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知下意识地抬起脚踹他, 当她刚动腿,铁链声碰撞的清脆声以及脚腕处的束缚感让她瞪大了眼睛,她抬起头看过去, 才发现自己的脚腕上系着一根细链,看着脆弱不堪,单纯用力气的话根本无法挣脱开。
身上的咒力失去了,想要布下结界也没有半点反应。
少年的用手背拂过美知的脸颊,仿佛在品味什么上等的瓷器,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兴趣盎然:“这是我特意找来的咒具,虽然不锁住你也无法逃离这里,但总要以防万一。”
他突然凑近,在美知耳边低语:“宿傩打我的疼痛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你说,如果我控制你的灵魂,他会不会生气?”
对他凑过来的脸颊避之不及,对上面容俊秀但语出惊人的少年, 美知忍耐住不去激怒他,只是抿紧嘴一言不发。
偏偏,越是这样没有得到相应反应的,真人内心的征服欲就越强。
她有吸引那些少年的资本,漂亮的脸蛋,姣好的身材, 即使现在一言不发的姿态,从头发里露出的白皙脆弱的脖颈, 也能让人想入非非。
真人是由人类恶意产生的咒灵, 自从他得知天元从高专消失的消息, 就动了要研究天元的心思,但是不管怎么寻找,天元这个人都好像消失了一般。
如果不是上次在学校遇到美知,察觉出她身上熟悉的结界残留,都不知道原来活了这么多年的天元也会死在一个普通少女的手里。
好在上次从宿傩手里逃脱了出来,新仇旧恨,他就像一个心思缜密的猎人,一直跟随在他们附近,即使有几次美知单独的时候他都没有出手。
还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
两面宿傩和夏油杰这两个人,并不是如此容易摆脱的,如果想得到美知的话,时机还不成熟。
他给高专传递了消息,那群高高在上又将天元当做保护符的高专高层,再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和他想象中的那样,很快就派出咒术师寻找天元的踪迹了。
一切都很完美,就连他将夏油杰的踪迹故意透露给附着在虎杖悠仁身体里的两面宿傩这一明显的破绽,也按照计划进行着,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是足以让他们之间争斗起来的。
紧跟其后的他,机会来了。
为了能够彻底研究美知灵魂的构造,他换了藏匿地点,那是花御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一切准备就绪,现在……
被宿傩不放在眼里的他,一个恶劣的咒灵,现在犹如掌控万物的上帝,正压在宿傩心尖上的妹妹身上,拽着拴住她细白脚踝的链子,为所欲为。
他实际出生的时间并不长,对于任何不熟悉的领域都还是生疏的阶段,他抓着美知的手揉-捏她纤细的指骨,从指尖捏到指缝,最后将自己的手指插-入美知的指缝之间,好像世界上最亲密的情人,十指紧紧相贴。
“你很温暖,”真人求知欲极强地望着她,将他们相握的手给她看,弹钢琴一样在她手背上用指腹点来点去,“为什么,我还是触碰不到你的灵魂呢?”
“果然,天元是被你吞噬掉了吗?”
没有得到美知的回答,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相比于其他人,你的身体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灵魂却远比所有人都要强大。”
他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你很厉害啊——”
相比于这样的夸奖,美知更想知道她该如何离开这里,周围空荡荡的,任何指路标都没有,更别说天空了,这里简直就像个密室。
除了这张,周围空无一物。
而第一天,美知倔强地一言不发,真人给她带来食物,她不吃,但是身为普通人,她还是要上厕所的。
好在真人也知道美知是普通人,在细链可以去的范围里,她可以勉强走到浴室里解决生理问题。
在只有头顶有灯的房间里,她甚至都不知道天黑天亮,不知道时间,又没有其他打发时间的东西,这样的时间就过得格外漫长。
普通人的身体熬不住紧随而来的困意,即使警惕着,美知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而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到身下这张不是很大的那张床上往下凹陷了一些,好像压下了什么重物,衣服的窸窣声像虫子振翅的声响,美知试图睁开眼睛,但随即一只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仿佛被千斤坠压实,蛊惑性的声音好似童谣一般在她耳边哼着。
“快睡吧。”
那道声音和夏油杰很是相似,本就撑不住的美知没有多加怀疑,浑噩的大脑并没有给她传递危机的暗示,好似回到十几年前的时候,她躺在夏油杰床上,少年用温和的嗓音安抚她的害怕。
“美知,快睡吧——”
等到她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苍白的皮肤,少年脖颈上出现一道缝线,看着非常奇怪,美知皱着眉回想她这是在哪,她还以为自己是换了世界,而在反应过来之前,原本就被压在身前的双手已经抚摸上少年透着少年气息的脖子,指腹挨到缝线之上,头顶传来玩笑意味的话:“感觉怎么样?”
指腹贴着的皮肤在震动,喉管的移动透过皮肤传递给了美知,她惊讶着立马缩回手指,感受到背后搂住她的手臂,她脸色微红,双手推拒着真人的怀抱。
“这可是我的床哦,”真人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到底,他并不松手,看到美知僵硬的身体,得逞地试图将她再搂紧一些,“这里就一张床,你要把我推到哪里去。”
美知好像成了没有理的那一方,她很少看到脸皮厚成这样的人,明明是他把自己绑过来,现在却在这里强词夺理。
“你可以让我走,我不会再占着你的床。”
美知蹙紧眉头,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话毫无作用,而真人为了戏弄她,完全和她反着来,比如她抗拒着自己的怀抱,那他就无耻地不放开她,以她的反应为乐。
“不可以,”他好像在讨论吃什么早餐的问题,眨着眼望向美知的脸庞,“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睡?”
这人简直无耻。
美知深吸了一口气,瞥过眼神不和他对视,“当然不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
他就像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三岁小孩子,不停地追问着美知,而被绑住脚腕的美知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正视他的疑问:“没有人会喜欢和陌生异性睡在一起的,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就可以吗?”他似乎脑回路和美知不一样,找到一个关键点就立即反问道。
美知敷衍地嗯了一声,下一秒……
眼前的少年突然缩小了身体,脸颊上的婴儿肥弱化了他的攻击性,细细的胳膊抱住了美知的腰,他仰着头,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凝视着她,声音也奶声奶气的:“那这样就可以了吗?你现在喜欢和我一起睡吗?”
在那种眼神下,似乎拒绝他都成了一种罪恶。
养过一回人见承平的美知并不受他的迷惑,但对上变幻成只有几岁的真人,她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和发育完全的少年相比,现在他至少不会给她带来足够的压力。
变成幼年模样的真人格外闹腾,喜欢给她编头发,结果编的一团糟;喜欢窝在她的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温暖一样,而有时候被他问得烦得不行,美知就会拿出安抚承平那一套,既然知道她跑不出去,但在咒力消失的时候,她并不愿意用强硬的态度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开始知道,适度的软化有时候是有用的。
只要暂时能够保住性命,或许作为一个拖油瓶,她还是能等到其他人的救援的。
如果可以好好活着,她可以适当妥协。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系统也不回复她,就好像已经将她抛弃一样。
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她唯一能够解决孤独的方式只能通过和真人说话来缓解,而在这样的情况膝下,美知努力控制自己不会对真人产生斯德哥尔摩效应。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和夏油杰有一次看电影的时候学到的,没想到她现在正在经历。
真人对她有求必应,她好像是一个玩具,现在还有些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价值,但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在薨星宫死过一次后,美知不想在同一个世界里再一次孤独死去了。
真人喜欢用幼年的形态和她相处,这一次他带了一些布料过来,他坐在美知身旁把东西递过去。
“我也想要你给宿傩做过的东西,”他将偷听到的话记在心里,现在朝她索要礼物,又或者是在这些方面想要赢过那个曾经揍过他的男人,还特意强调一遍,“要和宿傩的一模一样,但是要缝上我的名字。”
“我叫真人,你知道写吧?”
想起之前针线扭扭歪歪的那个娃娃,对手工很苦手的美知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
这种事,她真的不想做第二遍。
但碍于压力,她还必须得做。
而等到那个新鲜出炉的娃娃缝制完毕,真人拿着那个娃娃注视了好久,疑惑都朝着美知发问:“他就是用这个东西在夏油杰面前炫耀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疑不是在讽刺美知的手工,身为当事人,美知并不是很想说话。
但真人又是一个很不会看眼色的人,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他强制地把娃娃放在美知眼前,不确定地继续问:“这真的不是你故意做成这样子的吗?很丑哎。”
美知:……是很丑,怎样。
为了证明美知没有诳他,那个缝有真人两个字的娃娃放在了虎杖悠仁的床头柜上,而被强制压在身体里的两面宿傩掀开眼皮,高高坐在骨堆上的诅咒之王支着下颌倨傲至极,薄唇轻启:“不知死活的东西……”
“终于出现了,真人的气息!”
“跟上去。”
在漆黑的夜晚,两拨人马从不同的方向涌出,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脸上有缝线的咒灵,以及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的美知。
真人知道身后跟着一大-波人,他故意往人群里钻,不停地混淆着视线,他的身体可以随意变化,或是一条奇怪脑袋的蛇钻入下水道,又或者像蝎子一般用毒针作为攻击武器,故意在人群中发动攻击让跟上来的咒术师束手束脚。
而漏瑚等咒灵早已在高专埋伏,失去了天元的结界,他们的杀戮开始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攻击高专,让五条悟和其他咒术师不得不放弃追踪他,而他则是大摇大摆地溜走了。
虽然让人恨的牙痒痒,但他们必须要回去。
而当真人按照记忆路线返回的时候,一晚上没出现的夏油杰从树后走出,朝着真人露出一抹充满杀意的笑。
他朝着真人说出口型:“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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