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兄弟等人走了没多久,城南小杜就摇着扇子翩然而至了。此番赴宴,这奸商的打扮又与往日不同,大概是要和主子见面,不敢过分招摇,收起了翡翠戒指,换上了一只镶嵌白玉的金戒指,袍子也换上了没有金银丝的锦缎。腰间带子也只是上等的水牛皮腰带,外加一枚纯银的带钩。这一身行头很是比平日降价不少。
他身边有一个腰比水桶还粗的中年女子。此女一张锅底般大的脸就像是掉在地上的烂柿饼子。其容貌身形与山林里的粗壮村妇一般无二,衣饰却珠光照人极尽奢华。与杜大老板的刻意低调不同,这人竟然直接在衣服上挂上了上百枚闪闪发光的金币。
百合看得清楚,她那一身闪烁的小金币不似是中原之物,而像是从葱岭以西的波斯传来的当地物品。这些西方金币的地域特征很是明显,往往精细雕刻着当地国王的侧面头像。
她身上的这些都雕刻着坐在双翼之间的大胡子王者。这是一种很有名的古波斯王朝的纹饰。不过,她衣服上作为装饰的金币比正常金币少了一个边儿。想来,这种金币可能是波斯商人专门出口到中原的装饰品,并非波斯境内用于商业活动的法币。
百合本猜想那变鸟的女人就是杜大娘子,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猜错了,只不过实在没想到杜大老板的老婆是这副尊容。她有点想不通,这富可敌国的杜大老板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丑婆姨。
那些武林人物一见杜大老板夫妇就站起来笑脸相迎,仿佛这里刚才根本没有死过人,而是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活动,以至于这些人都喜气洋洋的恭候杜大老板的大驾。
杜大老板笑着向众人拱手,然后就微笑着坐在一个靠窗边的位置。那位杜大娘子反是一脸孤傲狠辣之气,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对这群人的藐视与厌恶。
忽然楼外一阵喧嚣,一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一马当先大踏步走在最前,其他人都如众星捧月般跟在后面。
这人四方大脸,目光威严,一面傲气,锦绣宽袍,玉带扎腰,却不是南宫浪是谁?
楼内众人急忙站起身来。杜大老板也是急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大门恭迎。本一脸嫌弃之色的杜大娘子也是满脸堆笑,恨不能趴在地上舔干净对方靴子的姿态。
还未等杜大老板说话,早就有人谄媚道:“南宫老爷武功盖世,风流倜傥,真乃人间英雄啊!”
“岂止人间英雄!根本就是天上没有,地上难寻啊!”
“说的对啊!”
“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大英雄啊!”
百合心道:这帮人可真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方才对杜大老板不过是神态恭顺,对这西北的正主可当真是不顾脸面的吹捧了。这些家伙武功不怎么样,看人下菜碟还真是有一手啊。
南宫浪向众人摆了摆手,就昂然向着二楼走去。杜大老板夫妇,以及一众人随从都鱼贯其后。
绿萼低声道:“他们这是要去二楼看金鸡吗?”
玫瑰指了指房顶道:“金鸡就在那儿,一会儿就会被降在一楼大厅中央。”
百合抬头一看,不禁心中暗道:好阔气的酒楼。金鸡足足有一头成年丹顶鹤大。这一身金毛怕是得耗费千金。
约摸一炷香之后,四下里丝竹韵乐飘然响起,继而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各色乐器齐鸣。一众乐师先是轻音曼歌,转而又是高亢嘹亮之声似鸾凤和鸣,铿铿娱耳。
那金鸡随着音乐,被缓缓放下。
这金鸡明明是无生命之物,却如真的女子一般,金目流光,长颈生春。它舞起来的时候,一盈、一步、一扭、一颠都柔若无骨,艳压群芳,竟能让人生出此物为美人所化的念头。
百合心中暗道:这怕不是个妖怪吧?西方虽有巧技,也不能化四五为生物。这金鸡定有古怪。
只见它弱柳扶风般轻盈舞旋舞起来,一面转着,身上的黄金羽毛、都飘了起来。舞到迅疾时分,整只鸡就像一朵花蕾怒绽的金牡丹。
玫瑰道:“此鸡有古怪。你们看那对金眼珠。”
百合仔细一看,那对眼珠中似乎散发出了细如牛毛的千百条白色毫光。这些光线无声无息的射向酒楼里的每一个人。在光线中似乎隐然有什么被它从人们的身上吸到金鸡身上。
她心中一惊,道:“这是什么东西?金鸡真的是个妖怪?”
玫瑰道:“金鸡并非妖怪。你可记得有一种能吸人魂魄的法宝?”
百合道:“西海流传来的巫术之宝夺魄珠?”
绿萼道:“那鸡的一对怪眼珠就是夺魄珠?”
玫瑰点头道:“那个就是。你们快运气吐纳,默念本门惊心诀。”
百合、绿萼依言而行,立时解除幻象。
百合这才发现,那金鸡一直呆立在一楼大厅正中,根本就没有动过。原来所谓金鸡起舞不过是夺魄珠造就的幻象。
玫瑰伸出左手手指点了一下袁林的额头。他所中幻术也被解除,惊讶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金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百合道:“一切都是夺魄珠制造的幻景。那金鸡根本就没动过。”
袁林道:“这是妖怪吗?”
百合道:“不。这是一件魔教的法宝。在几百年前,此宝从西海一带流入中土。魔教一位长老得到此宝后,欲躲进十万大山修炼法术。不想被东海琉璃塔门的掌门铲除。这宝物就此失去踪迹。不想今日在这里见到。”
玫瑰道:“既然见到了。咱们得收了此宝。以防有人用它来积聚魂力,练习燃魂火焰大法。”
绿萼道:“这法术很厉害吗?”
玫瑰道:“这门法术说来简单,就是把人的魂力做为魔火的燃料。其威力由魂力的大小决定。如果聚集了一座大城的人的魂力,就可烧毁一支军队。要是积攒足够多的魂力,一把火就能灭掉一个大国。不过,要想储存这么多魂力,非得用特殊的容器不可,一般法器能承载的魂力有限。”
绿萼道:“这个珠子可以?”
玫瑰道:“单以存储能力而言,此珠不算上品。但此宝可以发动幻象,又能自行收集魂力。这就远非单一的器皿类可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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