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提着一盏竹灯在院子外面等梨莺，见她磨磨蹭蹭半晌才出来，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丫头，做事磨磨蹭蹭的，若是让夫人等急了，仔细你的皮！”

梨莺不恼，反倒笑嘻嘻的和婆子玩闹，“依我看，哪是夫人等急了，是妈妈等急了，想回去歇息了吧？”

婆子被拆穿，哼道，“就你丫头机灵！快些走吧，夫人还等着呢。”

今日王老爷并不歇在王夫人的院子里，因此她才抽空找人喊人梨莺过来问话。

“那丫头，最近如何？”

王夫人这话问得含蓄，因为始终都是自己儿子做的丑事，少一人知道她就多一分体面。

因此梨莺并不知晓珏少爷和李四喜从前有私这一回事，只以为是夫人疑心年轻貌美的外来女子会不安好心的勾引少爷，这才叫自己去看着李四喜。

“回夫人，李姑娘最近安静的很，每日除了老夫人的院子和小厨房这两个地方，别的地方从来都不多去，对外头的事也不多关心，丫头们的背后议论她听了也不生气，跟没事儿人一样……”

王夫人轻蔑一笑，侧首对旁边站着伺候的婆子笑道，“你听听，这丫头可真是聪明。”

“知道自己是老太太突如其来要来的，树敌颇多，故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给我们看呢。”

婆子连忙附和道，“夫人说的是呢，老奴见她第一眼就不舒服，那双眼睛像极了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闺女。”

梨莺忍不住抠了一下遮挡在袖子下的手指，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每次一紧张就喜欢抠手指。

她只是如实向夫人禀报李四喜的动态，她是夫人的奴婢，这样做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了一股背叛感……

王夫人见她走神，脸上有些不快，但是还需要让她去监视李四喜，也便没有呵斥，让婆子赏了她几吊线和一匹缎子，嘱咐她一定要盯着李四喜，莫不能让她接近了珏少爷。

梨莺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怀里抱着缎子，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还是她出去时的那副样子，门闩没插，梨莺一路上的忐忑此刻终于尘埃落地。

李四喜还在睡着。

梨莺放了心，脚步也不再提着，实心地踩到地上。

摸黑放好了夫人赏赐的东西，便沉沉睡去。

一觉便是大天亮。

李四喜每日都起的很早，但是又允许她睡懒觉，梨莺觉得她真是个好欺负的人。

想她以前伺候夫人的时候，只是个小丫头，上面还有大丫头，她们不光要伺候夫人，更是每天早上早起给大丫头们打水洗脸，递衣送饭。

哪像现在这么自在啊？

梨莺哼着小曲下了床，堂桌上摆着一两块松饼和一碗米粥，这便是李四喜给她留的早饭了。

李四喜的床铺早已收拾整齐，根本不需要她伺候，小桌上还摆着那本她自己写写画画的书，看起来好像是清晨刚又动过笔。

梨莺叼着松饼，把李四喜乱扔的纸笔敛了敛，整整齐齐的放在小桌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