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活的？”

“那就是……死的？”

“死的，自然就不能再死一次！”

胡图在脑子里理了理，终于把握住了朱无能的意思。

他下意识地扭头、张口，面对向往生派众人的方向，就要开口提醒。

那一头，眼看怪物被乱枪打成了破麻袋模样，还被鱼枪激射出来的威力如同弩炮的鱼叉洞穿了身体，直接固定在了递上，往生派众人顿时欢呼一声，放下了武器。

以老白人为首，更有熟人直接走了过去要去察看怪物的情况。

毕竟，壁画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太过诡异，让他们好奇心根本摁不住。

毕竟，在他们心中，怪物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吗？

老白人跟持鱼枪的往生派信徒，走在了最前面。

老白人是地位最高，鱼枪那个是纯属是要去收回他的宝贝特制鱼叉。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南方人相貌，皮肤粗糙，看着就像是常年在渔船上讨生活的渔民。

要说有些不同，就是他长着一对三角眼，睥睨间凶光四射，看谁都像是在琢磨着哪里好下手，可以来上一发鱼枪。

老白人与三角眼走到怪物面前，捏着鼻子，正要俯身检查的时候，两声提醒，分别自胡图处和再世天女处传来。

胡图是受了朱无能和陈阳提醒，再世天女却是毫无征兆，似乎是突然之间察觉到不对出声的。

“小心！”

异口同声，传入三角眼和老白人耳中。

老白人反应奇快无比，整个人拼命侧倒，持华丽手枪的左手更是下意识地挡在面前。

三角眼的反应就慢上了好几拍子，他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接着还要扭头去循声回望。

就在这时，地上的怪物动了。

“吼~”

它嘶吼一声，双手双脚拍在地上，整个身体弹起，带起一阵血雨与漫天腥臭的气息。

怪物之前的确是被鱼叉牢牢地钉在地上，不然往生派众人也不会那么大意。

可它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密集子弹轰击，以及鱼叉贯穿身躯钉在地上的影响 般，力量爆发猛烈一如从前。

它更像是完全没有了痛觉，不像是活物一般，爆发之下弹射而起的时候，小半边身躯被彻底地留在地上，只剩下大半身躯向着距离它最近的老白人和三角眼合身一扑。

“啊~~”~

老白人嘶吼着，痛呼着，本就借着体重向着一次扑倒，又正好持枪的手挡在了面前，竟然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他的一条手臂，直接被撕扯了下来，化成了漫天血雨。

三角眼就没有老白人的运气，他瞬间被半边身躯的怪物压在身下，又向着存在壁画的山壁方向拖动着。

三角眼只来得及嘶吼一声，就没了生息，身躯拖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道，好像在瞬间一身的血液全部都流淌了出去一样。

“嘭！”

三角眼的身躯被砸在山壁上，再落下来，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面孔、喉咙、大半个胸前都被撕扯了开来。

跟最开始的黑人不同的是，他的血肉没有被吞食，而是随着怪物一抛之下，天女散花般散落下来。

霎时间，浓郁的血腥气随着各种内脏落地，以及老白人手臂落地，充斥着整个空间，熏人欲呕。

“啊啊啊~~”

往生派众人又惊又怒，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吼叫，枪声再起，手指头扣住扳机就放不开了，所有子弹倾泻而出。

他们太过紧张、恐惧，大半的子弹其实都打在了空处，有个四分之一落向只剩下半边身躯的怪物就不错了。

偏偏这一回，明明刚刚爆发杀一人，撕一臂的怪物，却半点闪躲都没有任凭那些子弹打进残缺的身躯里。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声，在山腹中响起，往生派众人一个个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盯视着那个怪物。

怪物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体内的子弹都要有一斤重了，艰难地拖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壁画。

它原本就距离壁画不远，不到50公分的距离，偏偏这点距离，它足足地爬了好几分钟，才将爪子落到了壁画上。

在这几分钟里，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一边是一群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紧张盯视，一边是怪物眼中只有壁画，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残躯。

它的爪子落到壁画上，给本来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壁画烙上了一个血爪印。

怪物似乎慌了，发出“嗷嗷”的紧张叫声，哪怕是被子弹打成了破麻袋，哪怕是被鱼叉钉在地上，它都不曾发出过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

它不断地伸手去抹，却越抹血印子越多，最终暗红一片。

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终于放弃了，将整个身子依偎到了壁画上，蹭了蹭，发出了一声类似猫咪在主人身边蹭头般的“咕噜噜”声音，随后不动了。

往生派众人如何看的？陈阳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怪物最后的举动当中，他们读出了眷恋。

它，在眷恋着壁画，或者说，是画下壁画的那个倒霉画师。

这个眷恋深到哪怕跨越了漫长时间，哪怕那个怪物已经称不上是活物了，依然保留下来，被它寄托到了壁画上。

“它……，它……，死了吗？”

胡图紧张得语无伦次:“不不不，它本来就不是活的，可……可……那也不是死的呀？”

“那到底算活的还是死的？”

胡图给自己绕懵逼了。

陈阳叹息一声，道:“半生半死，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

“不过，它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陈阳顿了一顿，接着道:“其实被往生派的人从半空中打下来的时候，它就该死了。

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完，但唐婉、朱无能、胡图他们都能听懂。

无非是深深的眷恋，让它吊住了最后一口气，搏杀了三角眼，残废了老白人，让自己能死在了最最不舍的壁画前。

这一点，再世天女无疑也是这么看的。

她一步步地排众而出，走到怪物面前，好像看不到怪物的狰狞恐怖，也无视了怪物对往生派的猎杀，伸手按在怪物的头上，喃喃出声:

“它，已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