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知从来没想到, 会在几年后和宇智波带土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虽然面具遮盖住了他的面貌,头顶上的那个数字却怎么也改变不了他的确是宇智波带土的事实。
偏偏现在——
他手里拎着一个垂下脑袋毫无声息的人,那还是美知认识的一个人,时常嘲笑他的那个……现在, 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毫无头绪地站在那里, 呼吸下意识屏住了。
而宇智波带土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美知撞上, 偏偏时机就这么巧合,他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 又记起自己戴着面具, 面前的美知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根本没必要去掩饰什么。
他早已经不是宇智波带土了, 他的墓碑在慰灵碑里放着,每个人都以为他死了, 现在他披着黑袍戴上面具, 就算是奶奶站在这里, 也不一定能够认出他。
那他就没必要做事还瞻前顾后了。
虽然是这么想, 他将手里的尸体往身后的角落里一甩,只听见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声,眼前的美知被吓得一抖, 睁大眼睛望着他。
藏在袖口里的手臂因她的表情而绷紧,他握着拳冷笑一声:“看我发现了什么?”
美知差点都以为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换了魂,顶着宇智波带土的躯壳在这里和她对话。
沙哑的声音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如果真的换了灵魂的话, 系统也会和自己知会一声的。但最近系统的不作为也让美知又有些迟疑。
这一迟疑, 宇智波带土已经朝她走近了一大步。
他身上的压迫感伴随着夜晚凝重的月色压在了美知身上, 他已经比美知高很多了, 面具朝她逼近。
“你不怕我?”
他的声音沙哑着,不同于少年时中气十足的爽朗,多了说不出的阴沉,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没有一丝活力。
美知抬起脚朝他走了一步,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宇智波带土瞬间慌了神。他清楚美知的胆子并不大,但她这番仿佛赴死的举动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不由得的在想,她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奶奶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现在居然敢面对一个陌生的杀人犯靠近,这不正常。
他虽然没有挪动脚步,身体却是肉眼可见地往后缩,美知察觉到这一点后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退后呢,除非他不愿意伤害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美知伸出手竟然想掀开他的面具,那样的大胆,让带土又惊又怒地退后两步避开她的动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美知慢慢收回了手,脸上毫无惧意:“我知道啊,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宇智波带土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她。
反应过来后,他冷笑一声,为她这样天真的话感到可笑又可爱,虎口贴在她的脖子上吓唬她:“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伤害你?”
手指微微用力,美知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无畏地盯着他但又不想直接戳破他的身份。奶奶去世的时候他都不回来,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前段时间的难过被夜晚的风一吹,又充斥在胸膛里慢慢发酵,奶奶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她只能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看着她慢慢泛红的眼眶里盈满眼泪,好像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宇智波带土握住她脖子的手指一颤,面具下的神色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弄哭了她,但在宇智波鼬看来,他正冷漠地打算对着美知下手。
“你要是敢杀了我……”美知呜咽了一声,眼睛盯着带土面具上眼睛位置的黑洞上,好像这样就能和他直视他的眼睛,“我哥哥会替我报仇的!”
“我哥哥……”她哽咽了一下,即使没有感受到难以呼吸,但还是因为他的动作而难过到落泪:“我哥哥很厉害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悬在她秀气的下巴上,在夜色里,他好像被烫到一般将手收了回去,沾有泪水的手背受了伤一样被他负在身后。
她的话就像无数把利刃扎进了他的胸膛,他所拥有的能力都无法抵挡住美知带着哭腔的控诉,身上的血液冰冷地在身体里窜行,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心脏跳动时的沉闷感,他的妹妹用着最柔软的声音说着最让他难受的话,让他无法呼吸。
自作自受的感觉很不好受,他刚伸出手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身后的黑影冲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是宇智波鼬。
宇智波带土从他的动作里察觉到一点异样,他看着面色沉重的宇智波鼬,带着点恶意地笑起来:“怎么,父母都能亲手杀掉,舍不得她?”
听到这句话,黑发少年瞳孔缩小了一些,很快又掩盖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沉声反驳:“没有。”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没有松开抓住宇智波带土的手。
审视地在他脸上逡巡,带土扯动嘴角,改另一只手抓过美知的胳膊卡在自己怀里:“啊……既然如此,我带走她应该也没关系的,反正都杀光了……少了一个没有查克拉的女孩子,又有谁会追究呢?”
这句话的隐含的意思不得不让人多想,宇智波鼬抬起眼睛,好似被激怒了一般和宇智波带土静静地对视着,他们之间仿佛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鼬的瞳孔慢慢变红,在想到如果要被这个叫做阿飞的人折磨还不如他亲手解决她,但手刚伸出去就被宇智波带土挥开了。
而美知也察觉到危险般将脸埋在了带土的怀里,仿佛幼鸟扎进大鸟的翅膀下躲避危险,而这样的动作让带土怔了怔,他还没想明白,外面开始有了动静。
两人对视了一眼,选择了离开。
当卡卡西赶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尸体,经过一番勘查,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宇智波佐助……
美知不在这里,卡卡西翻遍了尸体也没看到美知,最后他一言不发地站在美知家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黑漆漆的,他其实也能看清屋内的布置,但他还是开了灯,如果他漏掉了某个角落呢?抱着最后的希望卡卡西在这不大的房子里四处搜寻。
客厅里没有……
房间里没有……
厨房里也没有……
旗木卡卡西的脚步慢了下来,刺眼的灯光并不能够缓解他的挫败,白发男人难以接受般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在期待美知会突然跑出来吓唬他,咯吱地笑着,站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对他说:“没找到我吧!”
又或者……
会从外面进来,一脸茫然地询问他发生什么事。
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梦,然而再睁开眼——
他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他在美知家的草地上捡到了她的钥匙,那里有她的脚印,很新。
没有找到尸体,就意味着她还活着。
旗木卡卡西苦笑着仰着脸看向星空,今晚的夜空黑得可怕,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他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带走了。
先是他的父亲,然后是他的同伴,一个接一个,随后是他的老师……
最后,连美知也没放过。
浑身的血液就像被冻住了一样,他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寒冷。
另一头,宇智波带土并没有放开美知的打算,而这也是宇智波鼬担心的地方,他被指明去加入晓组织,看着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而是沉默寡言的美知,在宇智波带土面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是带着卧底的身份叛逃木叶,这是他誓死要守护的秘密。
“对她还有所留念?”带土嗤笑一声,“也对,听说你们一起长大,感情一定很深吧。”
宇智波鼬不说话。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默认,宇智波带土看向怀里的美知,还当是吓坏了,结果她哪有吓坏的样子,反倒显得十分信任似的缩在自己的怀里,金豆豆都没掉。
带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她的配合,还是该责怪她对陌生人盲目的信任,“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一个女孩子而已,想必你不会和我抢吧。”
宇智波鼬听到他这番话,视线慢慢从她身上移开,好像一切都是带土的错觉,只轻声开口:“你应该杀了她。”
这不亚于是一种激将法,同样也是他能够为美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有时候活着会比死要痛苦,他不清楚带土的性格,也不知道美知将会受到何等的折磨,如果要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去。
美知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紧,甚至双手圈住了带土的腰,仿佛害怕被杀一样显现出自己的求生欲。
宇智波鼬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顿时呼吸一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想活。
那他刚刚说出的那些话在她听来太过残忍了一些。
带土大笑着将她抱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打了宇智波鼬的脸儿感到开心还是别的,在宇智波鼬的目光下,他带着人离开了这里,没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她柔软地就像一片云,紧紧地团着自己,好像将早已丢掉的心脏捡了回来塞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妹妹……
时隔这么多年,他的妹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有过之前被她排斥的经历,他不敢把面具取下来,不敢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哥哥,甚至不敢喊她的名字,如果能够让他们安静地待在一块,好似那些仇恨都消散了,她湿润的眼睛没有惧怕,只是待在他买下的房屋里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好似会说话,带土不能和她对视太久,否则他担心自己会败下阵来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想念她。
美知在等待他主动交待,但带土在别人面前张狂,但他们单独相处时沉默得过分,他最喜欢站在远处或者透过窗户看她吃着他带回来的食物,她好像被饲养的小动物,每天吃着符合她口味的食物,穿着最时髦的衣裙,睡在他打造的舒适城堡里度日。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如果他不愿意透露身份,那美知可能就要主动出击了。
她所处的地方离最近的城镇很远,他并不长时间待在她身边,有时候会问她从前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每次她说起奶奶的时候带土格外的沉默,或许是愧疚缠绕着他,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三天,带土才发现,美知从来没问过他名字,她好像和他相处得很是融洽,没有想要逃跑的迹象,甚至喜欢和他聊天,问他一个人住会不会孤单这样的话。
这并不像被掳走的少女和一个拐子应该相处的画面。
后知后觉的,他带着新买的鞋子推门走了进去,美知托着腮正对着门口看向他,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才回来呀,”美知无意识地撒娇,她趴在桌上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就好像已经相处很久似的,语气熟稔,“我一个人好无聊,你过来和我讲讲话。”
这一次,宇智波带土站在门口久久都没有动弹。
这不应该是他们应该相处的模式,但面对美知天真信赖的脸庞,带土却说不出半点责怪的话来。
本来就是他一时兴起将她从木叶带了出来,原本以为她会反抗,会哭着骂他,会想尽办法回去,但这些本应该要发生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他们相处地……太奇怪了。
就好像,她知道自己是谁一样。
而这样的想法让宇智波带土背后都生出了冷汗。
而他的异常美知也察觉到了,她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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