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歌也没辙了，不过，她觉得杨秀娥还算不错，在那么个重男轻女的家里，她对赵芳还算不错，可以说比对两个儿子还要好一些。

两个儿子从小就得帮着家里做活，而赵芳到现在还没学着做家务呢，还一派天真活泼。

她想，也可能是她自己遭了这个苦，不想自己女儿再遭这样的苦，所以对女儿倒是加倍的好了，只是她从小让人洗脑了，所以觉得自己被娘家压榨是应该的。

两人说完这些方才回了家，一夜无话。

初二早起，赵峥和黄福玉两个收拾齐整，抱着穿得跟个大红包一样的大宝出来了。

他们三个人今天要去黄家拜年，黄家离赵家还有一定距离，所以赵东升的自行车就给赵峥一家子用了。

赵峥骑车，黄福玉抱着大宝坐后座上，送黄家的年礼就挂自行车把上，这好像是这个时代的标配了。

送走了赵峥三口子，杨秀娥就钻进了厨房，赵况和曲长歌怕她一个人累，也跟了进去帮着做活，曲长歌不怎么会做就帮着打下手。

这一进去帮忙，曲长歌就明白昨天杨秀娥在厨房里做什么，她是准备了多少东西啊，不说十多人，就是三十人都够了。

赵况发现后，忍不住对杨秀娥说道：“妈，您把小屋子的钥匙给长歌吧！”

杨秀娥有些没回过神来，有些懵地看着赵况：“你说什么？”

赵况说道：“我说把放年货那小屋子的要是给长歌拿着。”

杨秀娥听明白了，脸上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妈，我这不是怕您顶不住外婆，到时候她又把东西都搜刮走了。我们吃不吃的无所谓，可是我爸要是知道了，你们不又得为了这事儿吵架啊？”赵况苦口婆心地劝道。

杨秀娥有些两难，一边舍不得父母和兄弟们吃苦，一边又怕老公大发雷霆。

思想斗争了许久，她终于还是从裤兜里把钥匙拿了出来：“呐，就是这把，你们看着办！”

曲长歌也没推辞，直接接过了那把钥匙。

“妈妈，我这也是为了不让您为难。”赵况安慰杨秀娥。

杨秀娥点点头，又看向曲长歌：“长歌，麻烦你了，你别……”

赵况打断杨秀娥的话说道：“长歌别让他们进那间小屋子就是了。”

曲长歌知道杨秀娥肯是想让她不要太为难她的亲戚们，不过她挺赵况说了杨家人的德行就不愿意让他们这样无止境地占便宜了。

所以，她很是认真地点头：“放心，我肯定守好！”

杨秀娥还是不想在曲长歌面前丢人，所以没再多说什么了，她不知道赵况这家伙早就把杨家的底漏了个彻底。

三人开始忙活起来，倒是赵东升没事儿干把赵芳也推了过来：“这么大的姑娘了，也该跟你妈妈和嫂子学学了，不能老让你妈妈和嫂子们干。”

赵芳虽是撅着小嘴，可还是磨磨蹭蹭地进了厨房。

她一进来，看到厨房里的东西都要堆起来了，顿时喊了起来：“妈，你怎么能做这么多，我们以后不过日子了。”

杨秀娥脸顿时就垮了：“怎么了？给你外公外婆和舅舅们吃点东西，你就舍不得了？”

赵芳恨恨地说道：“就是舍不得了，他们哪里是亲戚，简直就是蝗虫，只要他们过去，寸草不生！”

杨秀娥气得把手都举起来了：“你……”

赵芳一点都不怕，还把脸往上一扬，那意思是你就往这里打。

杨秀娥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办了，还好曲长歌及时救场：“妈，别打妹妹了，这大过年的。”

听曲长歌这么一说，杨秀娥的眼泪都下来了：“我不是非要打她啊，她现在连我孝敬一下父母都不愿意，将来等我老了，我想她也不会孝敬我的。”

“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赵芳看她妈又胡搅蛮缠上了，忍不住说道：“还要如何孝敬？我们家最后一点口粮都让她拿走了，我们一粒米都没有，把我们都饿死，让他们撑死，这才叫孝顺？”

赵况忙拉住赵芳：“芳芳，你不能这么跟妈妈说话，赶紧出去吧，别在这里了。”

他知道自家老娘是那种特要脸面的，赵芳当着曲长歌的面把杨家说成了洪水猛兽，她又如何忍得住呢，只能赶紧把妹妹给弄远点，别再激怒杨秀娥了。

杨秀娥气得浑身哆嗦，这个女儿枉费自己对她那么好，居然在没过门的儿媳妇面前这样让自己没脸，真是气死她了。

她指着赵芳，颤抖着手指：“你给我……”

曲长歌知道那后面肯定是个滚字，却还没等那个字出口，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一点不像是来了亲戚朋友，反倒是有些像来抄家的，院门都要快让人给擂坏了。

不时还有人高声喊道：“秀娥啊！快点开门啦！”

杨秀娥不敢迟疑，只来得及跟赵芳说了一句：“你老实点！”

她就匆匆跑去开门了。

赵芳“切”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老实点，还是让你那几个侄子侄女的老实点吧！比那倭寇的三光政策都要过分，叫蝗虫都是污蔑人家蝗虫了。”

曲长歌也有些无奈，只能劝道：“芳芳，反正他们就过来一天，而且库房的钥匙在我这里，对了你赶紧把你的房间和大哥大嫂的房间锁上，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芳已经“嗷”的一声跑出去了。

曲长歌和赵况两个从窗户那看过去，却是看到赵芳跑得跟兔子一样，飞快地找了锁头把自己和大哥的房间都锁了起来。

这时间差打得真是好，就在赵芳刚刚把两间屋子都落了锁以后，院门已经打开。

曲长歌只觉得仿佛洪水开了闸一般涌了进来，院子里顿时站满了人，杨秀娥让这些冲进来的人差点给撞倒了，可惜撞她的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闷头往里冲。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拿着烟袋子、佝偻着腰的老头和一个个头不高，却是趾高气昂的小脚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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