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殊途

青龙山，秋风微起，已经是叶落的季节，爬上的人越见稀少。

青龙山公园是s市新开发的公园，属于长白余脉，青龙之尾，我不知道小瑶为什么要把我越到这来，难道是约会吗？

想到种种可能，我的小心脏不禁加快了速度。

迎着秋风苦哈哈地爬上了山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我体力一直挺好，着实是因为心里实在太着急想见到女神。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总总措词，昨晚上何阴阳也将十八般泡妞的武艺交给了我，那些煽情的话都在我的脑袋里滚瓜烂熟，甚至晚上做梦我都梦见了双宿双飞的画面。

可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我脑袋忽然间就变得空白一片，什么情话，什么图谋不轨都统统不攻自破，付之东流…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像一般，那婉转的背景让我的心突然间就融化了，只剩下激动和不知所措。

她独自站在观云台上，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朴素却不简单，面朝枫林，衣袖渐宽，她…瘦了。

就在我靠近的时候，她霍然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你来了…”半晌，只有这么一句沙哑的话，听得我心都碎了，我的心忽的揪在了一起。

“恩，我来了。”我淡淡道。本来一见面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陈词突然离我远去，什么海誓山盟用在这里根本无法恰如其分，她望着我的那一刻，便已经把我打回了原型。

她的眼神如此的复杂，看得我好不自在，心里只剩下忐忑和彷徨，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这约会的气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凝重起来，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金窟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你…可想好了吗？”

良久，她终于开口了，而这一句话却是直奔主题。她的语气有些颤抖，我的心也颤抖了。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的回答只能有两个，爱，还是不爱。

“我…”

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此刻更是有点语塞，她定定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什么是爱？冬哥我活了二十多年依然没弄明白这个问题，何阴阳告诉我，爱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可是这个问题实在太他娘的深奥了，冬哥十分难以理解！

张信哲说爱就一个字，只能说一次，可是有时候我就想，一个男人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都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我现在唯一能理直气壮的便是因为那金窟里同心锁证明了哥的真心。

可是我怎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或许你可以说我侨情，在软妹子面前你还侨情个屁啊！如果说现在唯一能够让我束手束脚固步自封的，那就只有一个词，责任！

如果放在几年前有个妹子这么逼视我，问我爱不爱她，那我他娘的绝对毫不犹豫啊，可是现在冬哥不是小孩儿了，更何况我是在跟狐仙谈恋爱，信口开河的话后果大大的严重。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爱我，还是不爱我！”

见我犹豫不决，小瑶给我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我牙也不痛了，蛋也不疼了，心也不纠结了，只是呼吸停滞了…

“小瑶，你听我说，我…”

好吧，冬哥现在想说出实话了，我不知道到底爱还是不爱，我想告诉她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人，我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是我的胸怀坦荡根本没得到理解，丫的一声呵斥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想听！你只肖说你爱不爱我！”

河东狮吼也不过如此，不过她的吼声有些颤抖，把她比作张柏芝未免有些过分了，她缓缓后退靠近了围栏，我顿时焦急起来，不知道丫的情绪为啥这般激动，身子都有些颤抖。

到得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如果我还继续坦白下去那我也太大煞风景了，冬哥虽然脑子都点懵，但却不是不解风情的柳下惠，若是我真的把小瑶逼得从观云台跳下去…好吧，我知道她会飞，但是我怎能辜负了姑娘一片心意，那我岂不是薄情寡义没良心！

我毅然决然、一厢情愿地以为她此刻的表情是非我不娶，我只用了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就决定了与她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小瑶，我爱你！”

我这声‘我爱你’终于说出口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贵在真实。

但是小瑶好像不这么认为，她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之中更是写满了绝望之色。

我列个擦！又怎么了？你让我说，我说了，可是丫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完全没有奔放到我怀里的架势，却反倒有点厌恶，怎么会这样，莫非是感动的不成？

她贴着栏杆一边后退，一边缓缓摇头，面若死灰地喃喃道：“不…你不该爱我！怎么会这样…你喜欢的不是小妖儿吗？怎么会这样！”

我瞳孔瞬间紧缩，小瑶知道小妖儿？我的心也狂跳起来，是了，她们俩都是胡家堂仙，又怎么会不认识...完了，冬哥这一下子伤了两个人。

“小瑶！你听我解释…”

我连忙紧走两步，却被她喝止住了，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你别过来！”

她缓缓倒退，泪流满面，我暗恨自己为何让她这般伤心，可是下一秒，我终于明白了…

只见，小瑶的身影缓缓虚化开来，休闲装从头到脚逐渐蜕变，到得最后，竟然化成了另一幅绝美的面容。

望着那无比熟悉的毛绒小袄和那副绝美的娇容，梨花带雨虽美却让我骤然心猝！

“小妖儿！”

霍然之间，一切都明白了，终于知道那绝望和忧伤从哪来。莫大的愧疚充斥着内心，在一起合租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一直都没发觉到，小瑶和小妖儿竟然是一个人！

“你不要过来…”她哭得那般脆弱，咬着唇道：“你真是以为我们狐族是狐狸精吗？你既然喜欢的是小妖儿，却为何又要对小瑶动真情！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猛然惊觉，狐仙和人的情感世界是不同的，这点我早该想到了，小时候她看似没心没肺，但却对感情非常执着，受不了背叛、欺骗和伤害。

即便是用人类的思维去考虑，恐怕这过错，也全在我身上，她要的是从一而终，这便是对我的考验吗？

“你三生三世娶了别人，我不怪你，你和小翠谈朋友，我也不怪你，可是你既已经走过了三生石畔，得知了你我之缘，却为何这般三心二意！韩冬！我恨你！”

面对她的指责，我无话可说，也无法辩解，一句表白，伤了两个人，刺了一颗心；一句表白，换来的是失望，是泪流满面。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伤痛，我怎么如此糊涂，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小瑶动了情。

小妖儿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缓缓道：“宛之！我等了你五百年，没想到如今却是这种结果，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给我这次机会，若是你我真心相爱，便准这一生一世，你知道吗…为了这人生短短几十年，我等了你五百年…”

她哽咽着道：“我本想舍弃数百年道行换得人身，自此与你长相厮守，可是二老不允，他们让我幻化成小瑶的模样在你身边，若是你不为所动，便对我是真心，也不枉我荒废百年道行，可若是你动了心，多情便是无情，我又何苦自断道行，与你这负心汉在一起！”

我身子顿时僵硬了，像中弹一样，这是一道考题啊，两个仙家至尊可真是会玩我这个小辈！我骤然醒悟，这一定是一道考题，一道让我无解的考题。

小妖？小瑶？我早该想到了，也早该想到的，怪不得我和小瑶第一次见面就有种心跳的感觉，怪不得两个人的影子总在我脑海中重叠，怪不得…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只是我自己没有想到罢了。

我突然想起当初胡三太奶说的那句话，“隔山望水，远在天边！”

这么深奥的话我当时怎么会明白，现在我明白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还记得她说过，“异种殊途，因果自负！”

这是一句警告，现在终于应验了。我深深地伤了她…

可是我不甘！这是个阴谋！仙家居然也会玩手段，难道非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拆散我们吗？让我们明白异种殊途的道理？这是一道无解的考题啊，我要怎么解释她才能够明白，我的头都快炸了。

我红着眼眶迎上那双无助地眸子，我很理解她的心情，等了五百年，却是这般结果，希望越大，失望更大，她，很伤心吧…

我摇了摇头，试着做最后的挣扎，“小妖儿你听我说…我的心根本就不曾分了两半，小瑶和小妖儿都是一个人啊！不论我喜欢小妖儿还是小瑶，我喜欢的都是你啊！我的心并没有出错！就算是换来十个人！二十个人！一百个人！我喜欢的依然是你！”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若是将来遇到与我相似的人，你是不是也要舍我而去！”小妖儿已经退到了栏杆处，已经退无可退。

我顿时哑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小妖儿已经走进了自己的误区，她太执着了，要求也太纯粹了！我的心好痛，狐仙毕竟不是凡人，她只认死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青梅竹马我当然很了解她，她很执拗，现在无论我说再多，她也不会再相信我了吧！

呵呵，胡三太奶，你让我明白什么是异种殊途，现在我懂了。

天都在帮你躲，躲开不见我，你就这样躲在我身边，却伪装成另一个人，明明就在身边，却还要装作不认识，这就是你的爱吗。我喜欢上了你，是喜欢上了你的心，你的一颦一笑那么像，让我怎么能够不动心？果真是，爱也不是，不爱也不是！天！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懂得，我喜欢的不是你的皮，而是你的心！

这一刻，我感觉心好疼，想起三世之前那个叫‘宛之’的猎人和小狐，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在婚车里那绝望的眼神，想起在金窟之中的那道同心锁…

可是，把感情的赌注都压在一把锁头上不觉得可笑吗，我低下头嗅了嗅柔软的围脖，不知是哭是笑。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丝冷漠将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也许他们说的对！既然身为地仙，就应该摒弃凡人的情感，宛之…你我三世姻缘，从此一刀两断！”

那一刻，我的心，轰然碎掉。结局，依旧殊途…

（如此悲哀铭绝的一章，浅奏了谁的伤…大爷的，文青病又犯了，我改，我保证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