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警察总署，会议厅。

文职警员熟练而无声地依次递上一杯咖啡或红茶，在最短时间内离开，将“小透明”的属性，发挥到顶点。

林万一指尖轻触杯沿，确定眼前的红茶的温度并不适宜正常人饮用，于是把注意力放在坐在对面的几人身上——他如今正与警局的人、报社的人，以及遇害者家属，外加不知道算哪一边的拉斐尔，一共十人围绕在一张椭圆形的长桌边落座。

在林万一左边是正在咖啡捧在鼻子前边猛嗅的拉斐尔，右边是端正坐着的查尔斯，查尔斯的右手边是一名被拖来负责记笔录的警员，警员旁边是正职警长彼得·布朗克——一个发际线严重出走的大胖子。

而在林万一正对面，就是肌肤如牛奶般嫩白的莉莉·切多尔，她的左边是《雾都一周时事》报社的记者，男性，据说是副主编；而在她右手边，依次是安吉拉·怀特的父亲、母亲和舅舅。

扯了扯有点点勒的衣领，林万一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周，而后看向作为正副警长的彼得和查尔斯:“两位，接下来是怎么一个流程，还得由你们先行决定。”

先前在杜鹃花街，为了尽快解除对街道的封锁，也为了避免他们这群有一定身份的人遭到太多围观，那位布朗克警长建议，让他们一干人等回到警署再做详谈——关于嫌疑，关于侦查，关于各种后续处理。只留下那些被迫拥有丰富处理类似事件的警员，处理现场相关事宜。

如今他们一行人回到警署，想必现场即便尚未彻底处理完毕，至少也搞定七七八八。

本着杵在现场也没有其他发现，林万一答应了警长的“邀请”，只不过现在人都齐了，这位五十岁左右的警长一个劲拿手帕擦汗，其他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早餐没吃饱，肚子有点饿的“大侦探”有点点暴躁。

查尔斯看了“夏洛特”一眼，张口欲言，可最终还是闭上了。

“咳咳。”而在查尔斯上方的大胖子警长，则是尬笑着把手帕揉成一团塞进胸前的衣兜里，接过话题，

“莫拉蒂侦探你这一年多都不在，有些事情不太清楚——雾都出现了一个或集团作案的连环杀人凶手，至今仍未被捉拿归案。今日被发现的那位遇害者，疑似是连环杀人案的第十七人——当然，也存在是模仿作案的可能。

“关于遇害者的处理，我们首先确定他或她的身份，而后从其家属、朋友、邻居、同事等相关人员展开问询——这一套倒是和你认知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类似凶案一次次发生，于是多添加了一个步骤——探查遇害者之间是否拥有关联。”

彼得·布朗克端正坐姿，努力缩了缩膨胀的啤酒肚，正色道:“安吉拉·怀特女士遭遇不测，可以说是雾都的一大憾事。我个人也是怀特女士的忠实读者，尤其喜爱她真实、锐利又不失幽默、风趣的报道——

“因其身份、地位，如今作为疑似连环杀人案的第十七名遇害者，所牵涉到的人际关系网，我，彼得·布朗克，以及负责追踪连环杀人案的查尔斯·华莱士，将一同负责本次事件的例行问询和笔录。希望各位接下来可以遵循公开、正义、诚信、友好的义务，如实回答。”

说完场面话，见众人皆颔首默认，彼得朝着查尔斯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声地长叹，想了想，问道:“夏洛特，据切多尔夫人所说，你昨天下午曾经与安吉拉记者见面，是否属实？”

被提问的林万一没有傻兮兮地反问“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而是直接把当初的回答照搬，再说一遍，并且这次还配上了“人证”:“我所说的话，当天在东区猫爪咖啡厅工作的员工可以作证。”

“这个之后我们会派人去证实。”查尔斯点点头，望向对面:“切多尔夫人，以及怀特先生，请问你们最后见安吉拉记者，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八点，安吉拉便来到报社，一直待到下午两点多。”

莉莉·切多尔十指相扣，双手撑在桌面，如宝石般美丽的双眸里，氤氲着让人看到后不禁为之心碎的哀愁，“她听我的指派，前去采访莫拉蒂先生，我是在晚上八点离开报社的，这段时间内她都没有回到报社。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

“她也没有回过家。”安吉拉的父亲老怀特沙哑着声音回道，“她早上七点左右出的门，就没有回来。”

“换言之，在座几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吉拉记者在昨天傍晚五点左右还在东区。”查尔斯总结道。

林万一淡淡地道:“我假设，你们知道应该对东区猫爪咖啡厅附近的人展开调查，至少询问有没有见过怀特记者，先行确认她的行动轨迹。”

查尔斯苦笑道:“这一点我们之后会展开行动。”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老怀特问道。

“我们还需要知道，安吉拉记者近期或曾经，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团体？曾与谁结果仇怨？”查尔斯看了夏洛特一眼，回道。

其实，“夏洛特·莫拉蒂”作为有嫌疑的人士，此刻不适合留在这里旁听更多的信息，但是查尔斯本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夏洛特”能够在连环杀人案上提供帮助。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夏洛特”刚回来就与一宗疑似连环杀人案的命案扯上关系，导致查尔斯的计划流产，不适合把“顾问”的事情摆在台面，只能通过装傻充愣的方式，模糊掉“夏洛特”存在。

——这是林万一的猜想。

他不知道查尔斯是否打着这样的算盘，对方没提到他，他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漂亮的“花瓶”，顺道还能悄咪-咪地打量着其余人等。

暂时略过拉斐尔这个职业者不谈，林万一对莉莉·切多尔最为关注。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在他目前见过的人中仅在“夏洛特”之下，也不是因为她的名字，更不因为寡妇身份，而是因为她的神秘。

按照系统给出的资料，“夏洛特”曾经跟对方打过交道——采访与被采访的关系，“他”看不清对方，“他”怀疑莉莉也是一名职业者，但“他”没有证据。

似是感受到了林万一漂移不定的目光，莉莉的目光有一瞬间直接与前者对上，似乎发出了疑问。

对此，林万一只是笑了笑，很快便主动挪开，专心听场上的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