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

朱无能眨眼，再眨眼，唯一想到类似的就是水母了。

胡图眼睛比他眨得还要快，惊得都顾不上会不会被揍，脱口而出:“你管这叫水母？”

似是而非。

那是大片大片的胶质，半透明状，带着点点荧光，从水下不知多深、多远处浮了出来。

肉眼可见，它至少有数百平方大小，无声无息地将老牧师他们三个往生派信徒笼罩住。

“小心！”

老白人大喊一声，掏出枪来对着水母就连开了八枪，将改装左轮所有的子弹全射了出去。

子弹一颗不曾落空，尽数打进了水母体内。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血液，没有翻滚，没有惊怒……

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是人被蚊子给叮了，还得挠几下，水母却半点反应没有，就跟挨的那些子弹不存在一样。

“啊啊啊啊~~~”

老牧师等人听到了老白人的提醒，有回头看的，有向前扑腾的，结果都没有两样。

水母顺着涨潮般的水流抬起，再盖落，像是大风吹起，窗帘翻飞，劈头盖脸地盖在了凭窗远眺的人头上。

“啊啊啊~~~”

惨叫声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三人无一例外。

惨叫，挣扎，翻滚……

“嘶~~”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四下响起。

唐婉惊叫了一声，把头埋进了陈阳的怀中。

其他人不管是胡图还是往生派众人，皆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在这一瞬间，能正眼直视这一幕的，也就是陈阳、朱无能、再世天女、老白人、云子等少数几个人。

实在是……太惨了。

在水母盖落下来的一瞬间，老牧师等人表皮全部‘嗤嗤嗤”作响，腐蚀一空，肉眼就能看到一缕缕的肌肉，以及血红色一片的身躯。

“浓酸？”

朱无能一脸凝重。

陈阳摇头:“不知道，搞不好更可怕。”

的确是更加的可怕。

在皮肤、血肉都在消融，五官融化成一团，肢体不住地溶解……

这种极限的痛苦下，老牧师等人反而不惨叫，也不挣扎了。

在他们五官被彻底消融之前，一片血糊糊当中，陈阳他们还能看到他们仿佛是在笑，如直入了仙境，满足了毕生之追求的笑。

“嗤嗤嗤~~~”

异响声声，三个人完整的血肉之躯，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彻底化成了血水，为水母透明的胶质身躯所吸收，成为它身躯的一部分。

似乎是水母的快速赶来牵动了水流， 又是如大海涨潮般的水面起落，水母随之涌动身躯，向着陈阳等人方向抬了起来。

似乎，只要有一阵风，一波浪，它就要铺天盖地而来，将所有人都融化成身体的一部分。

更远一点的地方，尸螯与浮尸对冲形成的黑白浪潮豁然散开。

隐约可见水母的身躯在起伏着，连尸螯，连浮尸，一切溶解。

二者溃散。

“好大……”

朱无能目瞪口呆。

陈阳震惊地点头。

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部分，怕只是水母身躯的一小部分。

若是他们在地湖上停留的时间久一点，更久一点，怕是谁也别想走，尽数会为这地湖一霸给溶了。

偌大的地湖上，只有水母在起伏着，似在不甘，又如无声地嘶吼，无言的注视……

渐渐地，荧光不见，水母的身躯在一次潮起潮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台阶上面无人色的众人，谁也不会在将地湖与“平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天知道什么时候，水母就会无声无息地再一次浮现出来。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胡图艰难地想吞咽一口唾沫，却发现口干舌燥，嘴巴里又干又苦，压根就没有唾沫可吞。

人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水，嘴巴里一点唾液也无，这是常态。

一代名将岳飞、戚继光等人都曾说过，上得阵来，口中有唾，掌心无汗，就是好兵！

胡图这是被水母给吓破胆了。

陈阳拿脚踩了踩石阶，道:“太滑了，不对劲！”

“啊~”

不仅仅是胡图，往生派那边也有人听到陈阳所言，惊呼出声。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苔藓之类的导致台阶过滑，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什么不对。

他们脚下的台阶看上去干净又湿漉漉的，像是时常为涨潮拍打，位于海边的滩涂似的。

上面并没有苔藓的痕迹。

“不好！”

“快走！”

往生派众人中反应快的，立刻叫出声来，彼此搀扶，在保证不滑落下，尽可能地加快速度。

陈阳这边，胡图恨不得四肢着地，用爬的。

台阶既滑，又无苔藓，那么最大可能就是那头水母了。

它，是能上岸的！

只是不知道它是想麻痹众人呢，还是在岸上速度太慢，这才没有追上来。

这会儿不跑，那就是傻的。

一分钟不到，所有人出了台阶范围，脚下不再滑腻腻，而是显得干燥了起来。

前方，有不是豁然开朗，而是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干燥黄土砌成的地窟。

“嗯？”

朱无能伸手在墙上一抹，面露诧异之色。

他小声地在陈阳耳边道:“陈阳，不太对劲呀。”

“怎么说？”

“这泥封的方式，有点古老呀，不太像是契丹人会用的手法，更像是先秦一派的路数。”

陈阳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你是专家，但或许是那位地师……”

他顿了顿，止住了话头，摇头道:“走走前吧，前面是地宫没错吧。”

朱无能重重地点头。

陈阳旋即冲着再世天女等人呶了呶嘴。

朱无能心领神会，挺着大肚子就上去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反正只用了一分钟，他就掉头回来，边走边向陈阳这边比划了一个“搞定了”的手势。

再世天女一声令下，老白人再次当起了开路先锋的角色。

一行人继续向前。

泥封的墓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上下左右皆有人工痕迹，却无壁画，亦无碑文，路也越走越窄，最终前面出现了一片龟裂的黄土墙，挡在所有人面前。

老白人从一个信徒手中接过来一把工兵铲，单手一挥，砸在了黄土墙上。

“咔嚓”一声，土墙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