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图形和文字其实都是密码，基于宿主的认知自然而然形成，记录了关于宿主掌握的一部分、特定种类的知识和经验技巧。”

“这种东西虽然少见，但在东方也是有着相当广泛的传说的。”

“总体而言，它就是一个体内外挂存储器。”

“宿主本人的知识面越丰富，皮藏上的内容就越复杂、越难懂。而宿主的知识面越狭隘，皮藏上的内容就越简单，甚至可能随便一个知识面稍微广泛点的人，都能看懂。”

“像这块皮藏上的文字，主要有三种，一种是中国的小篆，一种是远古的甲骨文，还有一种是古英语。至于绘画风格，大体上——”

凌歧听着好好先生的介绍，开始还有点意思，渐渐就觉得无趣了。

“行了，我懂了，这就是一张加密的经验轴卷，对吧。好了，那你告诉我，怎么破译密码吧。”

好好先生并没有因为凌歧的打断而生出不满，他新形成的性格倒也不负旧名，只是变得更富灵性。

“单靠PP小子资料库中现有的数据，这样的皮藏，我还破译不了。”

解不开？

听到向来无往不利的好好先生说出这番话，他几乎怀疑这厮是在故意示短。他好悬才忍住没回上一句：这次可以表现。

“解不开？那送过来给我做什么！别告诉我是要把这东西塞进我肚子里，我才能读懂！”

凌歧没好气的责问着，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瓶“核子可乐”喝了一口，他现在可不是什么闲人。

“咦，你怎么知道？”

好好先生的反问差点让凌歧把可乐喷到皮纸上。

“你说什么？？”

“没什么，皮藏本来就不是一张藏宝图，而是一种多出来的人体器官。根据传闻，它甚至能取代部分大脑的作用、当然是关于信息储存这一方面的。”

凌歧愣愣听着，就像是有人忽然告诉他，其实你是一个外星人。

他蹙眉看着那张怎么都像是鞣制过的、风格怪异的皮质画卷，迟疑了片刻。

“有没有找人试过？”

不想让自己成为试验品，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小白鼠来。

“不能试！”

好好先生立刻否决。

“为什么！”

鉴于自己对一号和其他特殊单位做过的事情，他很反感往自己身体里塞东西，尤其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主动那么去要求。

“因为皮藏都是一份一种，罕有一份两种的情况。”

“你放心，不是要把整块皮塞到你的身体里，它毕竟不是你的器官，不合用。而且它记录的只是前任宿主的经验，未必就是你想要的。”

“我们根本不需要去破解它，只要取出里面最关键的、核心的种子，再种到你身体里——”

“等等！”

好好先生话音未落，又被凌歧打断了。

“你怎么知道如何去取‘种子’，又怎么会对关于‘皮藏’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别说什么这是植入的基础课题，我不是没有看过关于植入方面的资料！也许它的确只是一种基础的植入手段，可既然现在还有人在用，那么就一定有着它的优越性和隐秘性！”

“一图一种，的确是很好的传承方法，比血脉还要牢靠，毕竟精子也可能意外流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那么，作为一个身上背负着这么大秘密的、被拷打到奄奄一息都不肯把它交代出来的人，为什么忽然就会将这些秘密说的那么清楚，几乎是主动配合。”

“你的逼供手段，如果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早先不用，该不会又和梦魇有关吧，我知道它是玩弄...的行家！”

“或者，你可以说这些情报其实都是你从数据库的某个角落里偶然发现的，这个借口倒也不错。”

凌歧嘲讽着，冷笑起来。他时常会在好好先生和零号面前表现的无知，这并非因为他是个傻瓜，而是由于两大数据生命的知识面实在太过丰富。实际上，凌歧一直都是个很狡猾、很谨慎的人。

“对，那些的确是梦魇‘问’出来的，所以该不该相信全看你自己。”

“另外，这块皮藏里藏着的，很可能是关于一个东方古老家族最机密的情报。”

“在漫长的传承过程中，皮藏的种子也许会有分裂，但肯定也会有流失，所以这很可能是对方家族的最后一块皮藏。”

“这里是西洲，是内达华，可你还是要想清楚，得罪那些人究竟值不值得。”

“其实我很希望你拒绝我的提议，因为那在打消你警惕心的同时，也可也让我少应付一些接下来的麻烦。”

好好先生这样说着，凌歧怀疑他在激将，却终忍不了可能获得强大力量的诱惑。

“植入种子需要多久，有没有特定要求的植入部位，还有，难道它就没有关于血缘的限制？”

凌歧问着，基本就是默认了答案。

“很快，没有特定要求植入部位，一点结缔组织罢了，往哪里不能塞。”

“对于血缘，它更不会有特殊需求，那些古老技术可没有先进的DNA识别手段。放心吧，就算有血缘要求，也只是一点养分罢了，难道还不能从它原主人的尸体上提取？”

好好先生完全不像是他所谓‘为难’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对凌歧的‘妥协’很兴奋。

“那么，咱们是不是立刻就开始手术，哈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感到半点疼痛的，保证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凌歧点了点头，拿起皮革又看了看，发现它其实非常柔软，表面也很光滑，这才笑道：

“对，立刻开始，但不是你来！”

“额...”

“什么意思？”

手臂上的PP小子，刚探出来的两根小小触手又缩了回去。

“零号，这种小事，你也能办到吧。”

凌歧朝着侍立一旁的人形机械战士问道。

“这种小手术，只要有相关技术资料，就算是用这具身体，我也可以轻易胜任。这一点，还请林奇先生放心。”

人形机械战士锵锵说着。

“很好，那么，好好先生，将相关的技术传输一份给零号吧。”

“零号，别忘了把那些资料多运算验证几遍。”

凌歧仿佛完全不介意好好先生的态度，三言两句就把这事情敲定了。

PP小子显示屏上的好好先生卡通头像，对着凌歧扮了个鬼脸，倒没有真的翻脸。

“随便你吧，你们人类还真是麻烦，伙计，你真以为我会害你不成。”

他抱怨着，一面又毫不含糊的传送着那些关于皮藏的植入技术。

“反正你也不介意，不是吗？这说明你还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也许它骗了你也说不定。总之，等到你真的会在意我的态度的时候，我会换一种方式对待你的。”

凌歧将皮革递回到机械战士手中，而后就走到自助吧台前开始点餐，基本都是一些速食品。

“零号，一顿饭的时间，够了吧。”

他拿了两条面包，走到了餐桌边坐下，除掉上衣，将左臂稍稍抬起。

“就种在这里吧，一只手，我还损失的起。”

他一面嚼着面包，一面说着，虽然没有一边豪饮一边刮骨疗毒的风范，倒也尽显坦然。

“绰绰有余，林奇先生。另外，技术方面没有问题。”

“那就好，动作快点，待会儿我还有事！”

不到一分钟，凌歧已经吞掉了一整条面包。

“好的，您请忍耐一下...”

就在这样的对话中，pp小子显示器上的光芒悄然散尽。

......

“你姓凌，就要有一颗凌云壮志的心！武，不是用来练的，是用来以弱击强、斩敌杀酋的！”

“凌天！快带你弟弟走！快走！你们身上背负着凌霄宫的使命，背负着凌霄宫三万弟子的血仇！快走！练成归藏剑，给我们报仇！！”

“娘！爹！哥！你别拉我！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凌天，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相信我，那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凌霄已经走上了魔道，你看看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你们凌霄宫不是一直都以正道门户自居吗？武皇已经下旨，要为凌霄宫洗冤，我们...”

“哥？你...你竟然...”

“呵呵，呵呵哈哈哈，只羡鸳鸯不羡仙，只羡鸳鸯不羡仙，好啊，好一个笑傲江湖...”

“啊！凌天！你真的做到了！你果然是当世最杰出的大英雄大豪杰！连武皇都忌、敬佩的人！我的确没有嫁错人！东西呢？凌天，东西到手了吗？”

“...”

“对不起，凌天，是婉儿对不起你，可我...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可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更不能背叛陛下。我其实不姓上官，我姓林。”

“林元帅？哈哈哈！林元帅！你也有今日！武功早就过时了，枪炮才是真正的王——啊！这是什么功夫！！！”

“林海，你是我林家的骄傲，去吧，去那大海的对面，为我中华开疆拓土！”

“林海，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呜呜~~~”

......

凌歧从茫然中惊醒，发现手术已然结束。由于灯都被关了，在黑暗中，他的恢复力得到千百倍的提升，这时收回手臂，上面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又低头看了看右手拿着的半截面包，一旁还有两个塑纸的包装袋，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