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问题都会有一个答案。
就像每一把刀总会有一个刀鞘一般。
良久。
没有回答。
轻轻的一声叹息,洛雨亭知道没有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有承担自己决定的责任。
他已经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他也已做了选择。
所以他必须承担这个结果。
虽然这个结果对他更有利,更有好处,省去了他很多没必要的麻烦和后顾之忧,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好,应该说很不好!
“飞风,带上他,咱们出去吧!”洛雨亭淡淡的说道,语气很平静,但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洛雨亭现在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洗个舒服的澡,换上一套舒服的衣服,然后躺在一张干净舒服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最好什么也不想,更什么也不做。
其实,他的要求和想法并不过分,也并不难办到,只是,他想这些事的时间错了。
在错误的时间想错误的事,本就是错误,致命的错误。
他本不该犯这种错,但他真的很累,不但是他的身体累,更要命的是他的心更累。
而且没多久他就知道了这个错误的后果是多么的致命。
“你不杀我?”看着那清冷的背影,谢钰怒吼道。
依旧没有看谢钰,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来,洛雨亭叹声道:“你选择的结果是什么,你心里明白,但我却从没有说过,要在这里杀你,而且也没说过要杀你的人是我!”
狰狞的脸上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谢钰厉声道:“你,你难道要把我交给那些人?”
“你难道不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洛雨亭道。
一声极度轻蔑的大笑,谢钰厉声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又何曾给万物一个交代吗?”
驻足,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动容,但洛雨亭平静无波的眼中却生起一片涟漪,沉声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天道轮回吗?”
“天道!”谢钰咬着牙恨声道,随即又是一声疯狂的大笑,恨恨的瞪着那袭冷傲的背影,继续道:“好,好一句天道轮回,薄情,我问你何谓天道?”
脸色微微有些变,洛雨亭心头一动。
片刻的迟疑。
霍然转身,洛雨亭紧紧的盯着那匍匐在地上如同厉鬼的人,一个字一个字的缓声道:“公道!天道就是公道!”
似乎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事情,谢钰竟然开始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的他身体都开始颤抖,几乎笑的他的五官都已经扭曲了起来,而且眼中竟然流出了一行行鲜红的血泪。
“公道?公道?真没想到,薄情,这两个字竟然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过了大约半杯茶的时间,谢钰才勉强忍住了他的笑声,依旧颤抖着他虚软的身体断断续续的说道。
“薄情,你当初借着为你母亲复仇为由,为了重振天魔教,不惜搅起了江湖上的这场腥风血雨,你在此间不择手段蚕食各大门派,并利用福寿丸逼迫归附天魔教的门派交出各自的秘籍,并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可知道因此惨死的人到底有多少!你又可曾跟他们讲过什么公道!你若说天道既是公道,我可问你,你的天道轮回又是什么?”谢钰恨声喊道,他那双贪婪的盯在洛雨亭脸上的眼中尽是恶毒和怨恨。
淡淡的一笑,洛雨亭的眼睛竟然没有一丝回避谢钰的目光的意思,而是朗声道:“公道并不是那些口头上虚无缥缈的仁义道德,更不是那些愚不可及的匹夫所谓的行侠仗义。公道是不违背人伦天理,不涂炭生灵。世间人谁也不是无欲无私的圣人,谁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每个人心中都有‘名利’二字,即使是那些所谓的侠之大者所做的侠义之事,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名扬天下而已,也不过是一己私利。而且大丈夫生于天地本就该扬名立业,又岂能浑浑噩噩虚渡此生!我承认当今江湖上的一切都是我有意为之,但试问江湖上的人谁手上没有鲜血,在那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谁又没有干过卑鄙龌龊的事情,所以既然如此他们无能落入我的彀中,不过就是猎人设伏捕捉猎物的关系,这又有什么不公道的。但是你利用人偶之毒戕害无辜,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违背天理伦常!”
不禁愕然,谢钰的脸上一阵愤怒的抽搐,过了一会复有冷笑道:“好,就如你所说。薄情,你也说了那些人无不是衣冠楚楚下的卑鄙龌龊之徒,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的生死!”
“他们的确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有的连小人都不配,甚至有的还不比你更高尚,但天工造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洛雨亭道。
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怨毒之色更加凝重,谢钰恨声道:“薄情,你真的决定要将我交给那些人?”
“你真的决定这样选择?”洛雨亭道。
洛雨亭知道他真的不该问这句话。
可是这个人真的是太像自己了,他虽然知道他绝不应该留这个人活着,但谁又真的忍心看着一个如同自己的影子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呢?
“你不后悔?”
“你不后悔?”
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含义,但他们却都知道他们各自的答案,因为他们都实在是太了解对方的心思了。
一声极其毛骨悚然的狞笑,谢钰却偏偏柔声道:“薄情,只要你不后悔,我就绝不后悔!不过,你可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话吗?”
“后悔?有用吗?”没有回答谢钰的话,洛雨亭只是淡淡的冷声道,脸上虽然没有一丝表情,而还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外走去,但一股浓浓的不祥的预感却令他心中猛的一沉。
但他心中很明白后悔根本没有用,就如同射出去的箭永远不能回头一样!
出去的路,没有变,洛雨亭依旧走在最前面,依旧走得很仔细,因为这条路只要走错一步,他们这些人就有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其实,世上岂不是有好多路都是这样,只要走错了一步,也将永远走不到尽头。
铜板外。
天上已是残月当空,稀落的星,寒冷的风吹动着血特有的甜腥味飘散出好远。
空气中竟然不时传了一阵阵野狗的吠叫声。
所有活的动物都会动,但世上没有一样动物会像人这样会动,动的这么快,因为人天性就比所有的动物都更狡猾,更贪婪。
“野狗的鼻子一直都很灵!尤其是对血腥味!”姬飞风无奈的笑着说道。
“你错了,其实人的鼻子要比野狗灵的多,而且有的时候人往往总是比野狗来的更快些!”洛雨亭淡淡的说道。
一道如冰似霜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那些陡然多出来的许多面孔。
衣着都很讲究,仪态也都很气派,谁都能看出这些人绝对都是很有地位,很被人尊重的人,所以他们一定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将他们和野狗相提并论。
耳力都极佳,而且说话的人也并没有避讳,所以那句话每只耳朵都听得很清楚,很明白。
脸上不约而同的一阵尴尬,有的人似乎还有了一丝怒意。
若是在平时,恐怕说这句话的人现在早已该后悔了,但此时却没有,反而是听到这句话的人不但在极力的忍耐,而且好多人脸上还立马摆出了一幅幅谄媚的笑容。
笑容有很多种,虽然真的都并不一定让人们喜欢,但其中有一种叫做假笑的笑容却极其的令人讨厌恶心。
所以洛雨亭有些想吐。
“我佛慈悲,洛教主,我们——”
“空鉴大师不必自责,来这里的路的确并不好走!”根本没等话说完,洛雨亭已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清雅动听,语气也很温和有礼,脸上的笑容还很得体客气。
但这却令堂堂的少林方丈空鉴那庄严肃穆的脸上不禁有些发青,而站在他身后的人们的脸上也又难看了许多,使得那种令人厌恶的假笑也越发令人厌烦。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条他们走得路真的不比洛雨楼折返回来的路要更远,更难走,而他们身上都没有伤,行动起来也绝不比有伤在身的洛雨楼慢,但他们却真的比洛雨楼慢了很多,而且还比他们和洛雨亭约定的时候晚到了有近半个多时辰。
“无量天尊,洛教主您真的是辛苦了,您为当今武林除去了谢钰这个恶徒,我们自然当会永记于胸。我们各家也当永感天魔教的这份恩义!”武当掌门清玄已笑着走了上来,打破了一时的尴尬。
淡淡的一笑,洛雨亭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优雅、完美,但他却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因为一股极其愤怒鄙视的气血令他胸口的闷痛越发的难忍。
“清玄掌门不必客气,只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洛雨亭一边轻轻的用绢帕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边柔声道,一双清眸饶有兴趣的看着静玄。
微微一愣,静玄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分明是他们和洛雨亭早就约好了的,而他实在不明白洛雨亭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暗自咬牙,但静玄的语气依旧很客气,很礼貌,笑着义正严词的朗声道:“当然是请洛教主将谢钰这个大魔头交给我们,让他交出人偶之毒的配方,好为各位受害的武林同道解毒,然后再还天下一个公道!”
“很有道理!”笑着点头道,洛雨亭勉强忍住了咳嗽,微微缓了一口气,继续缓缓的说道:“但,清玄掌门,你说我是该将谢钰交给你们中的谁呢?”
一句话说出,立刻就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眼中的玩弄和讥讽越发凝重,洛雨亭几乎都想要笑出声来。
脸上的表情各异,目光中的心思更是闪烁不定。
无耻、卑鄙、龌龊、自私、虚伪、恶毒——,人性的丑恶在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后已令洛雨亭一目了然。
片刻的寂静,随即就响起了如恶狗争食一般的吵闹声,并隐隐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今天谁能得到这个谢钰不但就有可能先得到人偶之毒的解药,而且还可达到很多别的目的,比如说——。
洛雨亭的笑容婉如一袭皓月那般清冷优雅,但他的眼中却满是闪烁不定的寒光。
“雨亭,你又何必这样做呢?”一把就扶住了洛雨亭有些踉跄的身体,洛雨楼关切的柔声道。
“大哥,我只珍惜从今后你和骥麟能平安喜乐!”洛雨亭柔声道,一双清眸中满是不舍的情愫。
心头狠狠的一沉,洛雨楼虽然猜不透洛雨亭为什么要这样做,更听不懂洛雨亭这话的意思,但他却知道洛雨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绝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还没等洛雨楼再说话,洛雨亭已又朗声道“既然大家不能决定谢钰交由谁处理,那不如今日在此就当着各位所有人的面让他还天下一个公道,至于这人偶之毒,其实不死神医已为大家都准备了解药,就在我天魔教手中,大家若有需要大可到我处求药!虽然今天大家不能知道这人偶之毒的配方,但只要这始作俑者消失,无源之水也就不复存在了!”
洛雨亭的话一出口,瞬间又是一片寂静。
那无数道眼神各异的目光已全都落在了洛雨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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