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壹……”

因为没有战斗，又难以联络其他人——更没那么多人可以联络，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艾文略带茫然地坐在驾驶位上，一头短发在经历多轮“蹂-躏”之后，显得乱糟糟的，有一小撮头发，甚至十分“顽劣”地翘着指天。

“我在听，契约者。”

对艾文如今这种类似过度孤独的状态能够理解，但又立即甩开这种理解的林万一只是挂着一个没有心的线程应付着——显然艾文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劲，而林万一“本人”正在梳理自己的后台运行记录，检查自己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或者不得不删除了某些东西。

“零壹……我知道你——辉月之光，在许多年前曾经是人类文明最强大的单体战甲。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科技是日新月异的，总不至于，联邦至今依旧惦记着两百多年前的技术吧？”

“是的，很多年过去了，然而……据我了解，联邦至今依然没有点亮‘全能隐身’这一技术。更多的我暂时还不清楚，或许有或许没有——那么，艾文，你想家了其实可以直接说，人工智能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听到冰冷的电子音在驾驶舱里回荡，艾文忍不住双手捂住自己的整张脸，就像是拿着毛巾擦拭一般，几下用力的揉按过后，艾文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零壹，我是担心他们——担心泰格叔叔、诺拉阿姨，还有艾莉、库洛、库里，他们会因为我的不成熟，因为我的一时冲动，遭遇不测……”

“……看来你对星河联邦的评价，比我这个来自苍穹帝国的人工智能还要来得低啊！”林万一如此回道——他自然没有告诉艾文，他之前也从来没有把后者的家人纳入计算之中，毕竟他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工智能，搞不懂人类的亲情、友情和爱情。

这不是“零壹”业务不精，没有把这个名为“家人”的变量放在眼里，而是“零壹”对艾文那一家人的了解太浅了！

艾莉和库洛、库里兄弟都是孤儿，背景倒是单一，除非他们亲生父母突然冒出来，并且很不科学但很玛丽苏、龙傲天的是什么大家族后代，不然这几个小孩都没有多少价值。可是，作为这一群孤儿的养父和养母，泰格和诺拉的身份，则有极大的问题。

在深蓝星的政务系统后台，林万一早就把艾文一家的身份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发现，泰格和诺拉这两个大人的背景看似平淡无奇，与其他深蓝星人没有区别，实际上只是个假身份。想要调查他们的真实身份，结果差点就跟阿娜娅正面对上——这已经暴露出许多东西。

林万一不希望辉月之光那么早就被发现，于是没有继续追查。如今远离的星河联邦，即便打算再次调查，那也得注意别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坐标送到阿娜娅眼前。毕竟现在辉月之光已经暴露了，他有八成把握，阿娜娅绝对在守株待兔，就等着他一头钻进陷阱！

“零壹，我是真的很担心诺拉阿姨他们。”

艾文拧着眉毛，视线转向手腕上的手环——这个代表星河联邦正式军人的身份证明并未被他抛弃。只是如今处于辉月之光的驾驶舱内，“零壹”早已设置好信号屏蔽场，联邦无法通过手环定位艾文的位置，艾文同样无法利用手环与联邦进行联络。

“零壹”停顿数秒，才给予回应:“艾文，你知道你的泰格叔叔和诺拉阿姨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艾文怔住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零壹”专门提出这一点，就代表他的养父和养母或许拥有他和艾莉他们所不知道的另一面，“零壹，你的意思是？”

“实话实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那你还——”艾文打断道。

“艾文。”这回换做是“零壹”打断了艾文的话，“你的养父养母在深蓝星上的档案是经过伪造的，而且这种伪造直接与阿娜娅挂钩，想要调出他们真正的身份档案，必须对阿娜娅出示极高级别的权限——你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听到这里，艾文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并不是恼怒“零壹”一声不吭就在背后对他们的身份查来查去，而是真的清楚，如果“零壹”所言为真，那么他可能的确从未真正地了解过泰格和诺拉——

这么说吧，比如是辉月之光尚未曝光前，艾文还是正式的联邦军人，那么他的档案固然会受到阿娜娅一定程度的“保护”，但是“零壹”估计能够安然地将他的档案窃取。可放在泰格和诺拉身上，这难度却骤然飙升好几倍，被发现的可能性同样急剧上升。

在这种前提下，泰格和诺拉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

“我现在怀疑，你的养父母们之所以逗留在深蓝星，其中一个可能，就是为了寻找辉月之光——即便他们似乎有点消极怠工的迹象。”

“什么？”艾文的心乱糟糟的，还在回忆起童年时他们一家人的相处，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了，他还真的从回忆里找到了一些证明泰格和诺拉的确“不简单”的“线索”。听到“零壹”说话，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过来两秒才“啊”的一声，表示出疑问。

“当年的‘我’，虽然隐藏一直保持隐蔽行动，但一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痕迹。毕竟在联邦境内，他们察觉到一个大概位置，是很正常的。我就不信他们如果察觉到问题，还能放着不管——先别说技术不技术的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在境内留下个不定时的炸-弹。”

艾文沉默很久，才道:“所以，泰格叔叔和诺拉阿姨可能是被联邦指派出来找你的……特殊人员？”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零壹”如此回道。

“……零壹，你当初为什么要脱离苍穹帝国，为什么会留在深蓝星上，现在又——”

“这都不是重点。”“零壹”似乎十分不愿意提前以前的事情，“它”生硬地转移话题，“凯尔赞那边貌似来了很了不起的人物，这段时间我们先避一避风头，不要再对海盗们动手了——反正之前抢来的资源还能用很久。”

顿了顿，这个声音冰冷的人工智能继续道:“正好，你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