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日的下午,李清风与陈晓雨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叫住走在前面的李清风;“清风哥,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我看看伤口完全好了没。”
陈晓雨仔细查看了伤口,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的痂已经掉落,但留下的疤痕还是一个桃心的模样。
陈晓雨沉思良久,难道这就是一个巧合吗?在内心问自己。
陈晓雨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
“清风哥,你看,我们已经上初三,不再是懵懂的小孩,我们可不可以正式的聊一聊我们俩关系。”
李清风似乎早有预料地说道:
“其实你不找我说,我也想找你说来着,最后还是让你先开口,看来还是我懦弱了。”
聊这些话题时,她不敢正面直视李清风,陈晓雨转身继续赶路,但走得很慢,微微仰头看向东方橘红色的火烧云,她问出自己早就想问的话题。“你如何看待老人给我们订的亲事?”
李清风没有马上回答,虽然他知道早晚有这一刻,但真要去回答时,他需要去组织无数次想说又没勇气说的那些说辞,来到一个干净光滑的条石边上,李清风示意陈晓雨休息一会儿。
李清风不敢看陈晓雨的脸,把视线定在一棵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的树上,似乎那样的声音和摇动更能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组织接下来要说的话;陈晓雨也不敢看李清风,第一次敞开心扉,让她只想风再大一些,好吹去她脸蛋上的滚烫。
“确实,娃娃亲是早就应该摒弃的封建陋习;但换个角度,我们附近的村落,我们这一代人,哪一个没有娃娃亲对象,反而那些没有娃娃亲对象的人,都被认为是娶不了妻,嫁不出去的可怜人。如果一定要我说如何看待老人给我们俩订的亲事,我想说我不赞成老人们的做法,但我理解老人们的做法,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陈晓雨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说得都不错,我也庆幸那个人是你;但一些关键的问题你都避而未谈,两方老人在我们之间加上了一道羁绊,我们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暂时都不可能挣脱,但我还是要说,我希望我们暂时或者接下来的未来都搁置这道羁绊,暂时就做兄妹、同学。至于我的未来,我要自己规划;我的幸福,我要自己争取;我的另一半,我要自己选择。最后是不是你,看我们的缘分……”
陈晓雨见李清风没有说话,补充了一句:“你送给我的那首山歌,就当成不成熟的萌动吧,你没再问,我也一直没有回复你。”
陈晓雨不敢去看李清风,似乎有些不忍说下去,但她必须要说出来,这不是短时间的爆发,而是深思熟虑后的表达,作为接受过知识教育的女性,她骨子里就抵抗这种世俗陋习的安排,在她的构想里,如果哪一天她接受了他的李清风哥哥,她是她对爱情的选择,而不是对世俗陋习的屈服。
听完陈晓雨的想法,李清风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他知道陈晓雨说得都没有错,甚至赞赏这份知识青年该有的觉悟,但还是有那阵莫名地绞痛,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不知道哪一个字、或者哪一句话拨动了内心的那根心酸的弦,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来的时候快,去得也快。
“我无条件支持你的想法,有这样的想法的陈晓雨,才是我认识的你。我唯一补充一点,我不是避而不谈,而是我知道爱的方向,心的选择;所以不谈的,都笃定认可的,我向往的,和那首山歌是一个样……”
李清风看着愣愣发呆的陈晓雨,起身背起背包,打断发呆的陈晓雨。
“陈同学再不走,该迟到了。”
陈晓雨回过神,捋了捋飘乱地刘海,整了整衣服,想借此掩饰内心的凌乱,其实根本没有人在看她,等她抬起头,李清风已经背上大背包大步流星地在赶路。
陈晓雨用只能自己听得清的声音嘀咕“烂犟牛。”
血红的火烧云慢慢变淡退去,天边重新挂上银灰色的云彩,时而像个骆驼、时而像奔腾的野马、像海龟、像飞龙……
一直以来,在寨邻眼中李清风与陈晓雨是一对金童玉女,在同学眼中,李清风与陈晓雨都是学霸,是一个地方来的同学,虽然也戏说过他们是一对,但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话。对于他们自己,他们一直在扮演着邻居、兄妹、同学的角色,但他们自己知道,一道羁绊,一直缭绕在他们之间,无法回避,当直视这道羁绊时,似乎也没有想象的困难,在这道羁绊面前如何面对彼此,才是最大的考验。
一路无话,几点黑色的倦鸟相约归巢,偷偷打量眼前这个倔强瘦黑的男孩,陈晓雨有一丝喜欢,至于爱,她还不懂,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最慎重、最幸福的选择、托付。
李清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回肚里,初三以来,越临近中考,他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想奋斗的是什么,那就是走出大山,给予跟在身后之人幸福,今天陈晓雨一席话,虽然让他有丝丝失落,但也激起了他的斗志,他需要更努力提升自己,把陋习的羁绊变成自由恋爱的幸福选择。
就在陈晓雨与李清风敞开心谈他们娃娃亲关系的当天晚上,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双方父母,又在合计着陈晓雨与李清风的事。
“亲家母,吃晚饭了没?”
“老陈啊,亲家过来了。亲家,堂屋坐,老陈在里屋,我去沏壶茶。”张枝芬把李中奎迎进屋,转身去泡茶。
“亲家过来了,坐坐,孩子妈,用我前几天刚摘的金银花给亲家泡一杯茶。”陈鹏翅听说亲家过来,放下一本发黄的旧书,走出来迎李中奎。
李中奎自带了酒,陈鹏翅自知不胜酒力,陪不了李中奎这大酒量高兴,叫来了家族的两个郎舅,以三战一,也只打了个平手,酒过三巡,李中奎说出了来意。
两个孩子都已经不小,好多比他们俩年幼的孩子都已成亲,学业重要,让两个孩子成亲肯定不现实,但给两个孩子把婚订了,是不是到了时候。
陈鹏翅的两个家族郎舅举双手赞成,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两个孩子就是天生的一对。陈鹏翅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毕竟他是一个知识分子,对定娃娃亲这样的习俗是持反对态度的,当初给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有受习俗的影响,更是为了报恩,也有当时一些流言蜚语的侵扰,他也是认为,李大哥是不错的人,做李大哥家的儿媳妇,不会吃苦,才应许了两个孩子的娃娃亲,但对于订婚,他不是要反对,他还是要听一听女儿的意见。
别看李中奎是个粗人,但陈鹏翅的那丝犹豫,他还是看在眼里。
“陈大哥,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李中奎拉住陈鹏翅的家族郎舅张枝仁。
“哈哈,黑奎子,你不是喝多了吧,刚才还吹嘘一李战三陈呢,这就断片了,你说把清风娃与晓雨娃的婚给定喽。”张枝仁看着已经东倒西歪的李中奎,小得意一把,心想,终于拿翻了这个酒罐子。
“不是不是,两个娃还在读书,订什么婚,等他们都工作了再议,先搁置;看来被你们拿翻了,说了胡话,我自罚一杯。”
酒场散去,张枝芬收拾干净后钻进陈鹏翅已经暖热的被窝。“孩子他爸,今晚李家大哥明显是来想给俩娃订婚的,你这样,李家大哥可能会有想法,其实清风这娃也乖巧。”
“这些我哪儿不知道,但你姑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嘴上不说,其实想法一套一套的,本来就对我这个父亲没能摆脱这种封建陋习有些看法,如果我再把这婚事给订了,恐怕她会记恨我一辈子。清风是个好娃,我相信,有娃娃亲这层关系存在,哪怕不急着订婚,他们也是天生的一对,放心吧;他们的结合可能会受娃娃亲的影响,但如果同时又是他们彼此的选择,不是更好吗?”
李中奎没有喝醉,在被窝里与刘怀素嘀嘀咕咕聊了半夜。
黑夜笼罩四野,要不是那三四点亮光,谁又看得出来这儿坐落着三四个自然村落,几百户人家,几声长长的犬吠,更像是原野的狼嚎,夜愈发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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