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鬼脸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史晓峰已在伦敦眼下等候。
这个时间早已没有游客,伦敦眼上的灯光并未熄灭,如一颗璀璨的钻石嵌在泰晤士河畔。
史晓峰仰望头顶,回忆和蔡小慧在上面曾经的缠绵热吻,心想为啥我吻过这丫头N次了,刚才吻她仍然和第一次一样激动?为什么,她一直在我身边,我想她仍然比想别人想的多?
她明知我今晚的约战很危险,明明很担心我,却没说一句“你不要去”之类的话,只是逼我休息——因为她知道我非去不可,所以绝不做任何让我分心、牵挂的事。
她的好,由此可见一斑。这样一个冰雪聪明,体贴入微,长得还好看的妹子——而且还有些小野蛮,简直太完美了!史晓峰禁不住笑起来。
他这厢陶醉得不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装在衣襟上的一个微型对讲器响了,传出斯卡尔急促的声音:“史,我们可能上当了!我们的人刚刚在国家博物馆发现情况,那里守夜的人被杀死了……”
史晓峰一震,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知道英国的国家博物馆就是他和蔡小慧的旧游之地——大英博物馆。轻车熟路,加上发挥到极致的“踏雪无痕”,他奔到国家博物馆的时间比油门踩到底的出租车慢不了多少。
博物馆门前广场上,几个特工弯着腰在呕吐,其中就包括斯卡尔。史晓峰看清了守夜人的尸体,虽然没吐,肠胃里也翻滚好一阵。
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说:“他杀了人,还要如此作践尸体,凶残变态到这种地步,我也是活久见了!”
斯卡尔实在吐不出什么了,接过下属递的水,用力漱了几次口,说:“史,现在怎么办?我看了监控视频,那…鬼脸还在里面没出来。我们增援的人马上就到,要不要——”
史晓峰打断他:“不行!你们对付不了他,让我一个人进去!增援的人到了,包围博物馆所有出口——除我以外,任何人出来格杀勿论!”
斯卡尔正是此意,但听了他最后一句怔住,下意识点头。史晓峰本是信口一说,见自己能指挥军情六处的特工,大为得意,身形一晃已冲进博物馆内。
他身轻如燕,急速穿行于罗马廊柱间,瞬间已过埃及文物馆、东方艺术馆。静悄悄的宏伟建筑中,他一个人在追捕隐藏的凶手,大觉刺激、过瘾,肾上腺素飙升。
转眼已到大中庭,没有任何发现。史晓峰叹口气,心想我可没有童老大追踪的本事,那鬼脸要是不现身,谁能抓住他?
大中庭的玻璃顶棚忽然有黑影一闪,接着便听到那令人作呕的神经质的笑声:“史晓峰,你敢上来一决生死吗?”
史晓峰精神一振,飞身跃上阅览室的窗口,便欲破顶而出。
可是,大中庭是全欧洲最大的有顶广场,破坏了它的玻璃顶棚,这维修费用军情六处能报销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史晓峰深吸一口气,待天珠的力量充盈于四肢百骸,一个旱地拔葱,同时双掌交错以鸳鸯掌法连续拍出——这是为了避免自己受伤,防止鬼脸偷袭。
双掌发出的澎湃力量立刻击碎玻璃顶棚,碎落的玻璃残片被后续掌力如龙卷风一般卷起,冲上半空,史晓峰瞬间飞身跃上玻璃顶棚。
鬼脸的确想偷袭,见了这声势吓得连退几步,然后史晓峰已稳稳站在他的对面。
史晓峰终于第一次看清了鬼脸真身——除了隐藏在面具下的脸。
他实在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停扭动身躯的奇异生物,浑身散发出邪恶、妖异的味道。史晓峰下意识微微侧脸,实在不愿多看他一眼。
“不抓住你,你什么都不会说,对不对?”史晓峰淡淡道。
鬼脸笑道:“当然,你很聪明!”——他的声音并不特别,但不知为什么让人听了极不舒服,甚至能联想到阴暗、潮湿、腐烂、恶臭之类的词。
史晓峰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大叫一声:“那就不用废话了!”立即发动闪电战。
以两人之间的距离,以这雷霆一击的速度,史晓峰估计除韩仇外,无人能避开!
可是他错了。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打中鬼脸身体的那一刹,鬼脸一个瞬间漂移,在不可能的时间和角度中避开了!
史晓峰心头大震,鬼脸的瞬间移动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比韩仇还快!
他没有时间去震惊,立即发动新一轮攻击。不管他出手多快,鬼脸总能在零点几秒内避开——他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阵风、一缕烟、一道光。
但鬼脸并非无懈可击——施展如此高超的轻功对于体力消耗极大,他无法做到“持久”。而史晓峰体内的力量无穷无尽,攻击速度丝毫不减。
鬼脸的漂移稍稍慢了那么零点几秒,杀气已逼近身体,他避无可避,只得出手招架。
史晓峰正要迎上他的手,忽觉冷风袭人,隐隐有锐器破空之声。他立刻想起那开膛破腹、割人双耳的“无影刀”,硬生生收住自己的拳头,另一拳闪电般打中鬼脸胸口。
鬼脸惨叫一声,身体疾速倒飞而出,眼看就要坠下大中庭。
他右手袖中忽然伸出一根又像铁钩,又像是刀的东西,瞬间勾住了顶棚的一根钢梁,身体悬在半空。
史晓峰要乘胜追击,忽然手上一麻,见打中鬼脸的那只手的手背,竟然在月色下泛出一层浅浅的绿色。
我靠,这鬼脸竟然全身是毒!
他不动声色,立即运气祛毒。还好他没有直接接触鬼脸的皮肤,手背上的绿色越来越浅,很快消失。
他心里一宽,刚才这一拳他已试出鬼脸的功力远不如韩仇,但这瞬间漂移的身法,在自己认识的所有高手中无人能及。
鬼脸惊魂稍定,吐出一口血,喘道:“要不是…不是我昨天受了伤,你打不中我的!”
史晓峰暗中撕烂穿在外套里面的T恤,用布片将双手包了好几层,一边说:“哦,是谁打伤你的?”
鬼脸笑道:“想知道啊?抓住我再说。”
“好,我来抓你了!”这句话刚说完,史晓峰已冲到了鬼脸身边。
鬼脸大骇,万没料到他竟然不怕自己身上的毒。生死关头,他只得松开铁钩,直线下坠。
同时,他袖中铁钩继续飞出,带着一根细长的链子,勾住了临近一座展厅的顶部一角,整个人轻飘飘飞了过去。
这逃命绝招虽然借助了工具,但身法确实漂亮,史晓峰忍不住喝了声彩。他估算一下两座建筑之间的距离,跟着飞跃过去。
鬼脸受伤不轻,挣扎着爬起,但史晓峰已从半空扑下来,一只手抓住他的左臂,一只手锁住他的右肩胛骨。
史晓峰大喜,正要以分筋错骨手断他左臂,忽然感觉双手滑溜无比,无处着力——准确地说,鬼脸的身体像一条鱼,体表布满了黏液,根本抓不住他。
鬼脸再次逃脱,铁链挥向邻近一颗大树,立即消失在茂密的林叶中。
史晓峰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跟着追过去。鬼脸逼急了要逃命,发挥出全部功力,史晓峰一时追不上,但他也甩不掉。
鬼脸的内力远不如史晓峰,施展轻功作长距离飞跃时要借助工具,但在近距离、小范围内的移形换位、漂移闪躲,全世界恐怕仅此一人!
加上那些古怪、狠毒的伎俩,凶残、变态的手段,史晓峰越来越觉得:这鬼脸的真实功夫远不如韩仇,但也许比韩仇更难对付!
两人一前一后,奔到了大本钟附近。鬼脸一直在吐血,被史晓峰打中的地方疼得厉害。他心里清楚,敌人的内力远胜自己,时间长了必定会被追上。
生死之际鬼脸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回头叫道:“我割掉的两只耳朵,你要不要?”
史晓峰一怔,在月色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确是两只血淋淋的耳朵。
鬼脸手一扬,将塑料袋抛入泰晤士河中。史晓峰毫不犹豫,跟着跳入河中。他答应过替受伤的特工追回断耳,这一跳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等他找到塑料袋,湿淋淋地游上岸,鬼脸已无影无踪。
史晓峰有些沮丧,还是让他逃了,再要抓他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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