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寂静的房间里，林万一轻声的询问却仿佛一声惊雷。他自己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究竟还处于临时疯狂状态，还是被不知名的玩意给盯上了——他的感知告诉他，有一道目光就在他身前，暧昧不清地打量着他。可他面前别说人了，鬼都没看到一只，全是空气！

林万一不知道涉及心灵和精神层面的攻击会不会影响到系统与他的链接——多半不会，哪怕是会，那估计也是他单方面受到了影响，搞不好系统扔在“兢兢业业”地播报着他的掉san信息，是他自己“听不见”。

要说慌不慌，他确实有点慌，毕竟这样的遭遇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不过夏洛特这个“容器”或者说“人物卡”，留给他的十成冷静理智，他至少继承了九成。

在这种看不到人但感觉到室内还有另一个存在的诡异背景下，他还能顺手将原本为了符合意识转移的小仪式而拉上的窗帘一把拉开！

意外地，窗户外不是变成像素风的城市，而是与平时没有区别的街道和楼房。只是天色昏暗，大概还没到日出时分。

“……所以，我现在是还没有把临时疯狂的时间睡过去吗？”林万一一屁股坐回到床边，无视身旁有人同样“落座”的感觉，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思考之中。

他不是没想过系统会不会被更高纬度的存在给“黑”了。但问题是，系统本身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真的有更可怕的东西入侵，于他而言不过是神仙打架，他除了等待看戏，就做不了别的——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香饽饽，非人类都要抢着他去冲业绩。

虽然还有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他个人其实更加倾向于这一切还是临时疯狂惹的祸。无论是那不知是否来自于系统的男声，还是仿佛多了一个人的感觉，都非常符合“幻觉”的效果。

林万一清晰地记得，在临时疯狂到来前，他听到了大钟的响了四次，代表是在凌晨四点。他拿回身体主导权后，立即意识返回“本体”，强迫自己睡眠，企图通过这种办法把持续时间睡过去，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的确迷迷糊糊地进入熟睡——然而，他的感觉可能出了问题了。

从拉开窗帘的窗户往外看，外边的天色恰好就是三四点的样子。这可能是真的——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也可能是假的——幻觉蒙蔽了他的双眼。如此一来，他倒是宁愿所见的一切，都是像素风格，起码不同之处尤其明显，不必多想。

更重要的是……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腰身，哪怕隔着一层白衬衣，林万一忍不住缩了缩——一方面是被凉到的，另一方面则是身体的反射性反应。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抗拒的动作，或许是心知他无法反抗，那只手从轻贴，变成上下摩挲，最后搭在腰间将人往侧边一揽，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林万一面无表情，哪怕从身体各方面的触感都在告诉他，他被一个人抱在怀中，背部紧贴着一个男性的胸膛，除了一开始身体的反射性抵触以及潜意识保持着的僵硬，他没有做出其他事情——他对自己现在的所有感知都不能信任。

他得承认，自己在之前太小看“幻觉”这一个临时疯狂状态了。他现在的情况，借用某爆头神座的经典台词，那就是眼睛会欺骗他，耳朵会欺骗他，就连思维想象力都会欺骗他。

他甚至不能判断“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已经解除附身的魔法，成功取消仪式，回归侦探所，不能认定这里就是自己的卧室，窗外的景色一切正常——

当你所有对外界认知的感官都出现问题，你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哪怕一动不动，都不能保证真的没有动——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祈祷自己还在家里折腾，否则下一期的《雾都一周时事》，恐怕就会出现一篇《大侦探的迷惑行为》。

“……唯独数学不会就是真的不会。”

“呵。”

对于自己小声地嘟囔一句，却收到背后的“人”一声轻笑，林万一闭上双眼。目前他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就像他一开始的打算，不看不听，不去触碰任何东西。

可是，他不懂，不代表“他”不动。

那一个不清楚属于幻觉还是真正存在的不知名存在，手上的动作愈发过分了——林万一忽然轻轻喘息一声，凭感觉按住了那只在男人都有的敏感部位移动的手。他睁开双眼，还是无法在这个卧室中看到除他自己以外的其他影子。

“系统，我能投诉你的幻觉性-骚-扰吗？”这是林万一在内心深处艾特系统的试探性问话。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无论是熟悉的机械音，还是刚才的男声。

另一只手还在揽着着他的“人”好像又笑了笑，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似人非人的别扭感觉，但是林万一无法识别，与之前“替代了系统的男声是不是同一个。

被他按住的那只手，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它正在撩动着他的发梢，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垂。

——这太奇怪了。

林万一眉头轻蹙，即便真的是临时疯狂，为什么偏要搞出这么一个“人”来折腾他？还是说，真的有什么东西，暂时屏蔽了他与系统的联系，让他听不见系统的场外提醒？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的确是【幻觉】，系统的临时疯狂背后，会不会有着一定的逻辑？

好比人际依赖一般是重要之人，没有的话当场roll点，也是认识的调查员……哪怕是临时疯狂状态，大概率也不可能完全脱离现实状况，或多或少会有点联系。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思考下去的话……

“克柯玛？”他忽然低声唤道。

“嗯？”这一次，身后之“人”的声音明显了许多，不同于之前的“完美”男声，此人的声线中的“非人感”更为浓烈，是一种正常人难以描述的舒服与惊悚。

林万一感觉到，对方离开了他的背后转移到身前，冰凉的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我亲爱的‘契约者’，你终于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