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姑娘们看起来，这看管的也不过是手里牵着小兰的绳子，靠在地窖的门口石头上晒太阳，一直一动不动，没准是晒着太阳睡着了。

倒是小翠急坏了小兰，又看不到又出不去，等了半天她还没回来。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小翠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被小翠哭的小兰现在健步如飞。

前面去请示上面是不是给生病的姑娘找大夫的那个人走的还不算远。

曲兰心在后面偷偷摸摸不近不远的跟着。

谁知道一直跟到守备府的后院。

曲兰心微微一笑倒也不惊讶，就看那人偷偷摸摸的敲门，然后守备府的管家看到那人来显然很是吃惊且生气。

待听明白这人的来意面色稍缓。

“这事从前是有先例的，你们是才换上去的新人，也不怪你们紧张。”管家老城的道，“小病不用管，挺两天就好了。大病管岂不是要让我们大人赔钱！你懂了吧。”

来人忙连连点头，心说这意思就是放任这些姑娘们生死由命呗。不过多亏跑这一趟，这回真要出事了可怪罪不到自己身上。

这人拿到指示就往回走。

曲兰心也跟着他往回走。

若是人的命由天定，其实是由心生。

走着走着这人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死了的那个妹子。

妹子三岁就死了，就因为生了一场病，那时候家里穷，比现在还穷，他爹就嫌弃是个女娃就说什么不肯花钱请大夫治病。

他记得自己娘抱着这个妹子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求爹给请个大夫，爹都没有请。

最后妹子死了，死时候的样子跟小猫似的。

他听邻居家的大娘念叨说，其实他妹子病不至死，要是不拖着兴许就活了。

要是活着，没准就是地窖里那些姑娘那般大了。

所以他自小就知道没钱不行，没钱就是没有命。命就是靠钱堆出来的，钱就是他的命。他娘，他们一家子的命。

若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来干这明知道危险，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且还伤天害理的事。

抢劫打杀掳人他是不会干，也没资格参与，但就是看着这些姑娘，他也知道是件缺德的事。

可家里缺钱，没有钱不行。

其实妹子活着也不一定好，没准活到这么大，也就被抢去卖给敌国，受尽凌辱糟蹋，还要不停的给人生孩子。

可是活着……要是活着……谁说得准呢。

只要活着，就比死了强些。

走着走着，这看守突然低头抹眼泪。

正巧路过一个药铺，看守泪眼朦胧的余光中就看到了这个药铺。摸摸自己腰间的三文钱，他知道这是昧著良心得的，那就当自己行善积德了吧。

于是抬腿迈进药铺，说自己妹子吃坏了独自，捡最便宜的药材抓了半副。

“成不成就靠你的命了。”看守提着药材晃晃荡荡往城外地窖方向赶路。

到了郊外就听到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看守回头看却又没人。再往前走，又听到那个声音。

看守的也不大意，心里估摸着这是被人盯上了。

可是在这临湖城里，刘大人的事情还没人敢盯着。刘大人在临湖城黑白两道可是通吃的人物。

看守就这样想着给自己壮胆子。

或许是外来的流民劫匪，真的流民劫匪也不是没有。看守也不怕的，能在阜南活着的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胆子应该都是比外面的人大几分的。

没有胆量估计也活不下来。

看守听着脚步声又靠近了，猛的一回头。

曲兰心脏兮兮的一张满是小麻子的脸就杵在看守眼前。

“哎呀！我的妈呀！”把这看守一时吓得把魂魄都飞了。

“你是死了吗？”看守问。

这是真的吓到了。

“你这药是给我买的吗？”曲兰心索性用幽幽的声音开口问。

“是啊！”看守连忙趴在地上磕头。听到曲兰心问，又连忙直起身扬扬手里的一包药。

他不怕歹人，但是却怕鬼神。

“是给你买的呀！我看你可怜，上面的人说由着你去，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倒赔钱，就把我打发回来了。我自己想着不是那么回事，就自己掏腰包给你抓了半副药，虽然不是什么好药，可是我也是好心。我尽力了呀！你要索命不要来找我啊！”看守吓的魂飞魄散。

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倒赔钱？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说法，世人要都这么想，估计我老师要饿死了。曲兰心有意思的想。

“真的不是我把你掳来的，也不是我说不给你看病的。你要找的人不应该是我啊！你跟着我做什么？”看守趴在地上，连声哀求。

“那你说，我应该找谁索命啊？”曲兰心故意让自己的身子飘飘悠悠的，看着真像是活见鬼。

“掳你来的是刘守备的人。他们做这个生意好多年了，您现在通灵，去一问便知。这个暗地里的勾当，他们这里负责掳人，然后送到南边去，那边自然有人接手，再偷渡乘船送到邻国。小的我也就知道这些。”

果然是刘成君。

也是，要在军中拉拢人心，连年在阜南水患不断的情况下，还能富养这一方兵马，钱从哪里来？

每每灾情惨重时候收养流民，开仓放粮，钱又从哪里来？

仁义善名的博取，哪一样不需要钱？

可是他做这些事情，真的就是无人知晓吗？临湖成的百姓不知？地方官员不知？

“你们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有谁知道？”曲兰心继续问这个看守。

“大仙啊！小的只是一个看人的，还是新来的。是我二姑妈的小舅子在衙门当差，这才帮我谋了这个肥差，就是看看姑娘们，说是安全。我也知道这是昧良心的钱，可是这不是家里实在没办法吗？”说着看守一激动呜呜颜面哭起来。

这么说这件事情并不背着人，说不定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一部分是同流合污，一部分是敢怒不敢言。

看来这个临湖城从上倒下，从百姓到官员说不定都被刘成君控制了。只瞒着他们这些外来的人。

这事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曲兰心说了句“你赶快回去把那些姑娘放了，我饶你一命不死。”

那看守哪里还有不一的，连连磕头谢恩。

跑回去一看地窖门口，同伴正在那呼呼大睡，连忙把他叫起来一问，说是那生病的姑娘要来外面透气，再一看地上扔着的绳子，明显就是挣脱跑了。

两个看守，一个说这姑娘是个高人，一个说这个姑娘是个已死的鬼魂。

反正哪样的都得罪不起。

二人一商议，转身把地窖里的那几个姑娘都放了出来。

“都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