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叫你哭笑不得,恨不得打死对方,却也不能不容许他活着。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不容忍这些个东西存在!
皇甫权看着皇甫娇,心道:“败事有余,让朕难做!”
口中问:“姑母,你是否有想扶持老四为储君的意思?”
这个问题很重要。
皇甫娇是有动机、且有立场的!
她是长公主,地位超然。虽说一介妇人手里没有什么实权,但她的身份好用。对于狐假虎威那些人,就很有用。
并且,她是皇甫家嫁出去的,有野心也很正常。
就算原来没有,现在她最宠爱的孙女嫁给了四皇子,为四皇子筹谋未来,也是应当的。
当前,皇后被废亡故,太子被废储位空虚。萧妃执掌凤印,温家水涨船高,今年春试放榜、出了个榜眼!
诸多因素之下,要把三皇子给弄了,断了三皇子上位的可能,先从三皇子妃开始下手,再引发其他混乱,从中浑水摸鱼。
合情合理!
皇甫娇当然不敢领下这个罪名,她依旧伏在地上,道:“圣上,老身不敢有此等念头!立储乃国家大事,老身一介妇道人家,岂能插手朝局之事。”
皇甫权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皇甫霖温书青出了这个事,他们非要说是皇甫娇或者是芳妃蓄意谋害,事实上到底是不是为了争储,其实不重要。
撕开了这层窗户纸,引起了帝王猜忌,皇甫娇、芳妃纵然本来没有这份心思,那也是有了!
猜忌这个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谁也不知道皇帝心念一闪,这风会吹向何处!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很快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甚至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而这棵树上会生出什么样的枝条、开出几朵花、结了多少果子?
一切就是天意了!
连怀疑的这个人本身,他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想要一举推翻一个家族,除非通敌叛国之类,其他都不太可能。
温书青认为,他们却能推波助澜,风动则云动,云动则天变!
皇甫权又朝芳妃看去。
芳妃被刚才的变故弄得整个人都傻了,此时见皇甫权看向自己,才想到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赶忙拖着皇甫瑶跪下去,道:“圣上,臣妾绝对没有这种野心,没有这种想法!”
为了自证清白,她甚至不惜自黑:“臣妾自己是什么菜自己清楚!自己教养的儿子是什么瓜自己也知道!以我等才智,就算有野心也撑不起啊!”
“放屁!”皇甫霖虽然被侍卫给抓住了,但他嘴巴还能说话:“有野心就会有行动,什么撑不起撑得起的?在你们眼里,想的肯定是弄死一个算一个!到时候无人可选,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轮到老四!”
骂骂咧咧的,偏偏他母亲病了,妻子流产,孩子没了,情绪激动完全可以理解。
他又朝皇甫令尧看去,道:“二皇兄你等着吧!等搞死了我之后,说不定他们就会盯上你了!”
皇甫令尧:“……”
柳拭眉:“……”
尽管他们不怕,皇甫令尧还是立即搂住了他媳妇儿,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着她的肚子,道:“你可别乱说!我家娃娃都快要生了!谁敢打我的主意,我一定叫他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皇甫霖又道:“要生了更容易!摔一跤就够了啊!你看我家温书青不是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吗?”
他身上都是温书青身上流出来的血,不小心弄到了脸上,一脸的血泪模糊。
看上去狼狈、可怜,也暴虐!
“呸呸呸!”皇甫令尧急了:“你可别乱说!”
但“怀疑”这种东西啊,就是这么神奇!
皇甫霖这么一说,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敦愚王,也被“拖下水”了!
皇甫令尧最紧张什么?
整个帝京谁不知道!
他最宝贝他家媳妇儿——敦愚王妃呀!
被皇甫霖那么一个刺激,他脸上写满了慌张,朝皇甫权看去,道:“父皇,你可要查清楚啊!姑祖母有没有野心我不知道,芳妃、老四他们想不想害我媳妇儿,我不知道!但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的!”
他想着,突然抖了抖,道:“父皇,要不你还是赐我封地,让儿臣带着媳妇儿赶紧离开帝京吧!”
“萧妃掌凤印、温家嫡子得了榜眼,这都能让人嫉妒成这样……”
“那我媳妇儿这么优秀,指不定还被怎么盯着呢!”
“我得离开这潭浑水!”
被他这么一闹,皇甫权熟悉的头疼又来了!
说实话,这个儿子他也是不怎么看得透。
成日装疯卖傻讨要这个那个,但若要说他想要争权夺利,似乎也没有。
如果说他想要查清楚当年孙家的事、为母报仇?
也没见他有什么行动!
曲家也好、苗家也罢,都是主动惹上他,被他反杀的!
未知的东西,最可怕。
皇甫权对皇甫令尧有多忌惮,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但,眼前的混乱,身为皇帝、身为家主,却不能不处理。
他站着,现场就没有一个敢坐着。
环视一周,他冷冷地道:“暂且将长公主送进宗人府问供!”
因为出嫁女毕竟已经是外人,家宴受到邀请,俞家也就来了个俞泛和俞泛的儿子,并没有其他人。
他们当即出来跪下求情:“请圣上明鉴!”
想想那曲满江进了宗人府后是怎么出来的?
皇甫令尧因为记恨曲满江刺杀他媳妇儿,猛去把曲满江抽了个半死。
长公主一把年纪了不说,还是个妇人!
若是皇甫霖也闯入宗人府对皇甫娇下手,这还能好吗?
俞家人无比清楚,他们能有今日都是靠长公主在支撑,倘若她倒下了,俞家只会变成下一个曲家!
谁知道,皇甫权还没有表态,那大嘴巴的敦愚王却踩了他们一脚:“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说我父皇把姑祖母关进宗人府,就是没有明鉴,而是做了糊涂事儿咯?”
俞家父子脸色一变,哪儿敢接下这话?
皇甫权白了皇甫令尧一眼,道:“朕意已决!长公主是否有扶持储君的野心姑且不论,至少她害朕失去了一个皇孙,让皇甫家丢了一个孩子,这是事实!既有嫌疑,自该问供!”
罪,肯定是有的!
至于怎么判,那就要看问供问出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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