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森种的笑容收敛下来,它默然的看向身前的人类,就是这样一个个体实力弱小的生物,却能控制了它。
在刚被奴役的那段时间里,它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它被比自己弱小的人奴役,被比自己种族弱小的人类奴役,它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直到有一天,它见到了一个名为兰斯顿的男人,当时,那个男人还很年轻,脸上的稚嫩尚未化去,伦森种清楚的记得男人脸上的笑容,以及那道不明情绪的眼睛,那是唯一一个让它感受到恐惧的人类。
显然,兰斯顿在伦森种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而就是这份痕迹,远不是奥比这点小伎俩可以比拟的。
“你是在我面前虚张声势吗?”伦森种盯着奥比的眼睛,直视道。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恶魔能够揣摩人心并非虚词,而是事实如此,透过奥比那一双显得浑浊的瞳眸,伦森种能够依稀感受到奥比内心的情绪。
惊讶,警惕,以及一丝愕然。
奥比的内心并像他表现那样平静,在看到手中的恶魔法典化为灰烬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这不是在惊讶那只法典级恶魔被知者杀死,而是因为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伦森种心中不由怀疑起来,奥比通过那只法典级恶魔的视角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的心中闪过一丝错愕。
奥比的年纪不小,已是鬓发苍苍的老头,他丰富的人生经验让他明白,自己内心的情绪是无法在一只法典级恶魔面前隐瞒。
可即便如此,奥比也没有与伦森种分享的打算。
信任是相互的,更别提奥比根本不信任恶魔。
“是有如何?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只用服从我的命令就足够了。”奥比对着恶魔冷漠的说道。
永远不要去相信一只恶魔,哪怕你手上握着它的法典。
想要彻底的信任一只恶魔,除非得到它的名字,很显然,奥比并没有伦森种的名字,协会更不可能将名字给他。
毕竟这次潜入深渊,只能算作私人行为。
“该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奥比站起身来,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拾起后说道。
伦森种深深的看了奥比一眼,没有出言反驳,只是不慌不忙的问道:“那些法典级恶魔,你打算怎么处理?”
“计划需要改变,那些法典级恶魔不再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了,它们有其他作用...”说到这里,奥比停顿了一下,又是改变了说辞:“不,你带着一批法典级恶魔留下来,它们不能全部离开,那会引起律级恶魔的注意,我需要吸引律级恶魔的视线。”
听到奥比对自己下达的命令,伦森种用着冰冷的声线,平缓的说道:“你想将我作为弃子?”
奥比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抬起头看向伦森种,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对视片刻,伦森种忽然一笑,笑的癫狂,笑的冷静。
“好,非常好,奥比,我会记住你的。”说完,伦森种转身,拿上了一小部分它们掠夺回来的恶魔法典,之后从奥比面前消失不见。
目视着伦森种的离去,奥比心中变得无比冷静,现在,他身边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护盾,他的处境也随即变得危险起来。
不过奥比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伦森种沦为了弃子,是用来吸引律级恶魔视线的存在,而他手上掌握着其他大部分的恶魔法典,则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计划需要改变。”奥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表情变得狂热起来。
将一只法典级恶魔送到律级恶魔的身边本是一次试探,本是一次无心之举,可没想到却钓到了大鱼。
这是神的眷顾。
伦森种的想法没有错,奥比的确从法典级恶魔死前的讯息里知道了什么,不过并非是看到的,而是听到的。
那是一个声音,一个酷似人类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杀戮之都的城堡里,在律级恶魔的身旁,一个女人的声音代表了什么?
恶魔可不会捉拿人类的女子当做玩物,那么,律级恶魔的身边女人的声音是什么自然不用去思考了。
堕天使!
“本来是打算等到圣教军找到堕天使的踪迹后再开始行动,没想到,真没想到那只堕天使原来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原来她一直在杀戮之都内,很好,这很好。”奥比心中的狂热起来,来到深渊如此之久,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奥比的眼睛向着杀戮之都的中心看去。
你跑不掉的!
至于伦森种,一只恶魔的死活奥比根本不在意,他要的是结果。
“既然堕天使已经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圣教军也该入场了,让这死寂的深渊热闹一点吧。”
......
伦森种离开了奥比的身旁,但这并不代表两者就此分道扬镳,它的法典被掌握在奥比的手中,它的性命依旧不是自由的。
但,好消息是,奥比只掌控了它的法典,没有掌控它的名字。
想到这里,伦森种裂开了嘴角,它拿出了一本恶魔法典放在了手上。
“你想做什么!?”一只恶魔的声音忽然从伦森种的耳边响起,语气中满是惊恐。
“不做什么,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罢了。”
伦森种根本不在乎那只法典级恶魔的想法,就像奥比不在乎它的想法一样。
法典既然被夺,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刻,被伦森种控制了法典的恶魔便是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
一张张泛黄的页面被伦森种撕下,吞入肚中。
它在吞噬其他恶魔的法典,一只恶魔的知识和力量皆被伦森种吞入肚中,而被吞噬的恶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伦森种手上的法典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似乎再过一会便要遣散在空气中。
而这本法典对应的恶魔,气息已经变得无比羸弱,它倒在伦森种的面前,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终于,法典被伦森种吞噬的只剩下了最后一页。
那只恶魔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般等待死亡。
然而,死亡却迟迟没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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