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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胜的悼词是出自白胜的手笔,因为诈死这件事属于高度机密,目前最多只能在白乔二人之间保守,就连耶律骨欲都得瞒着,何况别人?
而乔道清虽然是总军师,虽然法术一流,行事缜密,但是有一点他还真不如智多星吴用,那就是文化水不行。
吴用是正经乡村教师出身,别的不说,只说他的字,姓吴名用字学究,吴学究可不是白叫的,人家有文化,虽然比不上蔡京秦桧那样的大才子,去也算得上是知识分子了。
乔道清在这方面就相差甚远,他写不了悼词,就让白胜自己来写。
白胜虽然跟着蔡京学了一肚子的之乎者也,但是又怎会学到丧葬这一方面的知识?蔡京最怕自己短寿,最忌讳有人提到与丧葬沾边的内容。
所以这篇悼词就只能根据穿越前的记忆,把电视里的那一套词句搬过来,写在纸上,嗯,到时候老乔你就凑合着念吧,别管懂不懂,听上去总归是挺沉痛的。
白胜“与世长辞”,最悲恸的人当然是耶律骨欲,最开心的人却是耶律雅里。
城南的宋军已经打残了,几无一战之力;城东的金军已经作鸟兽散,燕京城内的敌人已经肃清,燕京城安全了,还要白胜这个姐夫干什么?等着他篡权夺位么?
虽然白胜从来不曾表现出有这方面的欲望,但是从古至今又有哪个篡权者会提前暴露出来?即便是王莽在篡位之前不也是一贯地谦躬下士么?
只有白胜死了,才是最令人放心的。他只是没办法也没能力过河拆桥罢了,若是有这能力,即便白胜不死,他也要设法杀了白胜。
其实也不是耶律雅里心术歹毒,而是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是如此。帝王是天子,世间第一的存在,岂能排名第二?岂能活在一个文成武德、英雄盖世的姐夫的光环之下?
白胜死的可谓非常及时,省得他绞尽脑汁设法铲除了,更免了百年之后被后人抨击的尴尬。
当然,作为白胜的小舅子,作为白家军战胜之后实际上的受益人,亲自前往追悼会现场做一番沉痛的哀悼是必须的,而且要拿出大笔的钱财来,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厚葬白胜。
耶律雅里的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身为大辽国的九五之尊,到了白胜的灵柩之前,竟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继而放声大哭,“姐夫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留下弟弟我可怎么活啊……”
皇帝都如此悲伤,满城之中谁敢不哭?更何况这一城的寡妇们能够获得新生,全是白胜拯救?
一时间整个燕京城悲声四起,不论是白家军的士兵还是他们的未婚妻都为白胜披麻戴孝,家家户户都紧急布置了灵堂,刻上了白胜的牌位,满城缟素,就连城头都挂起了黑纱幔帐。
只说城东的宋军看见了这幕情景,就有人飞奔报与童贯知晓,童贯听罢颇为惊异,立即亲自出营观看,看了多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猜不到城中死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一场大败之下,童贯当即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没了打下去的底气和本钱,却又不敢就此撤兵回汴梁,就只能后撤营寨三十里,在尴尬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后撤营盘三十里的好处在于,辽军若是出城来攻,那就继续撤退,而若是辽军不出城,那就观望下去,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机会可乘。
只凭剩下的兵种不全的十万禁军,他是不敢再跟辽国打了。
只一阵就死了一大半兵力,他当然不知道旗阵之中烧死了多少辽军,还以为这把火是辽军纵火焚尸,这就意味着辽国军队分毫未损,而宋军却已经折了大半,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而后又听得探报说道金军从东门进攻被城内的辽军来了个关门打狗,结果竟是金军完败,就连完颜阿骨打都被人斩下了脑袋,这说明什么?说明辽军的战力极强!
金国人的战斗力是怎样的?大宋将士有目共睹,虽然徐宁以钩镰枪破了金国人的铁浮屠,但是人家金国人除了铁浮屠之外就没有别的打法了么?只要派出轻骑兵来个完整包围,大宋禁军就得被人家包了饺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竟然被辽国以一城之兵打了个落花流水,这辽国的战力又是何等之强?
打是打不过了,却又不能立即撤退,若是这时候灰溜溜回到汴京,如何向官家交差?就算官家不予惩处,只怕从前自己的那些小毛病都得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朝中那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落井下石,尤其是蔡攸,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如今之计唯有暂且在这燕京城外逗留几日,再与秦桧商量一下如何撰写战报,尽量将辽军的本领夸大,夸大到不可抗的地步,才能说明此战之败并非我童贯无能。
他看着城头上的黑纱幔帐忧心忡忡,却忽然看见城南那原本是旗阵的灰烬之中站起来一块黑炭,摇摇晃晃地蹒跚着往自己这边移动过来。嗯?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的旗阵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灰烬之中绝无他物高于地平线,因而这块黑炭在阳光下便尤为醒目,而童贯的武功当世罕有,目力自然也远胜常人,即便隔着三十里的旷野,也能看得见。
那黑炭行了一段路之后,身侧的将士们才看见,纷纷惊咦出声,大帅,那是什么东西?
童贯心说你们问我,我问谁去?便不说话,继续关注这黑炭的行动,却看见黑炭的身上还有一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便更加觉得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出这黑炭竟然是个人,浑身黑漆漆的一个人,手中拎着一柄剑,却看不出这人是谁,只因这人的头脸全身都是黑漆漆的碳灰。
那人直奔童贯而来,来到近前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帅,末将有辱使命,未能攻克燕京,还请大帅责罚。”
这人一说话大家就都听出来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金枪手徐宁。
童贯大为惊异,问道:“战败之责稍后再议,徐将军且说说你如何躲得过这场大火的焚烧?又为何直到此时才回来?”
徐宁心有余悸地说道:“此事说来甚是侥幸,末将家传一副雁翎甲,此番出征便穿在身上,却不知这雁翎甲竟有防火之效,那烈火焚烧宋辽两军之际,此甲护住了末将全身,却防不住那浓烟的熏烤,末将被浓烟熏得昏迷了过去,直到此时才醒。”
旁边秦桧闻言问道:“徐将军,你把话说清楚,那烈火焚烧的怎么会是宋辽两军?这分明是辽国人放的火,他们怎么可能连同自己的兵将一并烧死?”
徐宁摇头道:“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烈火骤燃之际,阵中战旗瞬时被烧为灰烬,末将看见身陷火海的敌人远较我军为多……”
“一派胡言!”童贯听到此处立即打断了徐宁的汇报,“辽国人放火是为了烧死我军受伤的将士,又怎会派出多于我军的兵将进入火海?我看你是被大火烧糊涂了,这样吧,你先卸下职司,下去静养……”
童贯一句话就把徐宁的官职给撸了,你也太能扯了,多于我军的辽军被烧死,那就意味着辽军也被烧死了二十多万,且不说辽国人为何如此愚蠢地投入重兵葬身火海,只说这事儿若是真的,那么我童贯连辽国残余的兵力都无法战胜,朝中的文武还不得拿唾沫淹死我啊?
他撸了徐宁的官职,就等于是封了徐宁的嘴,让徐宁回到汴京也无处散播刚才的言论。
徐宁立即叫屈:“大帅容禀,末将只是被烟熏了一下,身体没事,还能为国效力啊……”
“胡说八道!你连神智都不清楚了,如何继续为国效力?再让你统兵岂不是害了兵卒?来人,把徐宁拉下去砍……嗯休养!”
童贯险些说出来把徐宁拉下去砍了,却因为徐宁没有该死之罪,便及时改了口。
到了这种地步,徐宁如何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是为时已晚,自己已经没有了辩解的机会,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柄湛卢剑,忽然想起展人龙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只恨我展人龙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跟错了人啊!”
展人龙的遗言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应该跟着白胜打天下才是对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做出这个正确的选择,他在临死时发现徐宁还有生机,便嘱托徐宁将这柄湛卢宝剑转交给白胜,因为这是他从前打赌输给白胜的。
只可叹几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南侠御猫展昭,一生何等荣耀?然而其后人到了展人龙这里便已颓废,糊里糊涂地葬身火海不说,就连南侠的祖传绝技都没能传给他幼小的儿子,以至于一代不如一代,等到几百年后的明朝,展昭的后人就只能混迹黑道,在臭名昭著的长乐帮混一个堂主的位子,如何对得起展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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