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咕噜噜直叫的肚子饿醒了做了一整夜噩梦的林万一,他脸色灰白地坐了起来,然后无奈地重新躺下。
前几天符仪除了喝药就是昏睡,直接导致接手这具身体的他饿得头昏脑涨。然而,符家的早餐时间还没到,他不可能叫人进来给自己安排早餐,也不可能自己去找厨房吃——符仪压根不知道去厨房的路,于是只好充分发挥自己的忍耐能力。
他等了又等,结果还没等到早餐,就迷迷糊糊地又一次睡过去。
熟睡的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林万一再次意识清醒时,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三个人说话的声音。
只听苍老的男声说道:“二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须慢慢调理便可,老朽先行告辞了。”
温柔的女声紧接其后:“谢谢大夫!翠儿,送大夫出去。”
脆生生的女声应道:“是。”
“曳——”
门开了,门关了,室内恢复了一片静默。林万一很快便意识到,苍老的男声是请来的老医师,温柔的女声正是符仪的亲妈何氏,脆生生的女声则是丫鬟翠儿。
感觉到何氏在自己床边坐下,还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早已清醒只是装作熟睡的林万一,紧张得心跳加速——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何氏,毕竟不是原装货,心里有点虚。
过了一会,他感觉到何氏拿着一块手帕擦拭自己的额头。轻微的接触,让他差点按耐不住要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时,何氏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姑娘,你是醒来了吗?”
卧槽!心里正在发虚的林万一被她吓了一跳,不禁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名面带微笑的漂亮女人,满脸的欣喜也掩盖不住她眉间的疲惫。
林万一愣愣的看着她,短短的时间内,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却是每一个都乱成毛线团,于是他又把它们一一扔掉,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恰好,丫鬟翠儿在外边轻轻地敲了敲门,解救了这一室的尴尬,何氏收回目光,扭过头说了声:“进来吧。”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捧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轻手轻脚地迈过门槛,走到床边。
何氏回头看着林万一,微笑道:“本来还想着等药凉一些再唤醒你,现在你自个儿醒过来了,便把药喝了吧。”
闻言,林万一仇大苦深地盯着正冒着热气的药。那汤药黑乎乎的,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股可怕的苦味,让人打从心底不想喝。天知道,他从小到大生病吃的都是西药,从来没有尝过中药的苦滋味。不过,他也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这药他不喝也得喝。
何氏从翠儿手中接过瓷碗,“虚弱”的林万一被翠儿扶着坐起来。何氏轻轻地吹了一汤匙的苦药递到林万一嘴边,他咬咬牙,知道这趟怎么都躲不过去了,只好顺从地喝完了一碗苦到舌头都要麻木的中药。
空了的瓷碗被翠儿拿走,而何氏则是将林万一这个病号按回床上,柔声说道:“乖,好好休息一下吧。”
顶着乖乖女壳子的林万一不敢太过出格,以免被当成妖孽绑上火刑架,只好听话地闭上双眼,大概中药里有助眠的成分,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再一次熟睡。
接下来的六、七天,林万一保持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如此循坏往复的猪一样的生活,等到终于摆脱了苦涩的汤药的那天,他差点当场喜极而泣。
失去了21世纪的高科技产物,林·宅男·万一只觉得整个人快无聊疯了!想到以后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过着既没有手机和电脑,也没有网络的生活,“生不如死”四个大字狠狠地砸在心窝里,简直痛不欲生!
无聊透顶的林万一,其思绪忍不住飞到每天近距离接触两个美貌的女子身上,各种黄色废料,酱酱酿酿——话说,符仪病了这么久,却只有何氏和翠儿经常出现在“她”的卧室里,这真是小透明到一定程度了。
何氏是符仪的亲妈,翠儿是符仪的侍女,一个是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般的妇-人,另一个是童-颜-大-凶-俏-妹-子,一颗宅男的心不由蠢蠢欲动。可惜只要一想起现在他自己也成了个少女,林万一就像是整个人被丢进了冰窟,浑身发凉,有心无力不说,还备受身心折磨!
在夜半无人时,不怎么“上-流”的林万一曾“检查”过符仪的身体。初中生的女孩子还没完全长-大,男生没有的地方,他都一一轻轻掠过。
可怜他一个单身-死-宅,只在幼儿园牵过小女娃的手,平常都是对着动作大片行事。如今能够碰个女孩子的身体了,却是在这身体里装的是自己的灵魂的情况下。
天意弄人,莫过如此。
而在这段只能困在房间养病,以至于无聊到发霉的日子里,林万一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至少整理了一下完成任务的思路。
现在他的身份是丞相家的庶女,按照影视作品说的,想要成为皇后,就得进宫;想要进宫就得参加选秀;然后还得被选上;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登上最高点。
林万一只是以符仪的视角为中心,看过她的十三年的人生,于是问题来了,养在深闺的小姐什么也不晓得,更造孽的是她不认识几个字!
虽然在系统的金手指加持下,他能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也认识文字,可是符仪顶多只会认出自己一家的姓名,这代表着他得时刻注意这个细节,否则一不小心露馅了,该怎么解释?
符仪简单的人生经历以及系统的坑爹,造成了现在林万一对这个世界的规矩套路一无所知,消息渠道的闭塞真是要了命了,就算想推进任务进度,他也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考虑到这一点,林万一琢磨着,要不试试打听打听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之类的。当然,打听的人选也有所局限,像是符仪她爹、她嫡母之类的就不用想了。他现在这情况,只接触到两个人——“亲妈”何氏以及丫鬟翠儿。
林万一最先找上的是翠儿,这丫头就是个初三学生的年纪,比较好糊弄——他是真的隐隐对何氏感到一丝畏惧,不晓得是不是原身留下来的感觉——不过何氏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原身感到害怕?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这个假冒伪劣产品碰上原版生产商而导致的没有底气。
事实证明,翠儿虽然好糊弄,但同时她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萌妹子。林万一向她问了诸如现在是什么年份啊,皇帝是谁啊、便宜爹、何氏、王氏、陈氏有什么故事啊,这个国度有什么风土人情这类问题,可翠儿的回答却都是摇头不知,着实让人肝疼。
无奈之下,林万一只能希望“亲妈”何氏能够给力点。
在某天何氏来探望自己的时候,他跟何氏东扯西扯,然后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姨娘啊,你家里有哪些人?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他不敢一上来就问起皇帝是谁,有没有皇后这样劲爆的内容,只是装作闲话家常。当然他也对何氏的身份有点兴趣,因为何氏的确没有跟符仪提起过她的家人。
正在倒茶的何氏手一顿,然后一边继续沏茶,一边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24岁的宅男林万一无耻地凭借身体的优势装出少女特有的嫩音:“女儿有点好奇嘛。”
何氏叹了口气,幽幽地回道,“家人啊……姨娘出生贫寒,家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一辈子都没考上举人。靠着在村里教书维持生计。家母是农女,但相貌上佳。因为爱上了文质彬彬的穷书生,天天往给家父送饭菜,最终打动了家父的心,结为夫妻……”
说到这里,何氏神色恍惚,带着些许哽咽,继续回忆道:“只是,那时姨娘刚刚及笄,家父便为了救人过世了,家母因为受不了刺激,抑郁成疾,结果撒手人寰。全家就剩下我一人,我家曾有恩于老爷,老爷为报恩情,纳我为妾……后来就有了你。”
何氏顿了顿:“不过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如今姨娘过得很好。近来姨娘绣了张荷花手帕,今儿个过来就是给你送来的。”
“……谢谢姨娘。”林万一接过何氏的礼物,他总觉得何氏的话里有哪里不对,但怎么想也毫无头绪,只好暂且不管。
他正打算换个话题,何氏却道:“姨娘突然想起有些事情,先离开一会。”
“姨娘慢走。”
林万一没有着急,这一回的打听就此结束。
之后,他试过偶遇府里的其他下人,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些许东西。然而这些个下人们,个个深知“多做事,少说话”的真理,没有理会他,他只能放弃广撒网这条路,对着何氏这只“肥羊”使劲地薅羊毛——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其他办法啊!他也很绝望啊!
虽然皇帝以及他的后宫依然是个谜团,不过林万一总算对自己的便宜爹、“嫡母”王氏和怀孕中的陈氏有所了解。
符仪那个她活到十三了都没见过的亲爹是当朝左相,在世代为官的符家之中,也算是个厉害角色——因为以前符家人都只是五六品的官。
符家人丁单薄——这一点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的,符卿书这一脉,只有他这一房,其余都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堪称是一脉单传。因为符卿书他那位在符仪出生前就已经仙逝的老爹,算是比较专情的了,只有一妻一妾。那个妾侍早死又无子,而妻子元氏正是符卿书他亲娘。
听闻元氏还有一个幼子,只是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元氏一直耿耿于怀,她如今久居佛堂,据说也是为幼子求得一个美满的来世。
而符卿书的妻子王氏更是了不得,她和符卿书是青梅竹马,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主要是王家有点厉害了。王家乃历经数朝不倒的豪门世家,王氏是王家的嫡女,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皇贵妃的亲姑姑,身份无比高贵。
据说,若非符卿书在为官方面确实有能耐,王氏又对符卿书情根深种,如此世家贵女还轮不到符家高攀。符卿书也是十分敬重王氏这个雍容华贵、办事井井有条的正室。
至于陈氏,听闻她本来是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但是因为符卿书被废了武功,后来被符卿书纳她为妾。
“不过到底出身江湖,总是去不了一身匪气。”——这是何氏对陈氏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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