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留香的表情里, 付臻红读懂他此刻的情绪，慢条斯理的道：“比起担心我，香帅更应该做的是心心自己。”

楚留香闻言, 沉默。

他看着无花, 在这黑夜之下，月光笼罩在无花的脸上，他的面容, 模糊在明暗之间。但那唇角边那一抹讽刺的弧度又是如此的明显，楚留香感觉到一阵心凉。

从始至终他都在无花欺骗着, 这个人耍得团团转。楚留香很想问, 作为幕后真凶的无花，这一路看着他四处奔波、努力追查凶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是不是在背地里恶趣味的欣赏着他一步步抽丝剥茧、最后却发现凶手就是身边之人的狼狈。

想到这，楚留香手狠狠攥紧手中的木盒，因为太大大力, 手背上甚至爆发出骇人的青筋。

楚留香从有觉得无花有像现在这般的距离感，他看不懂无花, 或者是无花从有在他面前表『露』出那副平静面容下隐藏的真实。

实现在仔细想，楚留香发现在他无花相处的这日里，很多时候看似是他在做决定、在安排一切, 但实际上真占主导地位的人一直都是无花。

无花是那个始终掌控全局的人。

拥有着常人所有的心智, 冷静到可怕。

就像此刻，明明该是无花紧张，然而在他们的目光对视之后, 楚留香已经的情绪起伏却更大。

相比于他, 无花太过风轻云淡。

一点也不慌『乱』。

也对，毕竟眼下发生的一切可能也都在无花的计划之中吧。无花太聪明，心思太过缜密, 无论是最初在准备偷取天一神水时，提前一个月设计沐流儿在花灯会上偷取他玉佩，还是最后在丐帮南宫灵的书房故意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是的，故意暴『露』。

楚留香很清楚的记得，他无花在南宫灵书房的时候，若是无花有去翻看那放在架上的书册，他也不会因为书房的光线微弱而去点灯。

若有去点亮蜡烛，他也就可能发现不那放置烛灯的高脚木下的那烧毁的碎纸字条。

有那字条，他便不可能如此坚定的怀疑事情南宫灵有，进而在南宫灵进书房后之后直接就问南宫灵天仓县的事情。而若是他有问，他和南宫灵也就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南宫灵不会选择撕破脸同他对打。

两人有发生打斗，木盒自然也就不会掉落。

捡不到木盒，他也就不会有机会看到木盒里这由无花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下的字条。

这一连串的事情，每一步看似都很巧合，且都存在这变数，然而楚留香却隐隐觉得，这一切实都是在无花的计划之中，一切也似乎都朝着无花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楚留香一次心惊于无花那缜密的心思。

也对，若无花有这般谋略，也不可能预料到他在看到那天一神水毒害的尸体后，会感兴趣的去神水宫一探究竟。

同样的，若是有无花的推波助澜，他也不可能发现真相，而是依旧蒙在鼓里。所以眼眼下无花故意暴『露』身份，是另有打算，还是已经厌腻和他待在一起，所以连伪装都懒得继续。

付臻红看着楚留香这幅受伤的表情，笑容中的那一抹讽刺意味更浓，他也不话，就这么欣赏着楚留香的痛苦，直到脑海里响起弱鸡系统的提示。

[小红，他。]

几乎是弱鸡系统的声音刚落下之后，付臻红就感知到有人靠近这里，付臻红微抿一下唇，见楚留香神『色』并未有变化，便知晓他并有察觉到。

实若是平时，以楚留香的敏锐是肯定能发现有人靠近的，但是此刻楚留香的情绪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包含着欺骗的愤怒和最信任之人利用伤害的沉重，这复杂的心绪打『乱』楚留香的思维，更影响他的感知力。

而靠近这里的人，不是别人，是付臻红分开多久的知悟。

付臻红知晓这小师弟的格，在发现他这么晚还要出门之后，即便他事先让知悟睡一觉之后明日一早就回少林，但知悟定然还是会选择悄悄跟上。

也是因为如此，付臻红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并且放慢速度。事实上，在付臻红原的计划里是有知悟的，但在南宫灵书房的时候见到前找他的知悟，付臻红将原定的计划改一。

知悟成至重要的一环。

付臻红神『色』微微动动，往楚留香所站的方向迈两步，这下，两人之间只相隔两个拳头的距离，只要付臻红的身体往前倾斜几分，彼此的呼吸变会萦绕到一起。

面对付臻红的靠近，楚留香的身体猛的僵直一瞬，付臻红见状，轻笑一声，用着近乎温柔的语气出最冷漠的话语：“楚留香，你如今已知晓我的秘密，我便不能让你活着。”

付臻红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只要相隔不是太远，有内力功夫的人都能到。果然付臻红的话音落下之后，便感觉到知悟所在的方向有细微的变化。

很显然，知悟到他的声音。

楚留香苦笑道：“无花，我们真得已经到这种地步吗？”

“是。”付臻红回得斩钉截铁，“从你打开木盒看到上面那字条之后，事情就已经有走转的余地。”

“若是我将木盒销毁呢？”楚留香几乎是脱口而出，完之后猛的反应过自己这话是有多么的离谱。

付臻红摇摇头，用一种看可怜之人的眼神看着楚留香：“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轻眨一下眼睫，微微歪着头，盯着楚留香这漆黑的眸缓缓道：“对我这个策划一切，盗取天一神水并将盗窃之名陷害给你的真凶？楚留香你还在期……”

后面的话付臻红还有完，不远处便响起一道惊呼。这声音虽然并不是很大声，但是在这黑夜里，原应该只有付臻红和楚留香两个人在的环境下，便显得有清晰。

付臻红凌厉的眼神瞬间扫过去：“谁在那里？”

几乎是同时，楚留香的视线也朝着惊呼声传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穿着少林僧衣的知悟从角落里走出，他的面『色』惨，捂着嘴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臻红，“……师兄……你……是……不可能…”

极度的震惊让知悟出的话都是混『乱』的，他一边疯狂摇着头一边在心里不断否定着。哪怕他已经是亲耳到，也还在不断自我否认的，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付臻红也不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知悟，身上渐渐透出一股杀意。

楚留香见状，顿觉不妙，“小心！”他冲着知悟喊道，他话落的瞬间，一枚银光闪闪的飞环便从付臻红所在的方向朝着知悟飞『射』而去。

好在楚留香轻功一流，在这枚飞环快刺中知悟眼睛的前一秒，他迅速推开还不及做出反应的知悟。因为救人心切，楚留香的力道并有刻意控制，知悟便在这惯之下踉跄几步，后脚跟踩到一块石头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付臻红，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善良的无花师兄竟然要杀他，他喃喃自语道：“师兄你……要杀我……”

付臻红瞥知悟一眼，嘴唇微动，语气平静的道，“你偷到不该到的事，自然该死。”他抬起手，手腕微转，那枚银『色』的飞环就在付臻红的『操』控下重调转回，以打旋的状态悬浮在付臻红的掌心上方。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知悟痛苦的捂着头。

付臻红眼皮抬抬，眸里的杀意如同他手上的飞环，散发着刺人的凌厉寒光，“放心师弟，作为师兄，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楚留香皱紧眉头，冲着知悟吼道：“快走！”

然而他这声告诫并有得到回应，此刻，知悟根不见他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就只回『荡』着付臻红的这一句话。楚留香不禁暗骂一声，闪身挡在知悟的前面。

他道：“无花，你不能这样下去。”

付臻红嗤笑一声，懒得楚留香过多的废话，他直接出死眷术，朝着楚留香攻去，

他手中的飞环飞旋去，灵活如蛇，攻击轨迹更是诡异奇秘，若不是楚留香轻功绝顶，已经到出生入化的地步，怕是不足几个回，便会这飞环击中。

“死眷术？”楚留香一个后仰翻身，次躲开一次攻击之后，从付臻红这飞环的变化轨迹里看出端倪，“是东洋忍术里的九大秘功之一！”

楚留香惊道：“你和天枫十四郎什么系！”

付臻红反问道：“你觉得呢？”

“无花，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有很多，”付臻红道：“不过香帅大概是有机会知道，因为今日你我之间必须做个断。”

话落，付臻红又瞥知悟一眼，“当然……知晓我秘密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楚留香闻言，心脏紧缩一下。他知道无花是认真的，也知晓若是今日他不用出全力，自己连同这叫知悟的和尚都会命丧于无花的手中。他垂着眸看一眼知悟，抬眸时，眼神中的犹豫已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的冷意和如刀锋般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