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还不过来拜见师母!”
方源正在思考凌歧行为中莫测的深意,不料对方会来这么一出。
对上凌歧那双犹若天道无常又恒常的眼睛,方源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张心慈面前,直接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大喊道:
“师母在上,请受徒儿方源三拜。”
凌歧为方源的行为稍稍意外,他的确有打磨他的意思,没想到对方如此光棍。
这让凌歧十分满意,不是满意方源恭敬的态度,而是满意方源表现出的心智,这甚至不是寻常蛊仙能有,蛊仙更重面皮!
可如此男人,不才值得他下重注投资,去举火燎天?!
“哎~”
张心慈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虽然她在少年中也算成熟,可最多比同龄人懂事一diǎndiǎn,心思阅历比起仇九两人都颇不如,更别提和莫测的凌歧乃至方源老魔玩弄心机。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为什么要答应。完了之后,只觉满脸通红,想要扶起眼前的少年,又觉得不妥,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凌歧弯下∫ding∫diǎn∫小∫说,.☆.o@腰,一把拉起方源!
他拍了拍方源的肩膀,微笑道:
“乖徒儿,不需如此。不过,既然你这么乖巧,我就代你师母给这个见面礼。”
凌歧手一翻,抛给方源一蛊,乃是他最初缴获的“竭力一战蛊”!
此蛊名不副实,可仍旧是不可多得的好蛊,高达五转!
这蛊气息一吐,方源为之一惊。
还没等他从惊讶变成惊喜,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话,让他所有的喜意全都埋回心底。
“是不是很意外,自己忽然又能捡到从天而降的馅饼!”
“其实,就算我不给你,莫非你以为,这贼老天就不会让天上掉馅饼砸你?”
“有些人,总觉得计算能弥补一切,所谓人定胜天。”
“即使气运不足,靠着计算,也能弥补!”
“所以他们明知自己运气不好,也不会为成功而意外。会将这些归于努力、归于智慧、归于刻苦,归于种种主观的因素!”
“在客观的世界,这当然有可能。但在一个明显有着气运之变的世界,这大错特错!”
“如果没有气运,任何计算,只要涉及现实,就永远没有百分百的道理,随时都可能大败亏输。”
“可是...什么叫输?什么叫赢?”
“抛一块硬币,运气很糟糕的人,能让十次有九次猜测落空。运气很好的人,能让硬币十次十次都向上。而真正的赢家,或许和前者一样,或许和后者一样,但在关键时候,他们总能出人意料,能让硬币竖起来!”
“气运...呵呵...”
“我虽然不懂气运,但也能看出一diǎndiǎn,你的运气极差,糟糕的要死,可你的命,偏偏好的不得了,贵不可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呵呵...”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一本书、一部电影,主角的名字就叫古月方源,是个地球人的穿越者?”
“呵呵呵...”
“我知道,许多科技位面,盛行,我曾经的故乡是这样,地球...也是这样!”
“你前世在地球上,应该看过不少类似的吧。主角经历百般磨难,偏偏怎么磨,死的都是别人!”
“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本书的主角,叫做凌歧?”
关于和现实,凌歧在很早的时候,就有猜测,并且那猜测在轮回空间几乎得到了公认,那就是或电影、是现实的投影、映射。毕竟,或影视也要编剧、作者去写,而那需要灵感,灵感却是无中生有迸发的,和异位面的现实有交错,完全正常。许多位面的、诗歌,在初期发源的时候,也是纪实为主,记录本位面的真实。
可是...
凌歧的话,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手段,动用了不少蛊,能媲美凡道杀招。
在这时,周围两三人,当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方源愣住,只觉心惊胆颤,有种惊悸,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而不是觉得凌歧莫名其妙!
凌歧忽然抬头望天,天上,忽然飘下了滴滴雨丝。
白云舒卷,如野鹤,如苍鹭,并无雨云的凝聚,也不知这水哪里来的,或许只是飘过的毛毛雨。
雨越下越大,天空仍旧一碧如洗,也无雷霆,也无狂风,就那么忽然间哗啦啦的,大珠小珠坠入玉盘!
闫无犽二人根本不在乎这diǎn骤雨,小蝶和张心慈倒是被淋得瑟瑟发抖,落汤鸡一样,但是不敢说话。
方源的心,比这雨丝还要冰凉,只觉得浑身僵硬,千般阴谋万般诡计,全都凝固在脑海,心脏突突直跳,完全不能思考。
凌歧一直那么呆呆望着天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那里只有雨丝如剑,斩碎了英眉,划伤了眼角,连成一串,颗颗坠地,仿佛眼泪。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半刻过去,这突来的暴雨仍旧不停,黄龙江的水面都被打出了无数的波澜,凌歧忽然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中,有轻松,有无奈,有苦涩,有希望,也有茫然...
凌歧淡淡看向方源,方源也凝望着他,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凌歧舔了舔嘴唇,发现这雨,微微苦涩,倒像真的是碧空的眼泪。
“原来...”
凌歧微笑着,声音平静。
方源等待着,表情平静。
这个时候,黄龙江的水面,忽然猛地一突,一条十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独角巨蟒、巨蟒化成的白蛟,忽然浮出了水面。它有几千米长,看不到首尾,大量泛黄的江水沿着它的身体朝着两旁倾泻。
这蛟气息媲美上古荒兽,连凌歧都要忌惮。龙气稍一勃发,小蝶直接软倒,少女张心慈若非被眼疾手快的凌歧搀扶,也已经倒下。
凌歧蹙眉望着江面上的白蛟,暗想在自己无孔不入的侦测下,怎么还会有这种怪物潜到附近,没被发现!
“它不该存在!”
凌歧心底没来由泛起这个念头。
然后,就在他反应过来,心中骤寒的时候!
哗啦啦!
一道血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突兀的劈在那探头探脑、脑袋犹若小山丘的白蛟头上!
也就是一个呼吸,闪电仿佛墨汁,泼在白蛟身上,快速蔓延开来。
这白蛟挣扎都没挣扎一下,整个上半身,几息化为飞灰,灰烬都在半空中分解,被江水吞噬,连diǎn渣滓都没剩下!
这个趋势,以一种凌歧都只能看清,但来不及阻止的速度,极快的蔓延到蛇尾。
几乎就是一个眨眼,整条白蛟,消失在黄龙江中,江水卷过,它什么都没剩下,仿佛刚才见到的只是幻觉。
更让人觉得好笑、心中又隐隐发毛的是。
它正好应了凌歧的想法,本不该存在!
白蛟消失,天上雨丝也开始变少,仿佛只是应着白蛟渡劫而来!
凌歧忽然震惊的看着周围,满地水汽开始分解、蒸腾,时间就仿佛被加速了无数倍,又或者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流,唯有黄龙江的起伏始终不变,潮起潮落,潮落潮生,本也一样!
弹指之后,凌歧刚刚将扶着的少女松开,他的身上,女孩身上,闫无犽二人身上,小蝶身上,方源身上,乃至地面上,青草叶,河边几支小树梢,所有水渍全都干涸,天空中阳光明媚,白云依旧如同苍鹭,不见雨滴...
凌歧微微张嘴,说着:
“刚才...”
他话音未落,就见被蛟龙气息压制倒下的侍女小蝶,很快就爬起来,没事人一样,在商心慈的搀扶下站好,仿佛方才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方源面色平静的收起竭力一战蛊,心底涌出一股仿佛被压抑很久,经过酝酿的喜意。
“多谢师父赐蛊,多谢师母!”
方源说着这话,总感觉有些拗口,仿佛自己原本不该说这个,只是又应该说什么?
方源没有注意到,他空窍中的春秋蝉,变得更加萎靡。
凌歧看向张心慈,这个少女羞涩的低下头,强忍着羞怯回答着:
“不用谢,这都是...都是你师傅的赏赐。”
凌歧听着,忽然又想大笑。
可是,他没有笑,不敢笑,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若是再笑一次,那血色的雷霆,会不会劈到自己头上。他又会不会像那只“不该存在”的白蛟一样,直接从人间蒸发,像是被抹去了一行纸面上的污渍...
方源不曾留意他的春秋蝉,人总是容易忽略身边最熟悉的东西。
凌歧,同样未曾注意,就在他愤懑抑郁,企图挥拳向天的时候。神国中,伤痕累累,但勉强已经能撑起身子的孙猴子,支着上半身,握着金箍棒,目光灼灼的盯着天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准备着什么。
直到凌歧长长舒了口气,选择继续隐忍。
孙猴子才扑通一声,倒下后直接呼呼大睡,手中棍子变小,飞回耳窍之中,仿佛已经不止是仙力幻化的东西。
它一边呼呼大睡,一边还嘀咕着什么,大概只有猴子才能听懂的猴语。
凌歧拍了拍方源的肩膀,虚假的笑道:
“为师看好你,你要...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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