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鹭洲之后，白起便先一步辞行了，既然解决了大宋国与宋大人的纠纷，他也是时候启程回到自己的国家中去，履行好一个国君的责任，他知道，穆瑶从此以后不可能属于自己。

远有更重要的使命压在自己的身上。

穆瑶将陈不安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了女王，女王看到信件之后也是无比唏嘘，当年自己继承皇位，只以为是母后所说的那样，陈家乃是乱臣贼子。

陈不安虽然是坐实了叛臣的这个罪名，但是他的家人说是不该被冤枉，于是女王重新起草了当年的案卷，为陈家正了名，让陈家大白于天下。

几日后，一处江南小镇的新修的青瓦宅院内。

这宅院似乎只有外墙和斑驳的大门没有修缮，待入了院子里，却是小池花圃，檀木家私，样样精致。

男子英俊的面容下，那张薄唇的嘴角似乎天生含笑，总是微微上翘，倒是冲淡了几分他眸子里透出的肃杀之气。

北霄然看着穆瑶，眸光微闪:“其实我以为你会直接都告诉我的。”

穆瑶却淡淡一笑:“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若是缠着你，争着吵着要告诉你真相，你恐怕早把我甩开了。”

“所以如今就和我过着江湖飘零客、山野村夫的味道，是么？”北霄然一笑接话。

两人相视一眼，倒是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

穆瑶微微摇头:“所谓阳春白雪，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不也是山水之中，远离尘世纷争，方能有此妙音传说留下来么，你我当时不涉权势，不在朝，在野说不定也是神仙样的人物，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穆瑶说的实话，此刻，北霄然身上确实有一种山外客的气息。

前一生二人联手，听着天地闯荡了个明白，而今生一去，竟是在这江南别院中引着清茶闲话家常。

北霄然看着穆瑶许久:“所以呢，你还是愿意在这个城市之间陪着我，就这样生生世世，而无不甘么？”

穆瑶轻笑，自然地道:“谁执我之手，自然是要护我周全，我亦然会陪伴在他身边，人间天上，不过瞬间流光已逝，我所看重的是那个他的一生之中已是苍凉荒原，只得我一抹殷红者，而不是那天上人间，繁华三千，弱水无数，只取一瓢者。”

北霄然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轻笑，眯起眸子:“这茶叫什么？”

穆瑶悠然道:“常青。”

长情。

三日之后，正是元宵佳节，

花市灯如昼，明月高悬，街上满是五彩琉璃的灯笼和喜庆的鼓乐声。

穆瑶与北霄然携手走在街上，街道两旁是热闹的。商铺与小摊，这些摊子面前都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

而且元宵节又被称为了这男男女女相会之日，于是街上有不少男女，就是并肩携手走在一起，好不甜蜜。

越往深处走，人也就越多，这里也比刚刚更加热闹，青石板路上，有不少人抬着自家做好的花灯，雕像引着无数人围观。

二人都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北霄然拉着穆瑶去了另一条路。

别处的高楼俱是人满为患，只有这里还算通透，宾客虽多，却不拥挤。只因这酒楼地势好，不用下楼便可看长街上的彩车和花灯。

二人刚刚坐下，不防耳边响起漫天巨响，“嘭”的一声，天空骤然变亮。

两人都被这声巨响吓得缩了下身子，继第一响后，空中响起连续的爆破声，无数光点升上天空而后炸开，绽成绚丽缤纷的五彩花朵。整个天幕地星子全被遮掩，入眼所见俱是姹紫嫣红、金星银光，稍纵即逝后地接连不息，让人目不暇接，仿处梦境之中。

等缓过来神的时候，穆瑶喃喃:“如果下次我又换了一个身份，变成了另一个人，长相声音名字都不是我，你还会记得我吗？”

微微烛光映照，她杏眸波光潋滟，嬉笑去了，眸底却是认真。

北霄然很认真回了这句话:“只要还是我，不管你换了容貌，还是换了姓名，我都会想起你，忆起你。”

他说的是真的，他就算忘却了世间所有，也不会错认她，独一无二的她。

穆瑶回过神，握住北霄然的手，轻声道:“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哪怕是你忘了我，我也会让你想起来。”

“生生世世。”

北霄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穆瑶忽然笑了，凑上前，轻轻亲吻他的薄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