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庆功宴，没有功勋奖章，没有小红花，甚至连只言片语的褒奖都没有。

凌歧在战斗结束后直接回到了幸运三十八号赌场，对那些夹道欢迎的有组织或无组织人士，全然是一副不假颜色的态度。

他的倨傲，他对“有功之士”的冷遇，差点让回到城内的“骄兵悍将”们直接炸锅。

然而，他们最终却也只是悻悻散去。

因为那一台台气魄摄人的机甲，那一架架冰冷无情的机器，全都漠然的注视着他们，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谁会比他们更了解那些机械单位和特殊部队的战斗力！勇猛和无畏都是人类士兵最高的评价，但对于机械生物，那却仅仅属于最基础的一点优势！

无惧只因无知，他们很幸运的清楚知道自己除了勇气可嘉，在其他方面的确没有什么值得称道。可他们仍旧愤怒，因为凌歧的前倨后恭，因为凌歧在战前战后截然相反的表现！

难道，认清他们战斗力比想象中的更加低下，那个男人就有资格无视他们？这也未免太过现实！

想来，若是他们有机会离开新维加斯，废土上关于死爪骑士的评价，除了幸运儿和暴君，大概又要多出个两面三刀。

两面三刀的凌歧可没心思计较部分人对他的看法，随着无线电讯号的恢复，随着天空中的乌云合拢，随着那巨大的不明飞行物离开，他心中的阴霾却变得愈来愈重！

从看到英克雷旗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局面彻底失控了！

“好好先生，你告诉我，NRC怎么会和英克雷搅合在一起！”

幸运三十八号赌场顶楼，看着巨大的荧幕上播放着从维罗妮卡动能装甲头盔里提取出来的摄录画面，凌歧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画面中，除了硝烟和血肉，还有一些常人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维罗妮卡偶尔会将视线放的更远，动力装甲内置的远红外成像设备能让她看清战场背后的“真相”！

在那烟雾朦胧的背后，在那旌旗罗列的敌阵中，一排排面无表情的人形生物扛着一挺挺普通人肯定用不了的重型全\/半自动热武器，始终站在最前线，随时等待冲锋。

而在它们的身后，一架架被绿色线条勾勒出的、像是战车似的机械造物，也如同蛰伏山丘的猛兽，密密麻麻排了好几列！

更远处是坦克和另一些不知名的大型机械单位，铺天盖地也不知有多少。

这些部队由于当时距离城墙太远，连维罗妮卡都只能看到只鳞片爪，具体的画面还是零号根据动力盔甲探测到的真实数据模拟补充形象化后生成的。

仅从画面来看，这些整装待发的士兵、战车，根本就隶属于同一组织！他们相互间的阵列全然不分彼此、紧密衔接。并且在兵种个体形象上也基本没什么太大差异，包括武器装甲的外形！

这可不像是什么多方联军！

然而，那正在画面中飘荡着的一面面旗帜，除了最大最嚣张的英克雷战旗，分明也有别的不同番号，这和凌歧当时隐约见到的情形也是一致的。

况且，进入战场“送死”的都是NRC步兵，向他宣战的也是NRC组织，英克雷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幕后黑手？太上皇？借刀杀人？

若是借着联军的由头，故意让NRC的人送死，那NRC的高层会答应？NRC的步兵们也不是机器，更不是傻子！

还有，NRC最知名的游骑兵又在哪里！

NRC的理念和英克雷可完全沾不上边，一贯的作风也不像是英克雷的走狗和棋子！

“林奇，你真该多看看资料库，很多东西我都帮你分类归纳好了。豪斯的资料库虽然不够全面，但还是有必要熟悉的。”

好好先生人性化的抱怨了一句，这才回道：

“按照豪斯的资料库中部分机密显示，当年英克雷在中部和华盛顿特区战败后，除了乘坐大型飞行器以及海鸟武装直升机撤退的大部队，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撤走，便顺势融合到了其他组织中。比如西部沿海加州地区的新加州共和国(NRC)，当年就吸纳了一小部分当地的英克雷残兵。”

“只是，机密里明明写的清清楚楚，当年NRC吸纳的英克雷余党，不过区区52人，怎么也不可能演变成反客为主的趋势，NRC的高层又不是白痴。”

“他们当年既然敢那么做，就必然有着能够消化掉这股力量的底气。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若是英克雷在NRC组织内部又死灰复燃，豪斯会不清楚？兄弟会会不知道？”

“最重要的还有，英克雷的制度和理念对于普通人完全没有半点吸引力，根本不可能对其他势力进行渗透。他们从来都是靠着先进的技术和强大的武力来维持自身的地位，他们对于所谓血脉的重视甚至比早年的钢铁兄弟会还要激进极端。”

“所以，最可能的情况又是最不可能的，NRC组织内部还是被英克雷渗透了，但那只是少数。而那些人这次多半联系上了英克雷当年撤走的、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残兵主力！”

“就算这样，还是有许多地方说不通。对于真正的英克雷，现在在废土上毕竟没有多少人了解了，只剩下一些真假难辨的传说，就连我的资料库中也没多少确切情报好进行分析。若说目前还有什么人会了解英克雷的事情，非钢铁兄弟会莫属，毕竟他们当年是英克雷最大的对手！”

好好先生一点点分析着，由于缺乏相关情报，他的分析充满了不确定性。

凌歧闻言立刻看向维罗妮卡，想听听这位兄弟会新晋圣骑士的说法，不料骑士少女正满脸异色的盯着被扩大细化、通过某种逻辑运算补充后变得更加精细的画面一阵猛看，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最终，当凌歧不得不放弃眼神交流的打算，重申了好好先生的疑惑，问她对目前的局面有什么看法时，维罗妮卡只是摇头。

“不清楚，我以前不关心这方面的事儿。其实这些东西，你直接找个俘虏问问不就行了。”

维罗妮卡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名机械守卫的报话，说是俘虏中军衔最高的那一位已经带到。

凌歧朝着她笑了笑，发现她又开始和已经被定格的画面较劲，不禁若有所思，这时却不好深究，便下令让外面的守卫将人带进来。

“林奇，如果这些东西不是瞎画的话，我可能知道它们是什么。”

维罗妮卡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轻微的呼吸拂动了他的鬓角，还带着股女子的馨香。

凌歧心头微微麻痒，但立刻收起了心猿意马，侧头蹙眉道：

“先等等，待会儿再说！”

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名垂头丧气的NRC军官正被五花大绑拖拽进来，哪里还有半点军人的风骨。

“姓名、番号、军衔！”

凌歧走上前去，冷冷喝问。

过了几分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审问犯人的天赋，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慢吞吞说了半天，还是没有交代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我叫杰克，我是傻瓜！呵呵，杰克是个大傻瓜。我是将军，呆呆将军，呵呵~”

也不知道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在装疯卖傻，这人满口胡言乱语，目光绝非嗑药后的那种失神状。

不欲再听这人胡言乱语，凌歧冷晒了一下，就示意守卫将他拖走，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咳咳，我只是想获得第一手情报罢了。”

略显尴尬的向维罗妮卡解释了一句，这个少女蹙眉盯着被守卫像死狗一样拖出去的NRC上校，满脸凝重。

“怎么了？你看出了什么？”

凌歧很快发现维罗妮卡的异常，莫非那人不是在装疯卖傻，抑或刺激太大以致精神失常？可他的确不像是注射了神经药物的状态啊！

“林奇，大事不妙啊，那些士兵，都疯了！”

维罗妮卡还没来得及说话，好好先生的声音已经让凌歧豁然将手中玩弄着的、刻着特瑞上校字样的塑胶兵牌捏的粉碎！

“疯了？和刚才那家伙一样？”

凌歧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比如说NRC的士兵都被人控制住了，但这又不是上古卷轴位面，这里也没有精神控制魔法，更没有灵魂大师！

“林奇，看来你遇到麻烦了，这是ES药剂，也就是Enslaved（奴役）药剂，专门用来奴役背叛者。但是，这在各大组织的记录中，明明是一种还没有进入试验阶段的禁药，就连兄弟会都没能研制成功，早已将该计划搁置。”

“至于荧幕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虽然‘ZERO’画的不太像，但应该就是英克雷的变形人、我们称之为‘畸体’的一种东西。那玩意儿当年在英克雷还属于精英单位，相当罕见，现在居然也能量产，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不论怎样，看起来，英克雷的余孽真的盯上你了。凌歧，你要小心！”

维罗妮卡语气幽幽，这让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口吻说话的凌歧，微微愕然。

“英克雷的余孽？盯上我？也就是说，真的是NRC的某些人把他们召来的了！那么，NRC的人呢？别告诉我还不到一个星期，这么大一个组织就被英克雷鸠占鹊巢了！”

“另外，我完全弄不懂，英克雷那样的超级势力，为什么会盯上我？他们图什么！死爪骑士的秘密宝库？死爪毁灭者？呵呵！”

凌歧顿时有种被流星砸中的荒诞感，任何人或者组织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个人行为还有冲动的可能，一个合格的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型组织，绝对是无利不起早！

他在普通人眼里的确已经是活着的传奇，可要说能吸引来英克雷的关注，那也实在有点扯谈。

“不清楚，英克雷的人都是疯子，也许他们是想找你去当他们的领袖也说不定。”

维罗妮卡难得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另外，你最好不要有侥幸心理。还记得天上那东西吗？我怀疑，那就是他们当年用来撤退的大型飞行器——空中航母，赛斯！”

凌歧闻言低头看向手腕上的PP小子，泛光的荧幕表面，好好先生的头像闪动了一下，用沉默代替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