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寂灭

“……”

陈阳一阵无语，既为说了半天诸天轮回盘，结果前辈大神通者还是踏上了星空古道，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也为了，远征二字。

上古大神通者，并不是抱着逃命之心，去做那寄人篱下的客居之辈。

而是，远征！

这就有那气魄了。

陈阳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能在这个世界拿到元始天尊的传承，又能在这个倒映的镜像世界里，看到困居在菩提园里的金蝉子。

相信不止是他们，也不仅仅是这方世界，前辈大神通者，仗剑高歌，不知最终冲入了多少方世界，又留了下多少慷慨悲歌的传奇。

“可惜……你来得太晚了。”

“我的后辈。”

金蝉子感慨，长叹，无尽心酸，尽在其中。

“来不及了？”

陈阳皱眉，问道。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无数。

有当前的金蝉子，以及可能在这方世界犹自存在的同乡们，甚至还有散布在诸天世界中的远征大神通者们。

他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不见得所有的前辈大神通者都过得这么惨，兴许还有另外的几脉雀占鸠巢，成为一方世界之主。

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可遏制地从陈阳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地球上正处在灵气复苏的关键时刻，一天强过一天，兴许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回归强盛时期，那个道法重现，神祇复苏的，属于大神通者的时代。

那么，多金蝉子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终会有人会归来，重临那一方故土。

“呵呵~呵呵呵~~”

金蝉子莞尔而笑，又变成大笑，捧腹不已。

“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是过去了，换用这方世界的说法，就叫旧日。

旧日的，永远不可能归来，取代现在的霸主。”

金蝉子叹息着，用最简单的语音，述说他们远政到这方世界后的故事。

佛门也好，元始天尊也罢，他们走的是同一条星空古道，以先后之差踏入这方世界。

可是，星空古道中的先后之别，可能只是前后脚，可是在这方世界里，却成了千年以上的差距。

元始天尊他们到来，战争，消失，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此后千年，才是金蝉子他们佛门大神通者的降临。

金蝉子他们一降临，就发现了元始天尊他们留下的痕迹，从而有所猜测。

于是，佛门并没有如道门一样，一开始就与本土力量弄得水火不相容，并被斥之为魔。

他们居然与本土的佛门融合在一起，算是彼此同化了。

金蝉子他们成功了，他们也失败了。

他们随着这方世界佛门的兴盛而兴盛，也随着佛门之厄而衰亡。

“那这里是？”

陈阳听出来了，敢情灵隐村也好，下方这片魔国也罢，竟是金蝉子的手笔。

“这是我们原本的手段，与此方世界无关，才能瞒过那次几乎集中了整个世界所有大神通者的浩杰。”

“本是为了度过佛难，再东山再起，没想到……”

金蝉子感慨，叹息，伸手掏向胸腔。

陈阳等人瞳孔骤缩。

金蝉子一手直接掏出了还在搏动的心脏，一颗哪怕离体了还在稳定跳动，漆黑如墨的心脏。

“进入了这里后，我们才发现已经被污染了。”

“这股魔念的污染，在我们抛下家乡，远征诸天的时候，就已经种了下种子。”

“不管说得再好听，我们终究是抛下了我们的母亲。”

陈阳神情一动，这才真正明白了外头灵隐村那些逃出去的和尚残魂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困守着不肯离去，依然在日日诵经为这方“佛国”提供着力量，又做着魔才会做的事情。

原来是早就被污染了，早在他们离开地球的一瞬间。

“后生晚辈，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那曾经让我们一无所有，不得不背负着魔念，踏上远征之路的存在。”

对答间，陈阳神情渐渐地变了，面沉如水，又漆黑如墨。

金蝉子这是在提醒他。

昔年，地球上的灵气一空，是某种力量，某种存在的手笔。

现在地球如果灵气复苏的话，那么那个力量，那个存在，还会出现吗？

陈阳恍惚间，如见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地球。

“我明白了。”

陈阳认真地点头，双手合十，致谢。

“现在，我送你安息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诸天轮回盘，显得有些虚幻，有些摇曳，积蓄多时的力量有耗尽的意思。

“阿弥陀佛。”

“我佛终有寂灭，况乎我金蝉子。”

“又何必浪费诸天轮回盘的力量呢。”

“记得啊，后生晚辈，帮我多看两眼我们的故乡。”

金蝉子同样双手合十。

不动。

他魔意与佛意纠缠的气息，骤然如风中烛火熄灭。

风乍起，

席卷菩提园。

金蝉子的身躯一寸寸地化为烟尘，飞散开来。

最后，一颗七彩的舍利子，从灰烬在悬浮而起。

它滴溜溜地旋转着，“嘭”地一声炸开，分成两道七彩之光投向了陈阳他们。

同一个瞬间，似乎感应到了是金蝉子的寂灭，整座佛国加快了破碎，像是陡然冲垮了堤坝，瞬间倾覆。

关云、唐家姐妹齐齐抬起手，想要阻拦扑向他们的七彩之光。

陈阳下意识地也要做一样的动作，却见头顶诸天轮回盘颤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将金蝉子舍利释放出来的力量吞了下去。

冥冥之中，陈阳隐约听到了一个打饱嗝的声音。

他迟疑了下，没挡。

再想挡，也就来不及了。

陈阳、关云、唐燕、唐鹊齐齐被七彩光辉笼罩着，向下坠落下去。

诸天轮回盘重新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陈阳体内。

他们脚下，明明是脚踏实地，却在七彩之光的辐射下，化为了大窟窿儿，让他们冷不丁地飞速坠落。

那种感觉恰似躺在厚厚的云层上，噗通一声掉了下来。

陈阳本能地抬头看，只见得偌大佛国，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砰然而散。

金蝉子留在这方世界最后的痕迹，烟消云散。

几无先后之分，陈阳他们有种本以为脚下还有一级台阶，结果踩下去却脚踏实地的用错力的感觉。

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檀香，若隐若现，又在飞速消散的雾气，在雾气中渐渐清晰起来的房屋和曼珠沙华，无不在告诉陈阳他们。

回来了。

回到了灵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