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志刚、林美娟和崔喜成赶到医院时,只见战一雄正背着手在病房前来回地踱步,焦急的神色和心情一目了然,两旁站着的战士也都表情严肃,看着自己的局长都不敢说话。
三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地心上一紧,忙跑上前去询问。
战一雄看见他们,特别是看见了林美娟,却显出大喜过望的样子,惊喜地说:“呀!林美娟同志脱险了,这太让人高兴了。我一直悬着心呢,现在好了,我放心了。那个廖斌怎样了?”
齐志刚急于知道李红军的情况,便说:“这事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一会再向你详细汇报,红军和咱们那个战士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一问,战一雄立时脸色转暗,沉痛地说:“我们的那位战士牺牲了,由于伤情太重,他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齐志刚和林美娟听了,都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齐志刚咬着牙说:“廖斌这个老小子,我给他记上这笔帐,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由此,他们更加惦记李红军了。战一雄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不待问便说:“红军的情况还要等等看,他刚做完手术,子弹打在了心脏下边,只差了一点点,现在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因为伤势太重,现在还昏迷不醒,大夫不让进去看他。”
林美娟一听,吓得面色惨白,惊愕的大眼睛又要溢出泪水。她急切地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齐志刚安慰她说:“子弹都取出来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红军命大,一定能挺过来的。等一会咱们再听听大夫怎么说。”
趁着等待的工夫,战一雄把齐志刚叫到一边问明了药店内的战斗情况,知道廖斌又跑了,眉头深锁着说:“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不抓住他就是个大隐患啊。”
齐志刚说:“是,所以我请求战局长现在就派人抓捕廖斌。”
战一雄说:“现在光是派几个人抓捕不行,要加派人力,全城进行搜捕,特别是车站、火车站、各主要路口,一定要死守严查,不能有一点纰漏。我这就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布置。”
待他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看见齐志刚和林美娟焦虑不安的样子,歉疚地说:“你们别太着急了。可,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心情和你们是一样的,红军的伤势的确是让人揪心,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又是为我们负的伤,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交代啊?”
齐志刚瞥了一眼林美娟,急忙制止说:“战局长千万不要这么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打仗嘛,难免有伤亡,不过我敢保证,红军肯定没事,咱们就盼着他早点恢复吧。”
这时的林美娟坐在李红军的病房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虽是无声的饮泣,但是她那悲痛的样子,谁看在眼里都不好受。齐志刚在一旁站了一会,见她还是泪水涟涟的,心里烦躁,说:“我说姑奶奶吔,咱们不哭了行不行?你这梨花带雨的这么哭,让人心里好乱。这样吧,现在天也亮了,咱们到外面透透气去,总比坐在这哭哭咧咧地干等着强。”
说着就想拉她站起来,林美娟扭了扭身子,挣开了他的手,抽泣地说:“都怨我,我要是不去药店,他就不会有这事了。”
齐志刚说:“怎么能怨你呢?你是为了给红军开药才去的啊。你要这么说,我的责任更大了,你去药店是我同意的,要不,你也去不了啊。”
战一雄走过来插话说:“要我说,你们都别自责了,要怨就怨那个姓廖的特务,现在他又跑了,咱们只有抓住他,才算给红军同志报了仇。所以啊,咱们就别这么悲悲切切的了,咱们现在一是赶快抓住那个廖斌,二是盼着红军同志伤情快点好转,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齐志刚马上说:“对,咱们的红军命大福气大,没几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小林,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就在这时候,从病房里走出一个护士,对大家说:“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一个人看看,不过时间不要太长。”
齐志刚虽然为李红军揪着心,但是他只能让林美娟先进去。
林美娟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只见李红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仍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着。林美娟生怕惊醒他,悄悄地在床前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止不住又流下泪来。
正抽泣着,却见李红军无声地把一只手伸了出来,林美娟赶紧双手握住说:“红军,红军,你好点吗,我说话你能听见吗?”
李红军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地说:“小林……你没事了?哦,这真好。你哭了吗?不……不许哭。”
林美娟听话地点着头,嘴上说着“不哭,我不哭”,泪水却是越发地止不住,自责地说:“是我害了你,我要是不去药店你就不会有事了。”
李红军吃力地说:“别……这样说,你也是……为了我好。我现在就想,就想和你说一件事,你可别,别生气。”
林美娟急切地说:“什么事?快说,我不生气。”
李红军说:“我要娶……你,做……做我的媳妇。”
说完,脸上竟艰难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林美娟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本想责怪他几句,见他接着就皱起眉头咳嗽起来,吓得慌了,跟着眼泪又下来了,连忙不住地点头说:“行行,我答应。你别这么激动,你现在得好好地养伤,不许胡思乱想。”
李红军好些后,又说:“那……你,你就亲我一下。”
林美娟嗔怪地看着他,俊脸飞起了两片红霞,知道他是得寸进尺,却又没办法拒绝,只好红着脸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李红军满足地笑了。随后变得严肃起来,说:“好,我们就说到这,你现在赶紧把齐志刚叫进来,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他说,快去。”
林美娟便出来把齐志刚叫了进去。也就过去十几分钟左右的时间,齐志刚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大声地喊着:“大夫,大夫……”
医生和护士闻声连忙跑了过来,还没等他们问,齐志刚就喊道:“他又昏过去了,你们快去看看。”
众人正在焦急地等着病房里的消息,只见奥洛夫将军、列别杰夫和郭思维也赶来了,将军见到大家就问:“李同志的伤势怎么样了,你们为什么都站在外边?”
齐志刚便把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奥洛夫将军甚是着急,来回踱步只走了两个来回便耐不住了,大声说:“不行,我要进去,我要看看他。”
说着便敲门径自走了进去,只眨眼的工夫就被医生推了出来,只见医生瞪着眼睛大声吼道:“刚才是谁让你们进去跟病人说话的?”
大伙不由自主地就看了看刚才叫人进去的护士,只见那护士脸色刷白地说:“病人刚才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叫人进去跟他说话,我没答应,可他坚决要见人,所以……我就叫他们进……去了一会。”
医生生气地吼道:“谁也没有这个权利。都听病人的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他现在的情况还很危险,你们去打扰他,这不是害他吗?简直是乱弹琴!”
那个护士被医生说得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齐志刚赶忙上前安抚医生说:“好好,我们听医生的,不进去了。可是,他真的是很危险吗?”
医生说:“我只能说他现在还处在危险期中,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请你们为病人的健康考虑,不要打扰他。”
听了郭思维的翻译,想要进去看望的奥洛夫只得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好吧。医生的话就是命令,我们要服从。”转过身来又对战一雄、齐志刚和林美娟郑重地说,“李同志是个非常聪明而又优秀的指挥官,我很欣赏他,敬重他。我衷心地祝愿他早日康复,请你们一定要把我的话转告给他。”
列别杰夫赶紧插上一句说:“也包括我对李同志的祝愿。”
战一雄代表大家说:“谢谢将军和苏联同志的关怀,我们一定把你们的话转告给红军同志。”
随后,奥洛夫将军和列别杰夫站在李红军的病房前,面对紧闭的房门“啪”地立正,一齐冲着房门敬了个军礼,郭思维也学着他们朝病房的房门敬了一个礼,才转身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齐志刚赶忙对战一雄和林美娟说:“你们替我守着红军吧,将军身边不能没人,我得跟着过去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李红军又醒了,他不顾医生和护士的反对,非要找人谈话,不让见,就要拔输液针头地闹。医生没办法,就把战一雄和林美娟叫进了病房。
李红军一见着他们,就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你们……不必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护送……奥洛夫将军进京,他们……早到一天,许司令员就会早……一天做出安排,加快装甲兵的培训工作。一定要……抓紧时间。”
林美娟央求地说:“我留下来照顾你行不行?”
李红军坚决地说:“不……行。你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是发电给许司令员,报告我们……这里发生的情况,让司令员放心。另外……你得帮助齐志刚,现在咱们的警卫小组就他一个人怎么行?”
说到这里,李红军又闭上了眼睛像似昏迷了过去,医生和护士同时扑过来一通抢救。其中一个护士不客气地把战一雄和林美娟推了出来。
林美娟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却又不得不离开医院。按照李红军的吩咐,她将太阳岛战斗、地窖的战斗和药店的战斗都简要地发报给了北京。许光达司令员很快做了回应,电报只简略的一句话:
着李红军就地治疗,其余人等速回。
没过一会,许司令员又给奥洛夫将军发来一封电报,上面只是礼貌性地说了两句话:
致奥洛夫将军,我们期待着你们早日到京。
由于李红军不在,林美娟就把电报交给了齐志刚,他瞥了一眼说:“红军只能留下,拜托战局长他们照顾了。不过。司令员给奥洛夫将军的电报,我看都是客气话,你先抓紧收拾行李吧,等上了车有的是时间,那时候再给将军同志也不晚。”
林美娟反驳说:“电文看似客气话,可我觉得里面有另一层意思,就是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就等我们护送的人达到北京了。还是马上给他吧。”
齐志刚说:“行。还是女同志想得细致,那就快点交给将军同志吧。不过得快点,快到出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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