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看出来了。

原来是她那小侄儿另一重身份引来的无端之事。

木槿拂了拂绣着成片金色小花的红袖，姿态雍容。目光落在夏繁身上时开口道:“不急，你嫁不嫁祁王还得先看林军师答不答应。”

言知秋愣在原地，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夏繁只低眸一笑，跟在木槿身后下楼，暗自为这婶婶的飒而折腰。

永固城破后，大夜那边退至下一城，这近五个月来大夜的十万大军折损了一半，但他们并没有求和之意。

大楚这边也是城城稳固，不敢有丝毫懈怠。

五日后，楚涟被那道加急送来的凤诏而强行召回，那时他看着凤诏上的三个字黑眸一颤，另外几人则是犹如新生般感激涕零，“殿下，您回南疆吧，我们求您了！”

楚涟面色凝重，觉得战友情谊脆如琉璃，瞧着是增光添彩，实则一碰就碎。特别是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抱着他双腿求他回去的谢怀。

也不记得当初在军营碰面时是谁对着他激昂陈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殿下，在这里我谢怀对你唯命是从！”

如今倒被婶婶的三个字给吓跪了。

“殿下，皇后一怒末将遭殃啊，您非要公报私仇？”谢怀看到那三个字只差吓哭了。

楚涟低眸淡然地拂开抱住自己的那一双手，“皇后素来慈和，你莫要在外损害皇后贤名。”

退后几步避开谢怀的纠缠后楚涟微微一笑，“恰巧我打算过几日就回的。”

与这道凤诏无关。

他是想阿繁了。

“恭送殿下！”

于是当天楚涟就被送出军营了。

“……”

罢了。

楚涟对着早已经整理好包袱的墨夜淡淡一笑，“我觉得大夜会求和了。”

三天后，大夜储君夜锦宵亲自来跟“祁王”议和。

原因是北诏国趁机在边境发动突袭，一路南下占领了他们五座城池，有直捣大夜皇城的趋势。

夜锦宵不得不断尾求生，答应再割让十座城池给大楚，并定下三十年之内两国休战的议和书。

大楚欣然接受。

让大夜国更加难堪的是，得知被划入大楚的城池一片欢呼，他们以前本来就不是大夜国人，如今因为这场战争被征粮征兵，当地百姓已经苦久。

路途中的楚涟得知议和消息后弯了唇角。墨夜有些不太明白了，“殿下，我们趁着北诏偷袭大夜的东北边境继续攻城，不好吗？”

彻底重伤大夜国难道不比此时议和好？

“自然不好。”楚涟摸了摸正在河边喝水的黑色骏马。

“并入我们大楚的这些城池本就对大夜没有忠诚之心。但从源幽城起，他们都是真正的大夜国百姓。”

那些百姓有他们对大夜的骄傲，岂是那么容易被攻克的。

“墨夜，继续攻城就是对大夜国的侵略，面对敌国侵略，对大夜而言才是真正的战争。我们何必用大楚将士的鲜血去强夺别人的故土。”

到时民心迥异，对哪一方都是煎熬。

墨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殿下，源幽城美么？”

楚涟回头望向北面，笑道:“富饶且美。”

墨夜这下就彻底懂了。

“不愧是殿下！”

与大夜国的那位储君不同，殿下的每次算无遗策都是他从每次险境中探求而知的，而不是像那位大夜储君一样纸上谈兵，以雄兵为自己的唯一利器。

正如开始的大夜国一样狂傲自大。

楚涟有些心虚地再次摸了摸身边的马。其实也不仅仅如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样。

同时他也不想便宜了北诏国。

韩若有当女帝的野心也就罢了，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想让自己成为她的面首之一。

这种不爽和夜锦宵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贴身内侍一样。

想到这里楚涟略略抬眸，问向对面人，“墨夜，我瞧着很便宜么？”

当初阿繁不是也想捡自己这便宜儿子？

墨夜一脸悲苦加震惊，“殿下何故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便宜？殿下哪哪儿都金贵，怎么扯的上便宜呢！

楚涟放弃，看到马儿喝好了水直接跃上马背继续赶路。

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阿繁了。

闵城祁王王府，书案前提笔半晌的白裙人儿任笔尖的墨汁滴了好些在纸上也浑然不觉。

走来的木槿停在那人儿身后微微摇头，道:“怎么就魂不守舍了？没那么快赶到的。”

夏繁回神，几分尴尬地放下笔。

其实她就是怕涟涟赶的太快才不安心的。

如今离半年只差十三日了，她一心祈求涟涟刚好在第十四日赶回来。

“婶婶，有一件事我得向您坦白。”

“嗯？”木槿挑眉，拂袖坐到她身边，一副“你赶紧坦白”的模样。

夏繁吸了吸气，其实她常莫名折腰在这婶婶的“威严”下，比涟涟可好不到哪里去。

“我救了夜卫凌。”她一口气将这几字快速蹦了出来。

木槿脸上的笑意瞬时没了，一双美目冷冷地打在夏繁脸上。

“怎么，当初还被绑出情谊来了？”

“……”

挺冷的天，夏繁愣是出了一层细汗，“婶婶是没瞧见他有多可怜，他中了蛊，都疯了。”

木槿美目一晃，神情认真道:“蛊？莫非是那位北诏郡主？”

夏繁连连点头，“婶婶，我府上的王医官说这种蛊不能解，是真的吗？”

她这段时间看出了婶婶在毒药上的造诣，那些治疗脓化伤口的良药，其实也是一种份量把控的十分好的毒药而已，跟现代的消炎药完全不同。

而是用微小的毒去把脓化的部分全部腐蚀掉，简直跟刮骨去毒差不多。

不过因为婶婶的高超造诣，这毒药反而成了目前最有效的良药。

“那要看是哪种蛊。”得知是夜卫凌中蛊，木槿的兴致明显淡了很多。

夏繁赶紧趁着她的兴致没有消完前继续道:“可厉害了那个蛊，以前夜卫凌对我百依百顺，再见时他对韩若百依百顺，而且一心想杀了我。”

木槿微微蹙眉，“那只怕是两种蛊，对韩若百依百顺是一种，一心想杀你的又是一种。”

“婶婶厉害，王医官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说这两种蛊达到了制约，不用去解。可后来夜卫凌不想杀我了，他就吐了几口血，若不是第三只蛊，他就死了。”

木槿噙笑，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语气让夏繁惊心肉跳，“夜卫凌对你用情很深啊。”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婶婶，这三种蛊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