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爹爹,我们在这里居然也能听得到哎!”被云三郎抱在怀中的云雀,听到台上传来的声音后,兴奋得都想直接在他爹怀中蹦起来了。
不止是云雀,离台子远的人此刻都是非常激动。
他们来的晚了一些,只有年长的会被安排坐在前排。其他的人,都是按来的时间早晚,来安排位置。
观众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块经过修整的天然坡地,并不会被人遮挡住视线。靠前面有简陋的条凳,但来的人实在是多,后面就只能站着看。
本以为离这么远,后面的人都只打算看个热闹,根本不指望能听到点儿东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意外。
霎时间,不计其数的惊呼声汇合在一块,根本听不清喊得是什么,只能也跟着一起叫喊。
观众们太热情该如何是好?
还是张游徼急中生智,从侧台乐手手中夺走一个铜锣,冲到台子正中,就是猛地一敲。
铛~
众人被吓得一愣怔。
张游徼趁机赶紧冲众人喊道:“大家别再喊了啊!再吵下去联欢会就没法开始了啊,先让我们的主持人讲几句话!”
底下观众都是一笑,大多数都很配合地不再说话,等待着节目的开始。就算有少数几个人不听话,但察觉旁边人停止交谈,哪还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真没想到,大家热情这么高,看来是很期待今年的联欢会哎。”眼看观众又有起哄的架势,师无涯急忙继续说道:“今天来看联欢的人很多,大家要是都一起说话,估计大家就只能听得到乱作一团的嗡嗡声。”
“这样吧,我们大家只在两个节目中间鼓掌欢呼。其他时候,我们就尽量不要说话好不好?”师无涯与观众们打着商量,“大家每次欢呼时,我们这些主持一摆手,就是告诉大家要停下来了。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办得到,我们这般试一次好不好?”
各式各样的答好声此起彼伏。反应的有快有慢,回答的有长有短,口音都是有南有北。
但当师无涯一挥手,观众们颇有默契地停止了回答。
“大家配合的真好!夸人的好话我就不多说了,后台的演员们都是急着上场呢,现在我们联欢会正式开始!”
“去年来看过联欢会的想必还记得我吧?这不认识的也不要紧,我再给大家做一次介绍,我叫师无涯,乃是这次联欢会的主持人。”
“大家肯定记得你啦。”岳仲麟接了话,“我刚才还没上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你呢。”
“是吗?没想到我人气这样高啊,那有人议论你吗?”
“也有啦,只是……”岳仲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呀?”师无涯思忖了下,“别不是大家在猜测,你今年想不想表演节目吧?”
见岳仲麟一脸羞窘得不复言语,师无涯便故用特别惊讶的表情道:“还真让我说中了啊。”
“唉,我今年明明打算表演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怕新的观众捕捉不到笑点,师无涯还补充道:“可能有观众们不清楚,去年我们村要求每个人都得出节目。他呀,就以为做了主持,就不用出节目,因而……”
这句话一说,不论是新老观众,尽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师无涯每次调侃岳仲麟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让大家过年的时候开心一下。这辛辛苦苦一年,总不能过年还得苦兮兮的吧。
联欢,拆字来理解,不就是一群人为了欢乐聚集在一块儿?可不能像某晚一样,好好的语言节目,非得在最后把一些没多大干系的大道理,生硬地塞进观众嘴里。
就是个种地的农民,都知道强按牛头不喝水的道理。偏偏某些人就是不懂,或许不是不懂,而是不稀罕懂。把自以为百姓的需求,安排在节目之中……
见气氛被烘托地差不多,师无涯不再不多言,请出来今日与他们一同主持的陆修远夫妇。略作介绍后,就念起了开场词。
……
第一个节目是歌舞,然而台下的丁简温却压低声音向两个少年问道:“期儿、黎儿,这几个主持方才所讲之语,你们是如何看待的?”
丁简温的声音本就小,再加上旁人大多都是在仔细观看节目,因而只有他身边两个少年察觉到了。
然而察觉是察觉到,丁期却并不回答。阿郎动不动就爱考教他们,但问题是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啊。因此,他就按着他既往的做法,把目光瞅向了丁黎。
“爹爹,他们这样是为了避嫌吧?”
丁简温捋了捋嘴唇下的美髯,嘴角却是不易察觉地略微上扬了下,“不仅如此,恐怕也是说给我听的吧。”
“他们怎么知道爹爹你来了?”丁黎下意识地就问道,但仔细一想,便推测道:“是不是在村口?”
丁简温点了点头,口中却是说道:“这个节目挺不错的,好好欣赏,莫要说话了。”
丁简温还真没想错,这一行人入村的时候,就被村民们发觉不似普通人,转而就告诉给了师无涯他们。
但师无涯他们却并未在意。开场词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在开场词中,他们融入了一些夸赞朝廷优待梁州政策的好话。
他们可没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在皇权时代,聚集这么多人是准备干啥?说这些话正是为了不落人口舌。省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给他们安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
歌舞之后,就是各个村子准备的节目了。
各村都有外地迁居到梁州的,准备的节目有些就带着各地的特色。像是什么蔡州的傀儡戏、平洲的角抵戏、宁州的诸宫调、循州的回旋舞、明州的踩高跷等等,都是极具特色。
每到一个村子的节目要亮相时,观众区喝彩声最热烈的那片,指定是那个村子的人。
倒不是大家只为自己村子的节目喝彩,关键是别的村子节目,听名字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啥。
于是听完就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而这时听到那个村子人的喝彩声,就从众地跟着叫几声好。因而要看这节目出不出色,还是得等到最后退场,再来听观众们喝彩声大不大。
作为主场选手,以及有了上一年的经验。小竹村的节目自然是这其中最吸引人的。
单单是民乐交响,就让观众们叹为观止。民乐大多数都是独奏或者合奏,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多的乐器齐奏的场面。
更别说曲子就是非常应景的金蛇狂舞。过年嘛,没几个人会不喜欢喜庆热闹的曲子。
而在舞蹈方面,小竹村这次颇为大胆的尝试了军阵之舞。踏着整齐的鼓点,一群男子在岳仲麟的领舞下,跳出了那种雄浑刚健的英武之气。www.)
台下不少观众本就从过军,就是没从过军的,那他的家人肯定都是有当过兵的。整个梁州大多都是这种情况,家家户户都和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丁简温这个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的,都是想起了曾经在战场上的那些记忆。
情感的共鸣,使得这个节目出乎意料地受欢迎。哪怕等等这个节目结束,好多人的心潮都是不能平静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这个节目却又引得了无数人的大笑。
这个小品取材于现实。新搬到梁州的那些人,可是来自于天南海北的。因而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与官话接近的还好,可有些差的实在是远。
一句话,在这个地方是一个意思,到了另一个地方就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意思。这个小品就抓住了这个点,把大家因口音上的冲突给放大了,一下子就赢得了大家的笑声。
然而其中一个小竹村的节目结束后,大家却是迟迟没有喝起彩来。不是节目不精彩,而是这个节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节目是小竹村的外援盖小天编排的,讲的就是几个关于求学的故事。
盖小天是从最为卑贱的乞丐中成长而来的,他对于人性的把握,比师无涯他们都要强上许多。
这个节目中的故事,背景各有不同。
有因不识字,被人骗着签下了卖身契的可怜人;有因不会算数,而被人骗去好多钱财的农家子;也有一些出身穷苦,挣扎着寻求机会去学习的上进人。
盖小天与普通的穷苦人不同,他的内心是极度向学的,要不也成不了说话人。他的这种特质,不自觉地就融入到了故事当中。
发自内心的情感表达,最是能打动人心。
云雀的小手紧紧攥紧了云三郎的衣领,“爹爹,我也想上学。”
云三郎并不认识字,儿子的名字就是因为云雀出生的时候,哭声惊跑了一只落在窗棂上的小雀鸟。他不懂得大道理,可他不想儿子因为不识字被人欺骗。
“读!”
各式各样的交谈,发生在各种各样的家庭中。
终于有一个前排的老丈开了口,“老丈我也想让娃认字读书,可没地方读啊!”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众人头上,刚刚才起的念头就熄灭了。
是呀,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读书啊。镇上是有学堂,可问题是人家愿意收吗?收了的话,自己家又能否出的起束脩?
有一种悲凉,叫做认命。
“明年,我们村的潺溪学堂,开始面向全乡招生!”师爷爷来到了台子上,“束脩每个孩子一年一百五十文,若有家境贫寒者,可在学堂中做些杂活抵了束脩。对于成绩优异者,不仅会减免束脩,更有奖励发放!”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里又生出了希望,随之而来的就是超过所有节目的热烈掌声。有些人手都拍疼、拍红了,还是不停地在那里拍着……
小竹村的这个劝学节目中,并没有把读书和科举挂上钩。科举还是要看天赋,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会认字会算数,就能让他们生活变好许多。
……
而在节目结束时,师无涯还抛出了一个新的消息,小竹村今年上元,亦要举办上元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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