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被吴解扶了没多远,就直接瘫坐了地上,满头皆是冷汗,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大人,我实在走不动”
吴解嗯了一声,将李牧扶到了一个墙角边,尽量让他靠的舒服一点。
李牧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色好转了一丝。
吴解直接掏出了一枚三元丹递了过去,“吃了它,能吊着你一口气,这几天应该没事。”
李牧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将三元丹吞了下去,然后笑着问道:“这几天是几天?”
这个问题直接让吴解沉默了下来。
看到吴解这幅表情,李牧直接笑了,然后小声的问道:“大人刚刚把吕安丢在那里,是不是有点不妥?”
吴解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轻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不妥,就是想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放心吧,吕安没你想的那么弱。”
李牧直接接话说道:“是没那么弱,但也没那么强吧?”
“放心吧,死不了!”吴解无奈到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李牧直接笑了出来,“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只不过这次让大人失望了,想不到第一次让大人失望,就失望的如此彻底,李牧实在是难辞其咎呀!”
吴解微微一笑,安慰道:“别这样,这次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想要的信息我也基本了解到了,天外天身后站的是谁,我也大致已经猜到了。”
“哦?真的吗?”李牧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吴解点了点头,“这次来的三个宗门,剑阁和燚火门吃了大亏,偏偏太一宗没什么大事”
“可是这并不是说明什么,只不过是韩斌没有找到机会而已,杨火和车界两人都是太过张扬,或者说是运气不好,被韩斌抓了个现行,太一宗的楚清流太过谨慎,从不露面,只能说是运气比较好。”李牧反驳道。
吴解点了点头,“确实也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错就错在韩斌过于急躁,过多的想要掩饰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还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恰恰在这出戏里还将我的情况泄露给了楚清流,这个做法就有点愚蠢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大人的情况?”李牧困惑的问道。
吴解淡淡的回道:“我即将跨入半圣的事情。”
听到这话,李牧脸色瞬间大变,挣扎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不解的问道:“大人这可是你最大的底牌,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吴解笑了笑,将李牧扶好坐下,“反正迟早会被别人知道的事情,用这个消息换他们一个消息,不好吗?我觉得不亏。”
李牧眉头紧锁,实在想不到哪里好了!
吴解继续说道:“我将这个事情告知给了肖无和子车两人,纯粹就是想试探一下两人的反应,结果不出我所料,韩斌还是知道了,而且从后续的事情来看,应该就是子车说给韩斌听的,这个无可厚非,这两人本就有点关系的,但是之后韩斌当着我的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楚清流,虽然是骂着说的,但是演技太过拙劣,我也没有戳穿,就看着两人演下去,太一宗和天外天必然有所联系,所以韩斌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这个情况告知给太一宗。”
听到这话,李牧点了点头,这一切好像挺符合吴解的猜想。
“但是大人就这么肯定是子车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韩斌的吗?”深思熟虑之后,李牧谨慎的问了这么一句。
吴解的脸色瞬间一僵,然后干笑了一声,“李牧,这种事情还是别去深究了,否则可就要出大事了!”
李牧哑然一笑,“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人,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有这种可能性,还是尽量去验证一下,否则要是真的出现了这种可能,那麻烦可就大了。”
吴解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只要确定一个就行了,另一个是与否,后续自然慢慢验证。”
李牧笑着点了点头,望着满是疮痍的国风城,苦涩的说道:“可是我们还是输了,而且还输的那么彻底。”
吴解也是环顾了一圈,点了点头,“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就这么没了,你一定很肉疼吧?”
李牧苦涩的摇了摇头,抚了抚胸口,“如果只是肉疼那就好了,关键是心疼呀!国风城没了也就没了,但是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剑章营来了五百余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二百人,甚至连范承德李关也不在了,心真的疼!”
说到这里,李牧突然顿了一下,表情突然舒展了起来,“幸好我也差不多了,要是只留下我一个人活着,那才是最大的愧疚,幸好呀幸好。”
这一声笑直接刺激到了吴解,一直波澜不惊的思绪在这一刻也是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天空中莫名响起了一声惊雷。
李牧抬头望着天空,感慨道:“大人不亏是大人,当真是晴天霹雳呀!”
吴解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缓缓的问道:“李牧你怪我吗?”
李牧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怪,而且我相信承德李关也不会怪大人,这一切我们早就想好了,棋子自然要有当棋子的觉悟,只希望未来大人所思所想能成功,那么北境亿万百姓也能有个好归属,这样我们也能死得其所了。”
吴解直接被李牧逗笑了,骂道:“都死得其所了,还没有怪我吗?”
李牧再次轻轻一笑,“大人说笑了,大人强行多留我几天命,是想让我干什么吗?”
吴解眉头直接拧紧,佯怒着说道:“你这人的嘴巴还真是毒!多活两天不好吗?就这么急着走?”
李牧悠悠的叹了一声,然后轻声回道:“大人有所不知,看着满是疮痍的国风城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呀!在看到他们那两个牌牌,我这心实在是太揪着了点。”
吴解用极其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牧,然后感慨道:“五日之内,大周的那些难民应该就要到了,届时我希望你能稍作安排,尽量让国风城乱的有序一点,别激起太大的民愤。”
李牧愣了一下,没想到吴解竟然担心的是这个点,直接嗯了一声,只不过惊讶的说道:“大人做的事情,有时候我还真是弄不懂,但是既然大人说了,我会照办的。”
吴解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李牧,“辛苦你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的?”
李牧轻轻摇了摇头,“没了,剩下的我都能安排好。”
“嗯,如此甚好呀”吴解应了一声,静静的看着远处赶回来的剑章营士兵。
李牧同样呆呆的看着远处那些熟悉的甲胄,突然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大人,天外天和你相比,到底有何不同,他们劳心劳力的做了那么多,想不到最后的目地竟然是为了那帮难民,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说的好听一点是为了那些人,说的难听一点是把那帮人当成了工具,用那伙人敲开国风城的大门,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帮难民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你是放还是拦?”吴解回道。
李牧沉默了,这个问题他还真的做不了主。
“你会眼睁睁的看他们死在你的城门口?亦或者是赶,可是你又能赶到哪里去呢?总不可能杀吧?不说你敢不敢杀,就说你多久能杀完?杀完之后你又能堵住这五地的悠悠之口吗?”吴解一系列的反问再次让李牧陷入了沉默。
“他们为了这些人进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让整个国风城几近瘫痪,范承德死了,李关也没了,如果你再倒下了,无主的国风城会乱成什么样子,你能想象的到吗?说到底天外天这帮人最终的目标就是国风城,顺带着敲开大汉的门。”吴解轻声说道。
李牧刹那间明白了吴解所说的,有着少许的惊讶,“兜兜转转,他们也是想的够多呀,他们就不怕大汉直接派人过来吗?”
“可惜大汉并没有派人来呀,而且来了也晚了,谁能想到这三四天的时间,国风城就能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内部瓦解的如此快速,等到大汉派兵派人过来的时候,那帮难民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国风城也早就被抢夺一空了。城中的修行人即使有心助你,你让他们有胆子杀一个杀十个,甚至杀百个,但是当数万甚至是数十万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干这个事情,就像我,我能挡住数位宗师的围剿,却也扛不住数万无辜的脸庞,更挡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吴解极其不悦的说出了他们失败的点。
李牧再次叹了一口气,“所以大人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大方的将他们引进来,然后慢慢引导消化,先让大汉有个好名声,乱不乱的事情以后慢慢说。”
“也只能这样了,这是缓解大乱的法子,虽然会有小乱,但这个小乱大汉还是能接受,最起码这个国风城依然还是大汉的国风城。”吴解解释道。
李牧点了点头,“大人的嘱咐,李牧记住了,对于大汉来说,最苦难的日子里,才会有最好的机会,大人请放心,接下来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赵天鸿!”
“城主!”刚刚赶回来的赵天鸿,看见蹲在地上的李牧,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李牧手一伸,赵天鸿直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剑章营接下来就归你管了,等我死了以后,国风城暂时由你接管,直至大汉派人来接管!”李牧直接吩咐道。
赵天鸿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呆的看着李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顿了三秒之后,直接哭了起来,“城主,你在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李牧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猛地呵斥道:“闭嘴!老实听着,这是军令!”
随后在吴解的注视下,李牧将吴解刚刚的打算全部嘱咐给了赵天鸿。
虽然赵天鸿很是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又被李牧逼着立了个军令状。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牧提着的那口气突然卸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躺在了赵天鸿的怀里,缓缓的睡了过去。
看到李牧睡去,赵天鸿直接看向了吴解,“大人?这!这!这?”
“先将李牧扶到一个地方休息吧,然后按照他说的做,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吴解说道。
赵天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李牧被扛走,吴解发出了一声极其悠长的叹息。
脚踩高山,站在了北境之巅,但是这其中的无奈又有几人可以知晓?
“老家伙呀老家伙!真是要被你玩死了!”
独自留在原地的吕安一下子就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盯住了。
牧宽伸手指着吕安,咬牙切齿的说道:“吕吕安!”
夏厚点了点头,将牧宽的手拉了下来,“别说,大家都看到了!”
“那还不动手吗?”牧宽看了一眼夏厚,然后又看向了身旁太一宗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理会他,太一宗十数人皆是皱眉看着吕安,表情极为的古怪,眼神中都有着一丝忌惮,不过是忌惮吕安还是忌惮和吕安一起来的吴解,那就有待商榷了。
楚河上前一步,审视了吕安一圈,然后笑了起来,直接讥讽道:“怎么,以为找了个后台就能有恃无恐了?”
吕安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犹豫了好久,缓缓问道:“你是哪位?”
这句话直接让全场陷入了沉默。
顿了片刻之后,牧宽突然捂嘴大笑了起来,“楚大棒槌,人家都不认识你,你上去装什么蒜?”
楚河的脸色早已阴沉的变成了紫黑色,极其愤怒的说道:“吕安!你竟然敢如此小瞧我!竟然敢如此小瞧太一宗!”
吕安一脸的茫然,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而且凭你就能代表太一宗了吗?”
楚河又是错愕了一下,嘴角直接抽动了两下,咬着牙激动了起来,“吕安!你今天死定了!”说罢就打算上前动手。
不出意外,祖秋拉住了楚河,将楚河拉倒了其身后,信步来到了吕安的跟前,然后直接和吕安对视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战意。
吕安眉头瞬间皱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牧宽极其不屑的说道:“怎么?祖秋师兄还想和吕安再打一场?上次都被他给跑了?这一次会不会再让他给跑了?”
听到这话的祖秋直接扭头看向了牧宽,然后轻蔑的笑了笑。
楚河也是如此,直接发出了一声冷嘲热讽,“牧宽!你这张嘴再这么说下去,信不信你们剑阁未来都会毁在你这张嘴上。”
牧宽僵了一下,没明白楚河这话是什么意思,皱眉问了一声身旁的夏厚。
夏厚嘀咕了半天,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看着两人茫然的表情,楚河直接轻笑着解释道:“牧宽你这人实在太衰了,你们的杨火师叔因为你,倒了那么大的霉,再想想你们的父母,好好的一对剑仙夫妇,结果你出生没多久就英年早逝了,所以呀,你这人就是个扫把星,剑阁未来指不定就会毁在你手中。”
听完这话,牧宽整个人直接炸毛了,瞬间冲了上去,没有二话,手中那柄红色的短剑出现在手中,对着楚河就是一剑。
一道绚丽的红色光芒直接划破天空,剑气宛如不要钱一样,肆意的狂涌了出来,周围的人瞬间脸色大变。
楚河同样也是如此,他没想到过过嘴瘾的事情竟然会演变成动手,这一下可真是把他给吓坏了。
祖秋在牧宽动手的瞬间直接挡在了楚河的面前,双手猛地合掌。
“砰!”
飞在半空中的那柄红色短剑直接被祖秋的双手给握住了,但是祖秋直接被短剑推移了好几米。
感受到手中短剑的厉害,祖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也是不顾一切,直接轻喝了一声,一个气息直接从体内涌了出来,然后青山虚影直接附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依然还不够,祖秋还在被往后推移,脚下直接出现了两条深深的拖痕。
然后不停后退的祖秋直接撞到了惊恐的楚河。
两者刚一接触,虽然楚河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座大山撞了一下,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好几十米,口鼻全是鲜血。
咬紧牙关的祖秋猛地低喝了一声,体表的青山再次发生了变化,虚影直接化为了实体,祖秋身上出现了一层极其厚重的岩块一样的东西,整个人直接拔高了一截。
这下子,祖秋终于不停往后退了,但是手中那柄短剑依然还在不停的往里钻,鲜血直接从祖秋的手上飚了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见血之后的短剑突然停下了动静。
松手之后,祖秋整个人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就好像脱力了一样。
收回剑神诀的牧宽刚想继续放狠话,结果嘴一张,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
一旁的夏厚直接被吓坏了,赶紧扶住了牧宽,纠结的说道:“师弟呀!何必呢!阁主都说了让你别用这东西,用一次伤一次元气,何必呀!这玩意你还没掌握,你是万万用不得的呀!”
牧宽点了点头,直接用极其狠厉的眼神盯向了刚刚被人搀扶起来的楚河,“让他嘴贱!”
口鼻全是鲜血的楚河直接把头扭到了一旁,他怂了,刚刚那一下确实把他给吓坏了。
吕安同样被吓得一惊一乍,不管是那柄短剑还是祖秋的表现都让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可没有信心可以挡住那柄短剑,不得不说,祖秋还真是强的可怕!
缓了两下之后,祖秋重新站了起来,同时也恢复了原貌,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就松了开来,然后嘴角轻轻一笑,看向了吕安,嘴唇微微一动。
吕安瞬间一愣,从祖秋的口型中他读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日!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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