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饭厅里,围坐了一桌子的人,应该是林老归隐以后,最多人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却没那么热闹和谐,一顿饭吃的,估计没人能消化的。
孙老没扒几口饭,就说没胃口吃饱了,颇有些想耍耍小孩脾气的意思。若不是因为顾十三的几句话,他都不想出来吃这顿饭,把时间用在研究药粉上更好,虽然再次给林以乔诊脉和查看下来,她确实是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始终是未知的事物,有所准备总比措手不及的强。
其实顾十三也没说什么,只是他说起林以乔和李云泽时,那酸溜溜的样子,孙老就算是没看出来,闻也闻出来了!他想来见一见李云泽的庐山真面目,是什么样的人,引得芳菲为之寻死觅活在先,现在还来迷惑他的阿宝?!是要好好给他一点脸色看看,让他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清楚知道他们的阿宝可不是芳菲那样能随便哄骗的。
此刻,两个老头子,一左一右的把李云泽夹在中间,两人四眼的盯着李云泽,简直想把他嚼碎吃了再咽下去。也亏得李云泽还沉得住气,置若罔闻般坐如泰山。
林老早些时候已经正儿八经摆完谱了,该知会的都知会到了,他相信李云泽要是聪明人就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轮到孙老鼓着腮帮子,却一改问东问西的作风,甩着脸就回了房。
顾十三倒是吃的欢,好像是知道了林以乔他们是去查案办正经事的而心情大好,好像是在林以乔的身上没有闻到一丝酒味而胃口大好,总之觉得饭菜格外的可口。
林以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深知这桌上遍布看不到的雷区,说什么都是引雷,还不如学顾十三多扒几口饭实在。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顾十三是一早就觉得她会不记得药粉的事情,还是他这个人向来都喜欢买双保险。不过她的确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在看到孙老药桌上放着的那几片花瓣,和他出言问诊的时候,才想起进城前顾十三的嘱咐。要怪也是怪黄天霸抬来的那几箱子酒,实在是诱人,把她给馋的,哪还记得药粉的事,再说回来以后她的身子也没觉得哪里不适,现在孙老再三把脉的结果还是无恙,足见是顾十三小题大做了些。
林以乔埋着头装什么都看不见,不断往嘴里塞着饭菜,看起来吃的是挺香的,她却味如嚼蜡,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李云泽,他无端的被祖父为难苛责,被外祖父甩脸瞪视。
她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芳菲之前‘寻死不成’被祖父所救之事,二老对他如此不满愤懑,如此气闷敲打,除了是替芳菲鸣不平,也是因为担心她不知不觉成为破坏人家感情的人而不自知。
真是两个可爱的老头!林以乔也不知道怎么和二老明说,告诉他们,她和李云泽没什么?!告诉他们,她是有过心,可郎却无意?!告诉他们,她从未,也不会介入别人的感情?!还是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李云泽根本没有明确和她表明过心意?!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只会觉得她在替李云泽开脱解释,是在帮李云泽说好话,只会越描越黑,让二老气上加气。或许还会因为心疼她,更不会让李云泽好过。还是事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安抚一下二老的情绪,好好和他们说清楚。
尽管她是如此,可她却不知道李云泽为什么还要忍,由着他们冷言冷语都不发作,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负气离开,为什么不反驳,难道他也是因为担心二老?但她的心里还是感激李云泽没有出言顶撞。
李云泽并不知道有芳菲的原因,还以为是秦楚馆簪花的事,两位老人家在替林以乔抱不平,平白就出来个祖父和外祖父,也只能受着。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林以乔不给他机会解释,是她不信任他在先。可由着长辈们说上几句发发牢骚也没什么,老人家不能气。
除了一心一意干饭的顾十三,最事不关己的就是李云墨了,其他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哪引得起她的注意。她一心都系在林以乔的身上,不是给她夹菜,就是给她舀汤,还不断的给她添饭,好像看着她吃就心满意足,饱的根本不用吃饭了。
林以乔早就听听顾十三说了,李云墨不肯回府,硬是要等着她回来。闲来还拉着佩姨问了她喜欢吃的菜式,想要大显身手做饭给她吃。
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还真是为难她了,不过更为难的应该就是此刻要一品她手艺的人。
最后端上来的是出自李云墨之手的饭后甜汤,光是卖相就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找着借口离席,反正李云墨关心的是林以乔吃后的评价,他们可没有勇气一尝。
林以乔倒是想和众人一样逃之夭夭,可李云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和林以乔独处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她走。
尤其是她花了大半日功夫,亲自下厨准备的一番心意,可不能浪费了。怀着怦怦跳的小心脏,眨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若是稍稍不矜持一些,李云墨简直都要直接拿起汤勺喂她吃了。
林以乔避无可避,只好摸着自己的胃,十分满足似的笑着婉拒道:“云墨你给我夹了一晚上的菜,我的胃都要撑破了,哪还喝的下甜汤啊。你忙了一晚上都没吃几口饭。还是你喝吧。”
李云墨听到她的关心话语,内心很是开心,却又很想让她试试自己的手艺,很想得到她的赞美和肯定,恳切的声音中带点撒娇,说道:“就喝一口,试一小口,墨儿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以乔看着那一碗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甜汤,愁的实在是难以下口:“一看卖相就很不错。不过我真的太饱了,再吃怕是要吐了,要是糟蹋了云墨的心意就不好了,还是晚点我拿回房当宵夜吧。”
李云墨见她如此重视,笑着嗯了一声,又害羞的说道:“这么久没见你还好吗?墨儿心里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其实我......”
林以乔看着情形不对,赶紧打断:“啊,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云墨你头上戴的这支古玉簪真是好看,做工精美,实属佳品,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顾十三总说我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要是戴上这么美的簪子,你说能不能堵上他的臭嘴呢?!哈哈,还是不要了,云墨你人长的好看,戴什么都好看,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东施效颦会惹人笑话的,呵呵呵呵......”
林以乔也不知道她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些什么,也算是委婉告诉重点了吧?!怎么着也比让李云墨先说出口,再无奈相告拒绝,来的要有台阶下吧?!她自然是希望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以后还能和李云墨相交相谈......
气氛一时沉寂的只剩下林以乔的尬笑声,李云墨难以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简直要把她看穿似的,还不死心,一把抱过林以乔,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不放,近的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近的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李云墨才失神的放开了双手,脸色又是发白,又是铁青的难看,终是一句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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