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贵族家的茶，果然不同凡响。

林万一放下手中的茶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道格拉斯的反应。

对于品茶，他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不过哪种茶喝进嘴里更加丝滑柔顺，他还是分得清的——显然，警察总署的茶水最劣质，口感也干燥刮喉；夏洛特自家的红茶位于两者中间还算解渴；但最有茶味的，还数奥西斯沏的茶。

“你也没能打听到，那位馆长的真实身份吗？”睡眠严重不足的林万一打了个哈欠，“侦探游戏”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溜的，尤其是真人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念桌游模式，起码可供玩家互动的npc有数量限制，不重要的角色全都面目模糊，不至于走在太过错误的道上。

只可惜，放到现实之中，能够牵涉到的人物实在太多了，哪怕是一个个地排除，都得花费许多时间，而且好无法保证这些消耗掉的时间，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道格拉斯是夏洛特的“前男友”，他情感上不想和这个男人有过多的交集，一来是会让他感到别扭，二来他也担心对方发现他不是原装货！

这个世界系统没有提出偏离值的要求自然是好事，但是同样令他无法从中得知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存在不当之处。

道格拉斯的沉思出现得很明显，消失也同样明显。他的手按在扶手上，指尖轻轻地敲击:“奥西斯不是雾都的人，他的来历难以查探，具体情况，恐怕只有贝塔市长本人才会知道……你找他做了什么？”

“所以，你是知道奥西斯·戴森的。”林万一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那么你知道《智慧之门》吗？它现在就在那位奥西斯馆长的手中。”

道格拉斯再次皱起眉头，敲击声亦随即停了下来:“你与他交手了？”

林万一眨眨眼，只是回道:“我今天来，只是好奇奥西斯的真实身份。那位传说中的仪式师，理应死得什么都不剩，现在的奥西斯，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呢？没有的话，他是谁？有的话，他是谁？”

见道格拉斯没有接话的迹象，他继续道:“看你表现，看来我只能选择，找个机会，‘看’一眼那位神秘的图书馆馆长。”

说这话时，林万一其实并没有多少真心。关键在于，“全知之眼”这个魔法的判定并没有那么容易通过。而且奥西斯的身份既然是直线任务之一，他也不觉得能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完成。

倒是道格拉斯的反应更大、更激烈，优雅的贵族不再维持端正的坐姿，身体前倾，神情严肃，就像个正好抓住拿开水烫蚂蚁的调皮学生的年级班主任，他沉声道:“汝当敬畏！”

意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反应，林万一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愣，继而当场意识到，道格拉斯应该对“全知之眼”有所了解，并且怀疑“奥西斯”可能是一个不能够随便乱看的“魔物”！

克系画风的背景下，最忌讳的正是乱看。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瞅一眼”，到底会瞅到什么。有些存在，哪怕祂没有针对你的打算，你仅仅是瞅一眼，可能就会把自己瞅疯了！

而在涉及一些“常识”问题的时候，系统永远不会迟到。时停效果再次出现，尽忠职守的系统“体贴”地给林万一解惑:

“夏洛特知道，‘汝当敬畏’在职业者的世界广泛流传。它源自于各大正神教会的教典之中，劝诫凡人必须对神明保持敬畏之心。

“而在职业者的世界，它还有另一层含义:好奇心可以害死猫，更可以害死一名自大的职业者。职业者与疯狂共舞，对于未知，必须时刻保持敬畏，越是谦逊，才能活的更久。”

“等等，夏洛特以前是不是作过类似的死，道格拉斯知道，所以现在才是这样的反应？”趁着系统还没撤销时停，林万一赶在系统后面争先抢时间发出疑问。

他是真的觉得可疑，非常怀疑在系统的“设定”中，夏洛特就干过“我就看一眼”的事，因此作为某人前男友的道格拉斯，才会条件反射地来了一句众所周知的劝告。

系统顿了顿，不知道是在翻资料，还是现编，ta回道:“是的。”

“展开讲讲？”

“十年前，夏洛特曾用‘全知之道’扫视过曙光教会的一名主教。道格拉斯就在现场，亲眼目睹夏洛特被‘曙光’反噬的模样。夏洛特为此双目失明，近一年才慢慢恢复。”

“……”

系统的回复过于简洁，但起码时间经过结果都大致有了，林万一暂时没有细问，他把心思放回到时间恢复流动的现实中，用暧昧的语气，对着道格拉斯轻佻地道:“你在关心我？”

此时，道格拉斯已经恢复正常，冷漠地道:“废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承认还关心着我，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林万一自觉这玩笑开过了，很快便转回正题，“我是认真的，你真不知道，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谁？那么，我还曾听闻一起野兽袭击事件，你知道幕后真凶吗？”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些无聊的事情？”虽说太阳帝国的贵族们，没有端茶送人的传统风俗，但是道格拉斯现在捧着茶杯，浑身上下充满着抗拒的气息，完美地展现出主人家不欲继续接待“客人”应有的模样。

“因为‘裁决官’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啊……”林万一理所当然地应道。

职业者是走升华之路也好，是走堕落之路也罢，不是说你等级到了就能自动转职，你还得符合各种条件要求或者说——“戒律”才行。

道格拉斯能够成为“裁决官”，心中必然存在他所坚持的“正义”，而此人的“正义”，属于夏洛特可以知晓的“常识”。

这也是林万一内心抗拒，却一而再“骚扰”道格拉斯的根本原因。道格拉斯未必是看完整个剧本的人，但绝对是能够锁定真凶和最终boss的那一个特殊角色！

只可惜，不晓得是因为说服或者话术没过，道格拉斯依旧没有给予“剧透”，还是那副赶人走的样子，只愿意给出一句提醒:

“查案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

“小心莉莉·切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