻仿佛变得模糊。

教官在台上用低沉的嗓音说：“这个视频，告诉你们的只是一种现状，我相信每一个坐在这里的人，其实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

“但我要说的是，战争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残酷很多，可你们作为机甲兵，作为前线战士，不能退步。”

“如果连你们都退了，后面的普通人又该如何。所以你们要懂，从穿上军装的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无路可退了。”

说着，教官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冲着下面的学生们行了一个正规的军礼。

“我的战友们，恭喜结课！”

卿舟在脑海中唤了一声五七的名字。

【咳咳，大佬有什么事情吗……】

五七的电子音里面隐约有些心虚。

“后续的情况可以快进吗？”

【……我们，我们是不提供这个业务的……】

卿舟垂下眼睑，此时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一层水雾，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她和五七的声音还依然保持着清晰。

这个地方，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前所在的空间。

当时她用小光球撕裂了几次这个空间，但空间却都愈合了——毕竟它本就是虚构的，恢复如初也并不奇怪。

“我在未来城工作的年份不短，小时候在那里学过很长一段时间功法……所以有没有快进业务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

所以打工人为什么要为难打工人呢！

【那那那，我就擅自做主开一下快进，就开一下！】

五七委委屈屈的，现在它算是看明白了，大佬这明显什么都恢复了好吗！

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开启快进之后，卿舟看到眼前的世界又重新运转起来，不过与其说是世界，不如说这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当这次她以旁观者的视角进行观看时，发展线就按照她记忆深处那样子推进了起来。

一直到了那一日——

因为内部除了叛徒，她所带领的军团独自在前线营地与联邦失联，断掉了星网连接。

已经拥有智慧的虫族看出了他们的弱势，在那时乘机发起了进攻。

卿舟带着两千位驻守的军官拼死抵御。

当然那一日结局是好的，他们这边伤亡并不算多，而守下要塞的功劳巨大，卿舟也因此晋级为了上将。

可以说是联邦近几年来晋级最快的一位。

同样也是最为年轻的一位上将。

不过她并不为此感到快乐，一是因为明在最后一刻赶到战场，却因为身份暴露和情感刺激而陷入沉眠，二是……她也因受伤而失去了感受快乐的能力。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没有了自己的情绪。

卿舟本身其实就是情绪起伏比较浅淡的那种人，但是有感情和无感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没有感情的她，在联邦看来，就像是机器。

虽然嘴上不说，但从停职休养这件事看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对她已经产生了戒备和畏惧。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想法——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却没有基本的感情和同理心，同时还跟星网的自我意识交好……

这两点原因，已经足够让人恐惧了。

没有怀疑她背叛人类，将她当场格杀就算不错的了。

但尽管如此，每天被监视的生活也不算美好。

就在这时，未来城的人找上了她。

此时的未来城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个高新技术文明的游戏厂商，现在的未来城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以及资本，并且和官方合作，在各类发展上都走的相当靠前。

卿舟和他们签订了合约，决定加入他们的沉浸式“人生模拟”实验，并且用这个实验来找回自己的情绪。

所谓的情绪值，其实也不过是强行的要求她感受情绪的一种方法罢了。

记忆的最后，卿舟看着“自己”闭上双眼躺在了星际舱内，也轻轻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她才把五七再次叫出来。

“倒回去，把最后一战再看一遍。”

之前其实有很多她当时忽略的细节，现在以这样第三者的视角，反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对。

【……】

五七敢怒不敢言的又把时间线向前推移了一点。

其实那天，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她。

只有两千驻守军，而对面是成千上万无数的虫族，基地的信号站被摧毁，无法向联邦求援，特殊求援渠道和星网连接都被拦截。

——这无疑是必死的局面。

而那一天的现实却是，在她与联邦信号断开，星网被屏蔽的那一瞬间。

明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本想将卿舟这边的事情上报上去，但以普通身份的上报都会被拦截。

……于是，他运用了自己的手段。

对于星网的无冕之王来说，传递消息自然不是难事，但若是在有人刻意拦截，而他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直接上报到最高等领导那里。

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精准的计算系统告诉他这件事被发现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但是明还是做了。

卿舟波澜不惊的将那一天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语调缓慢的道：

“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