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美梦,终还是要清醒的,其实雪娘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该有的都有了,至少不是在昨夜掀开头巾的时候就对上黄有财惊讶不满的怒容,至少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见过了她的庐山真面目,板上钉钉的不容黄有财有任何退路反口。
就算他昨夜嘴里喊着的是她人的名字,可也是给了她一个圆满的洞房花烛。雪娘知道她和黄有财之间的契合度,不是别人能比的,他们两人才是天造地设,最懂对方的人。而闺房里满足的快乐,也只有她能让黄有财意犹未尽。
面对黄有财目瞪口呆的看傻了眼,众人皆当他是痴迷于雪娘而失态,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脸看不下去的嗤之以鼻,黄老爷子掩不住嘴的偷乐,暗道他的府上总算是多了些人间烟火气了,以后再多添几口人,就更热闹了。
雪娘淡定的夹起黄有财挂在嘴边的青菜,喂到他的嘴里,看着他嚼咽下去才放下筷子,收拾了下仪态轻声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带老爷去梳洗梳洗,这样子去店里可不叫那些伙计笑话。”
轻快的话语,又透着无微不至,黄老爷子是乐呵呵的笑着应允,看到他们这么恩爱要好,他也就放心了,仿佛都已经能看到孙子踉踉跄跄地跑着喊他祖父的画面。其她人笑是笑着,可笑的简直比苦瓜还要苦涩,目送着二人手牵手,肩并肩,亲密的先行离席。
黄有财倒想反抗,发脾气,质问,撕破脸,怎么都好,都比配合雪娘演戏好,可他反倒成了最后一个见到新娘真面目的人,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又怕老爷子一时受不了刺激,要是他得知眼前喜欢的不得了的儿媳妇,是玉香坊的老鸨子,还不得直接气背过去。还是决定顺着雪娘铺好的台阶,先维持现状,弄清缘由再说。
走出去一段路后,黄有财就迫不及待的甩开了雪娘的手,还刻意要和她保持距离似的,来显示他此刻暴怒的心情。当然他没有立即发作,更不打算暴跳如雷的当众吵上一架,难免会被吓人们看了笑话,传来传去的乱说一通。不过他也不打算吃了这个暗亏,认了这个跟头,他可不是能被人随意戏弄摆布之人。
雪娘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也早想好了说辞,她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主动招认她是参与了谋划。她想好的说辞自然是把她自己撇的清清楚楚,包装成被动的受害者角色。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林以乔,把她推上罪魁祸首的位置,让黄有财越气越好,越恨越好。那样,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一番绘声绘色,声泪俱下的演说,黄有财心里直夸她的演技精湛,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半个字他都不信,她雪娘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搓圆揉捏?!细细想来,从大块把人交到他手上那一刻,新娘就已经换人了,他一路对着雪娘这个冒牌货,从迎亲到拜堂,直到最后入洞房,也没看出她有一丝被人胁迫和身不由己的意思啊,倒是十分配合和享受才是。
可当事人咬死不认,更是哭哭啼啼的声称她也是棋盘上的一颗不知情的棋子,黄有财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眼再明,心再亮,他也根本没有证据,面对雪娘这样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是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因为根本不是一拍两散的时候,雪娘要是想反咬他一口,那他不仅会被咬下一大块,还会血流不止,损失同样难以估计。
现在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先去找林以乔算帐,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让她试试罚酒的味道。表面上阳奉阴违一套一套的,背地里给他挖了这么大个坑。他所有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了,更没兴致上街了,哄着雪娘多在家陪陪老爷子,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他巴不得雪娘不要从黄府的大门口踏出去抛头露面,丢他的脸才是。
“放心,照顾公公是我分内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刚才相处的十分和睦,你就安心去忙你的吧,家里有我呢!”雪娘当然知道黄有财现在没有发作,不代表就是接受认可了,他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和她们算账而已。若是她没有料错,黄有财这会火急火燎的想打发掉她,就是想去找林以乔,可还是故作大方得体,说着温柔体贴的话语。
“其实你本来就打算娶我的,早晚问题而已。林以乔虽然算计了我们,也是因为她心里没你,不想嫁进黄府,可她的小手段也算是变相做了好事,成全了我们两啊。你就别去自找麻烦了,我们惹不起的。要是她存心和你过不去,翻旧帐的话,我可不想去牢房里看你。”
不过雪娘也不会由着黄有财动不动就去见他的心上人,她话里有话的说道,脸上还一脸的无可奈何和担忧,若不是她一早出去买新鲜的鱼给老爷子做菜,也不会听到那个让她震惊又心安的消息,不然这会她就算是又威胁又吵闹,都不可能拉得住黄有财。
雪娘怎么都没想到林以乔的后台居然是那神秘又没人敢随意招惹的林府,难怪她那么清高自大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可也正因为这样的背景,黄有财日后只能干跺脚的吃下她们喂的这口黄连。只是雪娘也担心林以乔会秋后算账的找他们麻烦,暗道她之前装柔弱的样子还真是能唬人。幸好她从答应替嫁就已经开始收手,四处擦干净屁股了,谅她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黄有财满城庆贺他的大喜之时,林宅就放出话来,找到了他们失散多年的宝贝孙女,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正式认亲写入族谱,也公开了他们宝贝孙女的身份。全天水都炸开了锅了,那些捕风捉影的杂事全都靠边站,黄有财只要往街上一站其实就能一清二楚,可雪娘就喜欢当着他的面,浇灭他的希望和怒火,更喜欢亲眼目睹他束手无策的苦相。
瞧雪娘惺惺作态,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黄有财鄙夷的以为她又是在找什么拙劣的借口,就怕他去当众质问穿帮了她刚才的大戏。可听她说完之后,真真是铁青了脸的再也踏不出黄府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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