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

他被卿舟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了一瞬，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强装镇定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轻哼一声低声道。

“我不清楚。”

还挺嘴硬的。

卿舟也没戳破，她淡淡的翻过手中的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醇厚的红茶味弥漫在她口中，像是缓慢抒情的钢琴曲。

明尘也喝过那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略带点苦味的水罢了，还不如海水味好呢，见卿舟光顾着看书，他又忍不住想起她刚刚说的话来。

明尘和卿舟几乎是朝夕相处，尤其是卿舟刚过来那时，一人一鱼每天甚至都在同一个房间。

别说明尘本就是聪明的鱼，哪怕不是太聪明的人，都能从中察觉到卿舟的可怕之处——她对于任何事情从来都仿佛了若指掌，一些隐秘之事，她就像是亲眼见着它发生那样。

她的洞察力也是十分之强，最主要的是……卿舟是典型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向来都是平静的模样，不让旁人从她神色上看出分毫端倪，就如现在这样——

明尘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卿舟，见她将茶杯放下，翻了页手中的书。

暴躁的小人鱼终于憋不住了。

“卿舟。”

人鱼的嗓音是他们整个种族最引以为傲的宝藏，哪怕是生气带着怒意，都相当好听，清澈的仿佛是玉石相击，自带一股别样的味道。

见卿舟看了过来，明尘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卿舟：“？”

他都要离家出走了，还筹备了那么多小计划，甚至买通了贝蒂这边庄园的仆人……还指望她有什么想说的？

“……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明尘：“……？”

他听了这话心里先是一沉。

果然如他分析，这个恶魔殿下什么都知道了，怕是只等着看自己笑话，但这想法腾升了不过两秒，就被另一股巨大强烈的情绪盖住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要走，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还祝他一路顺风？！

高傲的人鱼哪里遭受过这种对待，他分不清心底这种酸胀的情绪是什么，皱起秀气的眉毛冷声道：“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卿舟面无表情，对人鱼突然上涨的情绪值和怒气感到莫名：“是你自己要走。”

明尘：“……”

他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分一秒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这个可恶的恶魔殿下！

“不过，”顿了一会卿舟突然开口，“你走不了的。有人守在了通往海边的必经之路，你甚至很难走出堪斯亚。”

少女的声音平铺直叙，淡淡的将自己的安排都说了出来。

明尘听了本该是愤怒或是绝望的，但不知为何，心底蔓延上来的感觉却是诡异的欣喜。

他在欣喜什么！恶魔殿下不让他走他居然还高兴？！

……可是，他确实是喜悦的。

人鱼确实很单纯，他们的寿命漫长，生活在无忧无虑的海底，攻击力强大拥有智慧，可以说是天生没有天敌的生物。

他们对于感情反应迟钝，可并不代表真的什么都不懂，尤其是已经这么明显的情况下。

前几次他还能自己骗自己，可这一次……

蓝发黑眸的非人少年眼中少见的生出了一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