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就是死犟”
杨大哥也来了脾气,指了指刚子,”你都给了她一眼炮你还看她,回头她掐你怎么办”
”那我就再给她一眼炮”
杨刚目光炯炯,还真有点铁血男儿的味道,”老子就不信了,不就几块破砖头么还敢撵到我家吓唬我”
我没答话,这人去做安保都白瞎了,应该去当冰,锦绣河山美如画,多点杨刚跨骏马啊
老实讲,他虽然态度不咋滴,横横愣愣,某些气质还是很让我欣赏的,有点我二哥身上带的爷们气,但凡事咱要有度,你得讲理,不能做了错事还驴踢马槽的,说不好听的,陵园里的石头更多,那石头材质更好拢火,你咋不敢去搬几块用呢
欺负人那老太太鬼不是。
抬脚上楼,楼梯间很窄,杨大哥打头阵,我在中间,杨刚拄着拐跟在后头,二嫂和大嫂两位女眷互相依偎的站在楼下,你让她俩上楼她俩都不干,眼巴巴的目送我们,颇有一路好走之感。
小楼格局很紧凑,二楼上去就是一间卧室,没什么走廊,杨大哥乍着胆儿站到卧室门口,手朝里面送了送,”小沈,你进去看看吧,真没啥带眼睛的装饰物了,我就站在门口,别关门。我给你守着……”
我知道他害怕,人之常情,便擦着杨大哥身前进了卧室,屋内还挺宽敞,布局很常见,床边摆放的梳妆台,一套组合柜,其中最显眼的就大衣柜了,我上前一拉柜门,杨大哥还配合的低呼了一声,”哎呀妈呀”
柜门打开,里面除了挂着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小沈先生,她在吗?是不是在里面了?”
”她……”
我脸一转,看向杨大哥差点笑了,这给他吓得,靠在门口单手死死的捂着眼,身体绷的很紧,貌似柜子里真有什么东西,一开一个准儿
”杨大哥您别怕,您想看到她都费劲……”
我安抚了一声,虽然没看到东西,鼻息处却闻到一股死灰味儿,伸手在柜子角落摸了摸,指腹沾染一层薄薄的霉灰,这不是二嫂懒惰没到扫干净,纯粹是脏东西留下的尘气。
咝~
还真没走
可是很奇怪啊,我从进院起就仔细观察,并未发现任何带眼睛的挂画玩偶,上楼这一道也没发现异常,另外,就冲二嫂那惊吓程度,她定会收拾仔细,不可能遗漏,那老太太是藏在哪了?
琢磨了一阵,杨刚还拄着拐一直盯着我,盯贼似的,不但对他亲哥表现出的害怕嗤之以鼻,还试图从我脸上搜罗出准备行骗的阴谋诡计,”鬼呢?小姑娘,没鬼我可是会报|警的,你这年纪必须要好好教育,纠正思想,学点什么不好,搞这些乌七八糟的鬼东西。”
”杨大哥,您能帮我拉上窗帘吗。”
我屏蔽杨刚,打从踏道那天起,我在遭受质疑的时刻,就是聋的传人了。
杨大哥自然配合,进来就把窗帘拉上了,就是他那架势挺逗,贴着墙根进来,迅速的将窗帘合拢又一溜小跑的到门口站定,目不斜视啊
知道的是我让他进屋帮忙拉个窗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让他去钻坟堆子
同一时间我也没闲着,从书包里拿出大米符箓,屋内光线一暗,便点燃一炷香朝着旁边的花盆一插,用作案台,闭眼默念祖师爷名讳,栩栩有事求请。还望借气临身,栩栩有事求请……
头顶有气灌入,血脉加热,我登时睁开眼,咬破宝贵的中指,对着大衣柜门一点,”现身”
吱嘎~
柜门摇晃的自己打开--
”妈呀”
杨大哥再次惊呼,靠着门框子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盯着呼扇的柜门不动,等柜门完全大开,就看到一个长脸矮发髻的老太太盘腿坐在里面。
柜里的衣服都被她顶在身后,坐着的姿势还挺老神在在。
阴气森森。
我用中指冲向她,”为什么不走?”
老太太面无表情,灰白色的眼仁毫无生气,”他拿我的东西,还打我,我怎么走?”
”可是你已经报复他们了”
我一本正经的和她讲这个理,”就算是杨刚拿了你的东西,他的小腿已经骨折了,他的儿子,他的妻子也遭……”
”噗”
我正苦口婆心呢。杨刚在我旁边还笑上了,”小姑娘,你这自言自语演的还挺好,就是我看起来有点傻,你说你挺漂亮的小姑娘,学点什么不好,怎么……哎”
”住嘴”
我没客气,中指直接点上了他的眉心,”你想看不是么,来,我成全你”
杨刚愣了愣,单手摸了下被我点上的红印,见是血就要和我来劲,”哎你这脏不脏啊什么玩意儿就往我……这么冷?什么声?”
喝……喝……
他好像听到了老太太粗沉的呼吸声,死人的秧气是扑出来的,所以脏东西的喘息就是喝喝响,只出不进,像是往外吹着什么东西--
我下颌朝着衣柜送了送,”你看吧,你俩唠。”
眼尾一扫,杨大哥靠着门框还挺好信儿的朝这边瞅,人也是挺逗,害怕吧,他还想看
不过杨大哥在这情形下一定看不到,没我的血加持么,但是他要想看,我也可以满足他这个愿望,毕竟他要看的话会比杨刚更顺畅,而杨刚本来是很难见鬼的,这不腿受伤了,属于病气缠身,时运不稳,我给他开眼这活就变得简单了,谁让咱这绝招就是见鬼呢。
想见吗?借你点血,保证你看个过瘾不加钱,赠送的服务
可杨大哥完全没提出要求,靠在门口就抻脖瞅,一对上我的眼,他动作飞速的就转回脸
生怕自己真看到啥的样儿
杨刚呢,老哥脸冲着我,居然没有迅速的去看衣柜,整个人僵在那,脊背无端的紧绷,仅用眼尾去瞄,”那,那是什么,柜里怎么有人……”
唉。
你又问我
自己去求真知呗
”杨刚二哥,你应该打个招呼。”
医药费你得给人家报了。
正说着,眼尾黑影一闪,森气迎面,身前登时插入了一个人
我被老太太的这出活儿吓了一跳,她是真性子急,一下子站我身前直面对上了杨刚,”小伙子,是我啊。”
”……”
杨刚身体一晃,拐差点没夹稳,单脚朝后面一跳,唇角一阵激颤,”你你你……”
”你拿我东西还那么理直气壮啊。”
老太太干干瘦瘦的站在我身前,穿的还是老式的罩衫。绑腿裤子,小绣花鞋的脚跟半抬着,似飘似站在杨刚面前,别看她个头不大,气场很猛,凉气喷薄,我对着她的后发髻,感觉她说话的语气都不怒自威,”你还打我,小伙子,我死了这么多年还要挨打,我好惨的……”
我点头,是挺惨。
杨刚对着老太太的脸,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真是,你这……还真是,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做梦……您这,您这……死多久了?”
”你想知道?”
老太太身体一移,干瘪的脸差点和杨刚贴上,啵儿上一个
我围观的都憋了口气,艾玛,太渗人了
杨刚吓得不轻,上身微微后仰,”对不起……我不问了,那个,您走吧,我知道错了,我……”话没说完,老太太就对着他面门一冲,杨刚身体登时就是一直,眼睛睁的溜圆,整个人大幅度颤抖,牙齿也咯咯咯的响起,杨大哥惊恐的看过来,:”小沈,我弟弟他怎么了?”
”没事。”
我淡定的回道,”老人家上他身了,有脾气,要发一发。”
音落,就见杨刚抬手抽起了自己嘴巴子,一边打还一边叫骂,”让你打我让你打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后生你拿我的东西还打我这个老家伙还不让你媳妇儿好好送我你这么不知错我怎么走我怎么走”
啪啪耳光声响,杨大哥完全懵了,这情形就算是看不着,也能猜出一二,”小沈啊别让她把我弟弟打坏了我们愿意全家去道歉,给她送钱,送金元宝,送金山银山”
”你们现在知道错了给我跪下”
杨刚一边打着自己一边大喊,”我让你腿再折一根”
”够了”
我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眼睛直对着杨刚面皮下的老太太,”老奶奶,阴有阴律,阳有阳法,我给你机会出口气就好了你不要太过分出来吧”
”我不甘心”
杨刚打的自己满脸红磷子,粗狂的嗓音还在大喊,:”我疼啊,他打的我眼睛很疼啊”
”我说过会去坟地安抚”
我手上较着力,”你出不出来”
”你少管我的事”
杨刚还想甩开我,嘿,这是要试试我本事了,我后退了一步,直接燃起符纸,同时双手手背相合,掐出八卦指诀,掌心冲向杨刚,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他胃脘部位就是一击,”追魂拘魄,锁身鬼体急令现身,吾为封灵,急急如律令”
”噗”
杨刚嘴里吐出一口白沫,黑影登时被我弹出来,老太太蹿起来就要跑,我手上指诀一变,一个干拔跟头翻捡起大米打出去,”指点千军,一米一兵,追击千里索你魂灵”
”嗷”
老太太发出怪叫,蹿到天花板就被我的大米给打了下来,窝缩到梳妆台的凳子下面就瑟瑟发抖,”别打我了我疼啊我疼啊阳差大人,我不是胡乱闹事,只是他伤我在先啊”
”现在呢。”
我忍着怒火,:”刚刚我已经退步了,留出余地给你出气,若你还是不讲道理,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别以为我岁数小就好欺负,要知道,我出道已经五年了
正儿八经的老先生
”那,那你说怎么办……”
老太太没有现出原身,大抵是被我打疼了,窝在那里只有一团影子。
”明日,我会让杨刚和其家人将你的供桌从新修整,备好香烛冥纸,大元一分不差的送给你,送罢后再给你磕三个响头,从此以后,这件事便一了百了。”
我说着。手上夹起一张未燃起的符纸,”你同意吗。”
”同意,我同意……”
老太太没脾气了,”阳差大人,你莫要吓我,我怕火……”
”好,我也谢谢您。”
我点了下头,朝她微微鞠躬,”老奶奶,今日之事,我也是恪守本分,必须要保证事主安康,维护阴阳平衡,出手若有过激之处,还望您老人家包涵,您请回吧。”
这事儿与她来讲,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鬼也不容易,就靠那张桌子吃饭。还被杨刚掀了,想捍卫下权益吧,又被揍了,搁谁谁都有气,所以我该化怨化怨,造量完也得安抚下。
以德服人么。
黑影没应声,我一抬头,她又变成了老太太的模样,白眼仁也变得正常,模样还算慈祥,只是这一恢复正常外貌,老人家的眼眶子的确是青紫了一大块,这要不是她自己来解决,她儿女孙辈儿的做个梦,去到坟上一检查,孝顺点的也得来讨说法,给人奶奶或是老妈打什么样
”多谢阳差大人。”
老人家朝我道了声谢,走到了窗帘边上,慢慢的就消失了。
我盯着她最后一缕黑气出去,无声的呼出口气,齐活
吹了吹自己的指尖,转头就见杨大哥还扒着门框紧张的看我,”小沈先生,这是走了?”
”走了。”
我一点头,杨大哥就疾步的冲进来,”刚子啊”
杨刚已经躺到地上,嘴唇边还有残留的白沫,杨大哥扶起他就朝楼下喊,”老婆你和小娟快上来没事啦脏东西已经走啦快来帮帮忙刚子晕了”
楼梯嗵嗵声响,我捻了一点符纸燃烧后的纸灰,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捏了点朱砂出来,抬眼看向进门的大嫂,”大嫂,给我来一杯清水,最好是纯净水。”
大嫂点头看了看地上的杨刚,”老大,刚子脸怎么了?谁抽的?”
”别问了他自己打的你快去给小沈弄水”
杨大哥抱着杨刚,见二嫂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便有些急,”没事啦小娟你快来帮我扶一下刚子他太沉了那老太太被小沈送走啦”
小娟脸色苍白,虽然把老公扔那内疚,胆子的确是吓破了,即便杨大哥强调了好几遍没事,她还是磨磨蹭蹭的不愿进来,我瞅她那架势回头都得卖房,出阴影了
等大嫂把水端进来,我把纸灰和朱砂混合进去,趁着花盆里的香火还没灭,又取过来磕到杯子里一点香灰,正常先生还会给挤点血,加煞气驱邪,我这血就算了,用些辅助品就得。
捏着杨刚鼻子把水给他灌进去,他喝完就咳嗽了声,眼睛没等睁开就呢喃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身体是真好,硬气,正常人被上身折腾几下都得缓好几天。严重的要睡上一两天,杨刚喝点符水朱砂就醒了,体质还是让我佩服的,听他说这话,看来奶奶刺激一下也是对的,一步到位了。
”刚子?没事了”
杨大哥扶着他坐起来,拍了拍他后背,”脏东西走了,你还好吧”
”走了?”
杨刚咳嗽了一阵才睁开眼,顶着满脸巴掌印,”哥,我脸好疼……”
”能不疼吗,你不要命的抽自己啊。”
杨大哥咧着嘴,”不过也不是你抽的,虽然发出的是你自己的声音,那话一听就是别人说的,我在门口都看明白了,就是你拿了人家坟头的东西,还把人家打了,她气不过。才跟到家里找麻烦的……唉,好在都过去了,你多谢小沈吧她可厉害了都会翻跟头啊”
咳~
怎么我一听这话,感觉怪怪滴呢。
”哦,谢谢,谢谢你……”
杨刚虚虚的看向我,一点质疑都没了,:”看到了,我这回是真看到了,活了小半辈子,开眼了,哎,我媳妇儿呢?小娟呢?”
”我在这。”
二嫂这才惊魂未定的过来,看着丈夫仍又怕又惧,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你说你要是早点信,我至于从那大衣柜里……哎哟,这屋子回头我怎么住啊”
”没事儿的。”
我握了握二嫂的手,”老人家已经走了,她上次是跟着你们一起进来的,所以门神才没有挡,若是她再回来,门神是不会放外鬼进家门的,以后你就放心生活,绝对不会再看到她了。”
”是啊小娟,实在不行你就把这大衣柜处理了,眼不见为净呗。”
大嫂宽慰她,想起什么又看向我,”可是小沈啊,你之前不是说那脏东西是靠着带眼睛的东西依附在刚子家的吗,那小娟都把挂画相片毛绒玩具啥的收拾起来处理了,怎么她还会在啊。”
听到这话,屋内一众也都看向我,明显费解。
我也觉得奇怪,灵体是需要载体依附的,像是小杜鹃,她就是靠着一盆杜鹃花,那奶奶是……
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大衣柜上,”二嫂,这衣柜里没有什么玩偶或是贴画吧。”
”没有。”
二嫂摇头,”我天天做噩梦都要吓傻了,大哥大嫂一告诉我破解法子,我都跟圣旨似的去执行,这房子里里外外,甭说是带眼睛的装饰物了,电视我都关着没敢开。”
那不就邪了么。
我嘶了口气,”杨大哥,你能帮我把这大衣柜挪挪么,我看看柜身后头。”
老奶奶既然是坐在衣柜里,这柜子一定有蹊跷。
杨大哥起身就去挪衣柜,奈何衣柜有点大,他一人挪不动,我上前帮忙,大嫂和二嫂见状也来搭把手,忙乎了好一阵,地板剐蹭的嘎吱作响,大衣柜终于被移开了位置,看向它的背身,我脑门登时一麻--
”啊”
二嫂看了眼就尖叫出声,一头扎入大嫂的怀里,”嫂子,是她就是她”
大嫂也吓得浑身一激灵,”老大这这这……”
杨大哥完全惊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我没言语,视线定格在大衣柜后面的一张小粘贴,就是我们小时候很流行的那种明星小粘贴。
两寸左右,买回来会贴到书本以及铅笔盒上。
大衣柜的后面就是这样一张小粘贴,贴纸上是曾经一部脍炙人口古装剧里的女主角,公主,戴着发簪头饰,歪脸在笑,大概年头有点久,贴纸都褪色了,诡异的是,公主的脸当下却是那个老太太,p上去似的,笑的也像公主那样微歪着头,少女般摆弄着肩头的辫子。
烟火顿起。
我就手燃起符纸,夹着符纸尾端对着贴纸画晃了晃,”散”
符纸燃尽,贴纸上的老太太脸就没了,又成了公主本来明媚年轻的模样。
”天哪”
大嫂推搡着二嫂肩膀,”小娟你快看变了,变回去了”
杨大哥不敢相信的揉着眼睛,”我的妈呀,太神了。”
”什么啊”
杨刚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干着急的喊,”柜子后面有什么”
”贴纸啊”
二嫂颤巍巍的看了眼,脸随即一挎,”这就是杀了我也想不到啊谁知道大衣柜后面有小粘贴这是咱儿子在买完衣柜搬上楼时贴的吧我的妈呀吓死我得了”
……
事情圆满解决。
我收拾好东西也坐到楼下的沙发上,接收的,自然就是众人的唏嘘和感谢。
杨大哥虽然没看着奶奶,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亲眼目睹了弟弟自虐,也比我清楚他弟弟有多排斥这些,如今杨刚都亲口证实了,更不要说那小贴纸的插曲。
今儿这事,够这家人走出去奇谈几年了。
杨刚一改先前的态度,即便身体虚着。也是啧啧称奇,直说想不到,岂止是一个玄字。
我建议他在卧室里躺着休息,但他躺不住,一定要下楼跟我唠唠,其实就是好奇心勾起来了,想要刨根问底,”小沈先生,如果先前的砖头我找不到了,找点别的砖头搭起来也行吧。”
”可以。”
聊起来我也有好奇的地方,见气氛松弛了,我便试探的看向杨刚,”二哥,那天你睡睡觉看到老奶奶蹲在旁边,打过去的时候,是什么触觉,完全像是打空气吗?”
活人打鬼,真是头回见,咱得八卦一下。
”我以为是做梦啊。”
杨刚抽了抽眉,”你要说触觉。也不是完全像打空气,而是像打一大坨累积的灰尘,有一点点颗粒感,很凉,打过去就散了,很像数理化里面的粒子,科幻片那种,无数的颗粒形成了一个人,一拳过去,粒子就炸开了,就是因为散了,我才笃定是噩梦,但凡是她个人,那老人家哎呦一声,我都得醒来赔不是,咱也干不出欺负老人的事儿呀”
啊。
果真有区别。
我们驱邪,打到脏东西会有很多触感,影子的话是单纯的凉和死气。
如果鬼祟显形了,那会和尸体差不多,打过去时会冷硬黏腻,各不相同。
采访结束,我也算涨了点见识。
交代了一通明日怎么去坟上祭拜,其实这事儿可以将心比心,人类的很多情感的确是不能共通,比如你路过个坟包,可能看着就是个土堆,无意间踩到也不会当回事,但假如那是你家人的坟墓,你至亲的坟,你心里的愧疚感就会立即加深。
杨刚的事情也是这样,换位思考一下,自家先人的供桌被拿走拢火会怎么样?
都不用那奶奶自己出面,杨刚这暴脾气就得去磕了
做人你得时刻要怀揣敬意,在陌生的环境里更要注意分寸。
谨言慎行,才不会因无知而给自己招来没必要的麻烦和祸患。
黄昏时分我告辞离开,杨大哥两口子和杨刚两口子还嘀咕了一阵,咱这听力不想听都不成,就是他们家先前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要给我多少钱,杨大哥建议三千。他弟妹小娟那边缓过劲儿了有点舍不得,小声的问,一千行不行?
杨大哥急了,”那我亲眼看到,小沈先生为了这事儿又咬手又翻跟头的,出多大力,你一千块能拿出手么。”
冲这句话,我感动了,行业带来使命感都加深了
我佯装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背好书包喊了他们一声,”杨大哥,我忘了和你们说我的收费标准了,驱邪要是上门的话,我不见血是两百块,见血了就是五百块,您们看这价位合理不?”
也不能太少,毕竟我还有着远大梦想,需要经济基础才能完成上层建筑。
”行”
二嫂的眼神透亮的看过来,”小沈先生,你这价位太合理了。我们太谢谢你了”
杨大哥不露痕迹的白她一眼,望向我还挺过意不去,”小沈,这事儿让你费心了,我在殡仪馆给张老师办丧事那全下来还得几千块呢,你这先给看完,又上门跑了一趟,五百块我觉得……”
”可以了。”
今天还哭了两场,加起来也算赚了小一千。
我接过二嫂递来的红包,礼貌的笑笑,”杨大哥,我初来乍到,您能信任我就很难得了,以后您的朋友再有类似的需求都可以来找我,不用非得撞邪,给孩子起个名字,看个八字,算个流年运程我都可以的。”
”好,你放心吧。”
杨大哥痛快的点头,”小沈。咱这就算是朋友了,我肯定会帮你宣传的,我在保险公司工作,以后你有事就给我来电话,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哎,谢谢您了。”
客套了一阵子,杨刚也说,有事找他也好使,尤其是我需要雇安保啥的,他能给我安排人,保证价格是业内最低,身手还都是最好的
我笑着摆手,咱这情况哪里需要保镖,有事儿就自己上了,不过他提起了这茬儿,我倒是灵光一现,”杨二哥,我冒昧问一句,你们安保公司,还招人吗?”
”招啊。”
杨刚架着拐冲我点头。”我就是负责这一块的,怎么,你有朋友适合我们这工作?”
”对。”
我抿着笑点头,”我有一个哥哥,他叫陈斌,今年二十六岁,会几下子,但是他有过前科,也没学历,能进你们公司吗?”
上次吃饭时唠到这事儿,斌子哥因为档案有污点,找工作处处碰壁,本来打算和他大哥陈文去开大货,结果考驾照时又和人教练闹了矛盾,驾照就没下来,周围这些兄弟基本都上班了,就他还在家待业,那天喝了不少闷酒。
”陈斌?”
杨刚拧了拧眉,”这名挺熟啊,他是不是住这附近啊。”
”对。他住在工人花园那片,离这不远。”
我点着头,”但是斌子哥他脾气不太好,沾火就着,其实人不坏的,处下来很仗义。”
”工人花园,斌子……哦,我想起这人了”
杨刚单手拍了下脑门,”他之前和凤凰街一个大哥混吧,是大哥下面的一个小弟,那大哥家里还特有钱,是咱这一个酒楼老总的儿子,家就在凤凰街那片一个大别墅里,那大哥还贼有刚,后来坎人进去了是吧”
我嗯了声,”是有这事。”
”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杨刚诧异,旁边人也是一脸费解,”这事儿都好几年前的了,小沈,你不是外地来的吗?”
”那个……”
我扯出一个笑脸。”你口中的那个大哥,是我亲哥,我家里出有了点变故,就离开了临海,去外地学道法了。”
”那是你哥啊”
杨刚睁大了眼,”就是那个坎人的大哥”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哦,你们不用怕,我哥在里面已经洗心革面了,他……”
”不是不是。”
杨刚拄着拐撅着一个石膏腿单脚还挺灵巧的蹦到我面前,”我没上驚校前特别崇拜这大哥啊这大哥纯狠人这一片的事儿那时候不都他平的么,有段时间我还挺想认识他,可咱这身份变了,我那时候还梦想去做警|檫,就保持距离了,没成想,今天还能认识你,你放心,你哥这朋友我来安排,我们是绝对正规安保公司,这个陈斌啊,我去处,保证让他以后走正路”
”哎,太谢谢啦”
我握了握他的手,意外收获啊,没成想驱个邪还能把斌子哥的工作搞定,起码他以后不会为生计发愁了,即便我感动他等我二哥出来的那份心,那就算我哥出来了,也不能继续混啊。
什么年月了。
早就不流行那套了。
揭开这一层杨大哥还挺唏嘘,怎么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重身份,脱口而出一句,”小沈,难怪你开那么豪气的车啊。”
我哭笑不得,他是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
感谢成琛吧。
没有多聊,栩福轩当年的确很有名,我二哥在凤凰街也很有名,但我认为没必要故意去隐瞒这层身份,指不定哪天我就会在路上碰到我昔日的同学或是队友,在临海,我永远都是梁栩栩。
当我能买回酒楼和别墅的时候,我揣着的身份,也是梁栩栩。
从院门出来,我给斌子哥去了一通电话,聊完便准备回殡仪馆。
夕阳的光晕透着静谧,做回先生的感觉真好,除了手指遭点罪,哪都顺畅
小心的开出居民巷子,我避让着行人准备拐到马路,一晃一过间,我看到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她挽着发髻,一袭风衣,单间挎着背包,身形瘦削,三十多岁的年纪极具韵味,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路过我驾驶室时她还拿起手机看了眼,我赶忙降下车窗,”岚岚姐?”
夏岚岚已经走到车尾,疑惑的回头看向我,”你再叫我吗?”
”嗯。”
我探出头看她,眼圈红着,车尾还有嘀嘀声响,”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栩栩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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