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下午时,霍英等人自觉的在冰场训练。
就在这时,一道带有一丝不确定的女声在冰球馆响起:“呼延炫龙?”
原本正在冰场与李归海进行功放训练的呼延炫龙下意识回头去看,就看见一个身穿灰色貂绒、带着金框眼睛、画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性站在冰场外侧。
那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高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沉着脸,眼睛一直望向这边。
呼延炫龙向队友简单说了下就起身朝这对中年男女走来,哪怕面上装的很稳,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慌乱。
原因就是面前这对面色难看的中年男女——呼延雄和李春梅。
“还真的是你?”见呼延炫龙真的从那一群打冰球的人中走出来,李春梅忍不住怒意的开口:“这就是你跟我们说的回国念书?要不是我看了网上的消息,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回国打冰球!”
呼延炫龙面无表情的叫了声:“爸,妈。”
李春梅面色很是难看,指着呼延炫龙身上的冰球护具道:“我要听你的解释。”
呼延炫龙半垂着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呼延雄和李春梅都是在国外工作的精英人士,文化也高,但同中国万千妈妈一样,被儿子惹生气了就很难控制音量,只一声就将霍英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李春梅听见呼延炫龙冷硬的回答,更气了,声音也更尖锐了,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呼延炫龙略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略垂下眼睛,一副不想沟通的模样。
李春梅简直要被这闷葫芦孩子气死,偏偏又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伸手掐了把自己丈夫。
呼延雄接受到了媳妇的指令,忙做出严父的模样,怒道:“你要打冰球,NHL就是最好的平台,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说不出来就跟我们回加拿大!”
呼延炫龙一副“你说任你说,反正我不动”的气人模样,差点将呼延雄两口子气的厥过去。
李春梅见她们说话呼延炫龙完全不听,不由气的去拉他,口中还道:“走!现在就跟我回去!NHL那边你爸会去处理,让你归队不是问题……”
呼延炫龙站着没动,口中道:“妈,我不回去。”
“为什么啊?你到底明不明白,NHL冰球才是世界顶端!”
呼延炫龙道:“我知道。”
呼延雄捏了捏眉心,尝试跟儿子沟通:“道理你都明白,就不该做这种葬送前途的选择!炫龙,NHL里才有你的对手,也才能帮助你提升,你喜欢冰球,就跟我们回去,红翼队你不喜欢,还有朗姆队、萨特队……只要你去,NHL里多的是要你的队伍。”
最后,他总结性的道:“不要在这里欺负弱者,这不是你该做的!”
“那什么是我该做的?像个傀儡一样在你们选好的队伍里打球?慢慢消磨掉我对冰球的热情?”呼延炫龙豁然抬头,眼神竟有些犀利。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不是为你好!”李春梅拔高了声音。
呼延炫龙轻微的晒笑了下,像是不信,更像是不屑。
这一下几乎让李春梅崩溃:“你这是什么表情?你——”
“阿姨好!”
早就见势不妙故意滑到附近的霍英游鱼一样从冰场漂亮的滑了过来,还炫酷的在转了个圈,朝三人露出热情的笑容,几步上前搭住呼延炫龙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叫霍英,呼延炫龙的队友。”
李春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慈和道:“你好。”
霍英又朝着冰场挥挥手,冰场上立马接二连三的回应起来,尽数是“阿姨好、叔叔好”的问候声。
霍英又道:“叔叔阿姨是从加拿大回来的吗?酒店找好了吗?这回来是要看龙龙比赛的吗?他技术特别好,堪称我们队的灵魂!感谢你们把他教育的这么好哇,不如我们请叔叔阿姨吃顿饭?”
李春梅:“……不用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多谢你费心啊。”
“应该的应该的,”霍英笑眯眯的道,“您是龙龙的妈妈就是我们冰龙队所有人的妈妈,对啦,北京还有很多有意思的景点,等我们打完比赛,叫龙龙带你们去看啊,保准你们满意。”
李春梅:“呵呵,不用了,我们恐怕没时间……我们这次主要是来带炫龙回加拿大——”
“我不回去!”呼延炫龙冷硬的打断李春梅的话。
李春梅一哽,面上又有些生气。
呼延雄直接斥道:“你不回去你想干什么?留在这里跟这些中学生打无意义的球?继续浪费时间吗?”
霍英看向呼延炫龙,目光仿佛会说话:不愧是你啊呼延龙龙,一句话毁了老子辛辛苦苦掰回来的气氛!
呼延炫龙道:“我想打这场比赛!我绝对不会走!”
呼延雄也怒了,近乎咆哮道:“由不得你!我现在就去给你办退学,我倒要看看这学校开除你后,你怎么打!”
呼延炫龙:“爸,你不能这么做!”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双方都憋足了劲儿,眼看一场父子大战就要上演,霍英急的偷偷拉呼延炫龙的衣服,心说兄弟你悠着点儿那是你爹,别这么铁憨憨的硬顶!
但呼延炫龙完全接收不到他的心电波,依旧态度强硬。
就在这时,王翼温和的声音从天而降,道:“这是干什么呢?怎么都聚在这儿?炫龙,这两位是?”
呼延炫龙面无表情的道:“我爸妈。”
王翼立刻就露出春风和暖的笑容去与呼延雄和李春梅握手,道:“你们好,我是冰龙队的教练王翼,”
呼延雄也收回冷硬的姿态,略柔和了脸色与王翼握手,道:“王老师您好。”
顿了顿,又继续道:“既然您来了,我就直说了,炫龙并不适合冰龙队,也打不了青少年冰球联赛的决赛了,希望您早些安排更好的替补。”
这话一出,呼延炫龙身体一绷张口就要反驳,却见王翼小幅度的朝他们摆了摆手,随即闭嘴。
霍英的神经也不自觉的绷紧,暗暗给老王加油,心说你可一定要给力啊老王!
王翼道:“这是为什么?”
呼延雄礼貌又生硬的将之前对呼延炫龙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继而总结道:“所以您不必劝我们,我们要为孩子的未来负责,希望您能理解。”
呼延雄已摆明了绝不妥协的态度,连王翼一时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劝。
但“灭火不行,点火第一”的呼延炫龙冷冷道:“这是冰龙队的比赛,我是冰龙队的队员,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会去打比赛!”
眼看两方又剑拔弩张,王翼忙不迭劝道:“呼延炫龙,你少说两句!”又转向呼延雄两人道,“您二位的想法我也赞同,但孩子的思想工作要慢慢做……这样吧,您二位今天先回去,我来跟呼延炫龙说。”
这是要倒戈啊!霍英眼神一下就犀利起来,恨不能直接在王翼身上戳两个窟窿:“教练不——”
王翼一个眼神扫过去,霍英立马改口:“不错啊,教练说的对!”
呼延雄夫妇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原本就不喜欢在人前撕扯,此时见王翼“明事理”,脸色也好看不少,当即拜托了王翼好好做呼延炫龙的思想工作,回酒店去了。
而等呼延雄夫妇一走出冰球馆,呼延炫龙冰冷酷炫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失望,颇有些闷闷不乐。
霍英早急吼吼的朝王翼叫道:“教练什么情况啊?您可别真的要让龙龙听爸妈的话啊!”
“爸妈的话当然要听……别急,我还没说完,”王翼打断又急着要反驳的霍英,继续道,“但是我不会让呼延炫龙退出冰龙队,也一定会让他打完这场决赛!”
霍英等人立即欢天喜地的应了,继而就被王翼随口打发去训练了,只有呼延炫龙一个人留下。
王翼道:“现在没有别人了,炫龙,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呼延炫龙早在很久之前就与王翼谈过心,此时更是就轻驾熟,很容易就向王翼打开了点心扉,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我知道。”
王翼没有说话,尽职尽责的做一个聆听者。
“NHL联赛是目前世界范围内最优秀的联赛,聚集了所有顶尖冰球运动员,那里甚至是许多冰球爱好者的朝圣地,也是最能锻炼我技术的地方,这些都是事实。”
“而中国,所谓的CHL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我不知道等不等的到中国创办自己的CHL,”呼延炫龙自嘲的勾了下唇角,道,“你别看我那会儿跟父母据理力争态度坚决,其实我很不确定。”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也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的嗓音低沉下去,脸上也出现了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对未来的迷茫。
王翼没有被他这样具有迷惑性的表象骗过去,他一针见血的问道:“NHL优势这么明显,但你还在犹豫,是什么让你在留在中国和去打NHL中摇摆?或者说,中国有什么让你流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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