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救一城，乱一院

“有效就好了。”

陈阳也好，关云也罢，全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病气笼罩，病人无数，如死亡绝地之龙门县，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如果这次的山竹果不能起效果，他们想拯救龙门县，就半点把握都没有了。

不是没办法回去灵隐村，再找先解决的办法，而是龙门县，等不及了。

恰似战阵之上，万千士卒崩溃的时候，从来不是战至最后，往往死伤不过一两成就是士气崩溃，争相逃跑，多半死于践踏。

龙门县的情况亦然。

再不能立竿见影的扭转，整个龙门县彻底崩溃，人相杀，相抢，相食，竞相逃亡求生，释放出了平日里太平时节深藏于心底的恶魔，那么整座城，就死了。

“太好了！”

“他们有救了。”

唐燕和唐鹊手拉着手，顾不得身体虚弱，蹦蹦跳跳，欢呼雀跃。

她们的快乐，与龙门县里的压抑格格不入，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更有身体尚好的人蜂拥上来打听，得知是找到了治病的药后，一个个狂喜，大吼，也有大哭。

整座龙门县城，如同沸腾。

无数的病人，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向着陈阳、关云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快！”

关云看到这个情况脸色瞬间就是一变，大喝道:“郎中，快配药！”

他担心人来得多了，出了问题，好事变成坏事。

郎中一样吓了一大跳，赶忙忙碌了起来。

他以山竹果为主药，搭配各种清瘟的草药，结合绿豆等食物，草草拟了一个方子。

在药铺的门口，一口足以让成年人在里面洗澡的大锅架设了起来。

一颗山竹果，一大袋绿豆，几捆清瘟草药，一起放进去煮。

大火煮开之后，不管有病没病，每一个龙门县人，全排队过来取上一碗饮用。

循环排队，一人一碗，直到呕吐出来皆为清水，不见黑血，不再流血为止。

关云紧张地忙碌着，陈阳这个时候反而退避到一旁，并不掺和其中。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关云忙着忙着，手忙脚乱，将药铺里所有人赶得连轴转，烧火的柴火不够，关云甚至直接拿柴刀砍碎了左近的木头大门，劈碎了当柴在烧。

紧赶慢赶，直到第一锅药汤烧好，关云才缓过一口气。

他一抬头，整个人惊呆了。

眼前是漫漫无尽头的队伍，人头攒动，小半个县城的人都集中到了此处，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可是，关云想象当中的踩踏，拥挤，并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甚至有那咳血，还在安静地等着。

没有症状的让给轻症的上前，轻症的让给重症的当先。

“怎么会这样？”

关云茫然不解。

陈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拉着关云到一旁坐下。

后面的，已经没有他们的事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你拿命换来的。”

“他们怀着感激之心，生怕坏了你的事，白费了恩人的好心。”

“自然，也因为龙君坐镇龙门县数百年，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贪官污吏，江湖草莽，皆不能乱这龙门县。

养出了一县城人的一颗信心。”

“坚信，这个世界是好的，大家都是好的。”

“这是何其珍贵呀。”

关云深以为然，又饱含欣慰，不提自己，却道:“龙君大功德。”

陈阳大笑:“关大印，亦是大功德。”

关云也在笑:“陈公子，同为大功德。”

说话间，一排排的衙役，在县令的派遣下过来维持秩序，同时带来了几乎整个县城所有的郎中。

他们聚在一切商议，改良了药方，又琢磨出了断根之法，就是将山竹果投入县城中每一口水井里。

以药为主，一碗便够。

以水为辅，三天断根。

又在县衙协调下，无数或大户，或饭馆，或龙君庙，或书院，或善堂……

它们在龙门县各处，全架起了类似的大药锅，日夜不熄地为全县城的人煮药。

更有所谓的水房，同样日夜不熄，在全县城各处烧着开水，支着巨大的锅，请全县城的人将全家衣物，皆在锅中煮过。

这光柴火开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却由县衙组织得井井有条。

一个时辰过去。

陈阳和关云就这么坐着，看着。

两人膝上，各伏着一个双胞胎，两个女孩儿累得惨了，趴他们膝盖上酣然睡去，更打起了小呼噜。

关云摸着唐家姐妹的头，欣慰地道:“这个新县令，有两把刷子呀，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陈阳眉头一扬，若有所觉，道:“没听过吗？这等能吏，又已经做到了县令位置，怎么可能寂寂无名呢？”

“嗯，兴许是我孤陋寡闻吧。”

关云口中如此说着，神色却有些凝重，显然是上心了。

陈阳微微一笑，住口不再提此事。

关云这样的人，一旦上心，怎么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再加上这本就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

那个神秘，奇怪的县令，后头自然有关云去打交道。

陈阳就不打算掺和理会了。

“咦？”

陈阳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人群豁然散开，窃窃私语地让一个女人通过。

一个，他见过的女人。

尤大娘子。

这个同样神秘莫测，按小狐狸所言，有纯正的九尾天狐味道的尤大娘子，正轻移莲步地向着衙门的负责人走去。

她明明神情端庄，脚步稳重，却在礼貌答谢众人让路，在一颦一笑间，生生整出了烟视媚行的味道。

魅惑众生，不过如此。

陈阳稍稍注意了一下，发现尤大娘子是在取药，她在她的尤家饭馆一样开了药锅，免费给全县城的人施药。

“倒是一只好狐狸。”

陈阳喃喃自语。

关云耳朵竖起来，击节赞叹:“陈公子好眼光，的确是狐狸精呀。”

他看着尤大娘子摇摆着腰肢远去的背影，眼睛都直了，呼吸亦急促。

陈阳无语了。

他很想说，我说的狐狸，跟你说的狐狸精，它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想想，罢了。

陈阳长身而起，冲着关云拱手告辞。

“事毕，关大印，我们后会有期。”

陈阳一路往自家小院去，刚到地方，他就发现了不对。

离开时候关的严严实实的大门，豁然洞开。

院子里，有凌乱痕迹。

不见小狐狸涂涂的踪影。

惟有，石桌上，一张宣纸被茶壶压住，上面似乎有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