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看他细心的动作,已经不晓得该用怎样的语言形容了,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走吧,”龙璟神情自若的将药碗塞给小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随后进了另一间船舱。
他进来时,船舱里面讨论声正热闹着。
秦玉风跟齐文煜并排坐着,在他们的对面,还坐着几个官员模样的人。
“见过王爷!”几个官员站起来抱拳行礼。
龙璟拂了下衣袖,迈步走了进去,“都坐下吧!”
当走到齐文煜身边时,王爷殿下斜了他一眼,语气略微不善,“你来干什么?京城的事都处理好了?”
齐文煜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喂喂,本公子听说永安遭灾,特意过来看看,你别不领情啊!”
秦玉风笑道:“他是昨晚刚到的,知道你昨夜没回来,就嚷嚷着坐船到怒江来看看。”
齐文煜朝门口看,“嗳,那个沈月萝呢?不是说她昨晚跟你在一起吗?怎么不见她出来。”
小春站在主子身后,面无表情的道:“沈姑娘昨夜受了风寒,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风寒?那我去给她瞧瞧,”秦玉风啪一声,合了纸扇,就要站起来。
“不必了,已经让人看过,你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龙璟隐去眼底的光芒,目光深沉的看着秦玉风。
“那就好,”秦玉风自知刚才急了点,讪笑着重新坐下。
坐在另一边的一名武将,急切的站起来,对龙璟禀报道:“王爷,怒江两岸受灾严重,护城河拥堵,永安城中排水不畅,如何是好?”
他这样问,代表他着急了,而且是心急如焚。
另一名文官,也跟着站起身,“王爷,咱们的粮库进了水,数以万斤的米粮被洪水淹了,另外,广阳村附近十几个村,上千户百姓将面临颗粒无收的局面,而且属下在来的路上,刚刚收到消息,南楚中部邯城也有几个城池,上千亩良田被洪水冲毁,皇上下了明诏,请永安出粮出钱以接济受灾的百姓。”
那名武将,正是永安城的守备将军王莽。
他一听这话,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陈大人,皇上难道不知永安也受灾,而且灾情比邯城等地还要严重,如今粮库受灾,自己的百姓就要面临饥饿困顿,我们拿什么救济南楚!”
这位陈大人,是永安的守备,主管永安内部事务,统领城中四个衙门。
可以说,他们二人,都是龙璟的左右手。
陈羽又何尝不是一脸的愁容,“王将军,这是朝廷的意思,又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南楚此举,只怕为难的成份占了多数,王爷,我们是给还是不给。”
“当然不能给,”陈羽身边的一个副官,气愤的站起来,“咱们剩下的米粮,除了要救济百姓以外,还要留下一部分,为秋种做储备,等到洪水退去,此事就要立刻去办,一刻都耽搁不得。”
王莽身边的一个副将军也怒气横生的站起来,反驳他,“你以为我们就想给吗?可是如果公然拒绝南楚的要求,这是抗命不尊,我看你是想给王爷惹麻烦。”
抗旨不尊,这样的罪名龙璟不是担不得,而是他不能担,一旦他担下这个罪名,永安将再无宁日。
龙璟端着茶杯,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争论。
他跟龙震天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同,他更能听取部下的意见,让他们自由发挥,主张自己的观点,而他只负责最后的总结跟定论。
一屋子吵吵嚷嚷,只有秦玉风,齐文煜跟龙璟三人坐着没动。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吵累了,纷纷坐下喝茶。
他们不说了,轮到龙璟。
“朝廷的事,先拖着不表决,“陈大人,等洪水退去,你带着人开始着手发放救济粮食,王将军,你将永安的兵力全部调出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藏也藏不住,倒不如坦荡荡的走出来,此次洪灾百年不遇,很多事需得从长计议,但也不要过份拘泥于旧法,懂得变通,因时而议,损毁的河堤需要尽快修缮,拥堵的河道也应及时疏通,这事最重要,之后才是村民的房屋修缮,田地重整。”
龙璟一一细数,足足说了一盏茶的时间。
王莽等人原先都是跟着龙震天的,当两日之前,他们被叫去永安王府议事。
老王爷当众宣布退位,龙世子继承封地的王位。
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对龙世子并不熟悉,只知道他长年卧病在床,对封地的事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怎能胜任永安王这个重任。
可是今时今日,在见识到新王的冷静沉稳,睿智果断之后,他们打心里的佩服。
几位永安的官员,在商讨完之后,陆续退了出去。
当船舱里只剩秦玉风跟齐文煜时,三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而僵硬。
最后还是齐文煜受不了,“我才离开多久,你们怎么好像敌意似的,玉风,你又得罪他了?”
齐文煜能想到的,无非就是秦玉风得罪龙璟,惹的龙璟不快。
尤其是到了今时今日,龙璟从幕后走出来,很多事情都变的不一样了。
秦玉风苦涩的笑了笑,“跟沈月萝走的近了,算不算得罪他?”
他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龙璟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他怎会不了解问题究竟出在哪。
可是他冤枉啊!
对沈月萝,他顶多是有些好感而已。
当得知龙璟就要跟沈月萝成亲,他立马将这好感的苗头掐死胎中,灭的渣都不剩。
龙璟目光略显不悦,“本公子没你那么小气,你跟她走的近,无非是她看中你经商的路子,只不过她这人太随便,既然本公子要跟她成亲,有些事就让你让其他人都明白,她将是永安王妃,整个永安的女主人。”
龙璟的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这个女人的确适合做永安的女主人,有胸襟,有魄力,有胆有识。
说真的,有沈月萝坐镇永安,帮着他管理永安,即便日后战乱纷争,他也能放心了。
齐文煜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奇的道:“我记得你从前好像跟我们说过,女子在你眼中,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还说整个南楚也找不出一个可以与你匹配的女子,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就要自打嘴巴了?”
龙璟还没来得及回答,沈月萝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出现在门口。
其实她是起来找水喝的,那药实在是太苦,她睡了没一会,就感觉嗓子难受的要命。
刚刚小春拿了水给她,喝完了水,她正要往回走呢,就听见齐文煜的声音。
这小子消失好长时间了,咋又冒了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让屋里的三个人表情不一。
齐文煜讨好的笑笑,龙璟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微微闪烁了下,似乎不敢看她。
秦玉风是最坦荡的,站起来温和的说道:“听龙璟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过来坐着,我替你号个脉。”
沈月萝视线扫过三人,在龙璟脸上略微停留了下,随后定在秦玉风脸上,也回他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秦玉风将手拂搭在沈月萝的手腕上,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接触,可不知怎的,在龙璟眼里,无比的刺眼。
可是在郎中面前,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现在更关心的不该是那只手,“她如何了?”
秦玉风皱了下眉,收回手,“受了点风寒,气虚血亏,好生调养几日便可。”
“谢了,就是普通的病,没什么大不了,”沈月萝低垂着眉眼,理了下自己的袖子。
“过来,坐这里,”龙璟冷着脸,朝她招了招手。
“不用,我坐这里就好了,”沈月萝还是没看他,绕过一把空着的椅子前坐下,那是离龙璟最远的距离。
龙璟用怨恨的眼神瞪了秦玉风跟齐文煜一眼,秦玉风随即也瞄了齐文煜一眼。
齐文煜被他俩看的莫名其妙,那话又不是他说的,是龙璟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跟他有个毛关系。
“你们刚才说什么,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沈月萝坐下后,用很假的笑容看着他们。
齐文煜摸摸鼻子,“那个……刚才是我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就算龙璟以前是那么想,但是现在不会了,谁让你厉害呢,连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月萝挑眉的对着他笑笑,“那你表演个五体投地给我看看!”
“噗!”这声笑是小春的,主子们憋着不敢笑,他可忍不住。
齐文煜警告的瞪了下小春,接着又苦着脸,“沈姑娘,你就别调侃我了,以前被龙璟欺负就算了,要是再多个你,那我跟秦玉风都不用活了。”
“你活着是挺浪费粮食,”龙璟不冷不热的道。
齐文煜气坏了,“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人够了啊,一唱一和,搭配的倒挺默契的,但是别拿本公子开刀,千里迢迢的来一趟,我容易嘛我!”
沈月萝被他小受的表情逗乐了,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想到应该绷起脸,又赶忙坐直,“我说我的,他说他的,谁跟他配合?”
齐文煜乐了,“哟,那是本公子想错了?可是在你来之前,龙璟说了,你们即将成亲,既然是成亲,难道不该夫唱妇随吗?”
“自然不是,成亲了也不代表我就得跟着他转,他是他,我是我,我这样的粗鄙庸俗之人,哪能配得上风华绝代的龙世子,你们说是吧?”
这话说的就很酸了,再配上她故意的眨眼和挑眉的表情,看在龙璟眼里,怒也不是,恼更不是。
秦玉风握拳掩去嘴角藏不住的笑,轻咳道:“月萝,我看你是误会了,龙璟不是那个意思。”
齐文煜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心里那个得意,就甭说了,“谁说不是了,当初我跟他说起你的时候,他说你比其他女子更俗,你是没瞧见他当时的语气跟神态,啧啧,我都替你报不平,说真的,你除了嗓门大些,举止随意些,穿的朴素些之外,其他……都还好啦!”
沈月萝陡然凝起凌厉的视线,看着龙璟,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啊!那我倒是很想知道,龙公子跟我成亲会不会很委屈呢?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否则惊扰了龙公子的好胃口,我罪孽就大了。”
龙璟一手支在桌上抚额,但是当着两位好友的面,他不能示弱,“虽然你有诸多缺点,但本公子不嫌弃你,凑合着还是可以过的。”
“你能凑合,我却不能,还是免了吧,哼!”沈月萝这一声冷哼,因她生病刚好,声音有些软,听在龙璟耳朵里,似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哄不得,劝不得,龙璟只能将报复的目光放在齐文煜身上,“你此次来永安到底干什么?凤奕跟苏鸿远都在此处,你是什么身份前来!”
谈到正事,齐文煜立马收起轻浮的笑脸,“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借点兵器。”
“没有!”龙璟不问原由,直接否决。
“你不是吧,兵器这事很重要,你别开玩笑!”
“本王像是开玩笑吗?”龙璟目光慵懒的斜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子跟你开玩笑了?”
齐文煜脸上只剩无奈的苦笑了,头一缩,脑袋一耷拉,有气无力的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借兵器给我,龙大公子!”
龙璟这回笑了,“你没长眼睛吗?永安如今乱的很,本公子哪有多余的兵器借给你,要兵器自己去造!”
“造兵器需要时间,可问题是,现在时间不多了,龙大公子,您别捉弄人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兵器库有多大吗?借我几千件,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齐文煜急的快哭了,刚才说顺嘴了,压根没想起他来这儿的真正目地。
秦玉风看了看二人,道:“齐兄,你要那么多兵器干嘛?这事弄不好会惹来麻烦。”
“麻烦也没办法,皇在兵器管理严格,放眼整个南楚,只有你这里盛产铁矿,龙璟,说句不好听的,整个南楚都在盯着你的铁矿,此次永安受灾,事情可大可小,你服软,主动奉上,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是如果你执意不肯,只怕有人要落井下石,”齐文煜也是个人精,刚才没说的话,到了现在才往外说,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龙璟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茶杯,周身被冷意包裹。
沈月萝知道他不好说什么,便代替龙璟接了齐文煜的话,“齐公子,事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难道南楚皇帝想让龙璟将永安双手奉上吗?且不说这事可行与否,咱们只说永安若真的全盘送到南楚皇帝手上,谁能保证,永安不会成为他征战四方的牺牲品,你刚才也说了,永安盛产铁矿,只怕到时候,永安将成为南楚的练铁炉。”
齐文煜怔怔的看着她,“这……这不太可能吧,皇上最大的期望不就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吗?他怎么会让永安成为练铁炉呢!”
秦玉风试想了下那样的画面,只觉得寒意逼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沈月萝说的有几分可能,“文煜,你还是照实说,这批兵器,究竟是谁托你买的,你说了兴许我们还能帮你,可你要是不说,龙璟不会卖兵器给你,连我也不能再视你为知己。”
齐文煜冷呵了声,“不借就不借吧,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只有靠自己,行了,既然借不了兵器,咱们就来说点别的,这灾后重建,刻不容缓,龙璟,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龙璟对他点了点头,却又瞄向沈月萝。
“呵,”沈月萝撇了下嘴角,这人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永安有她的一份责任,“你们刚才不是在讨论灾后的问题吗?可是我觉得现在当务之争,是防疫,这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夏季,一旦爆发,后果很可怕!”
秦玉风也点头,“是了,刚才你们说秋种的时候,我就想说,夏天温度高,的确容易传染疟疾跟鼠疫。”
沈月萝面色凝重,“不止,那些被淹死的尸体,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在太阳暴晒下,腐烂之后,都是极其危险的,你们要尽快将他们处理掉,秦玉风,你那药铺还有多少存货?”
“草药不少,但要是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只怕远远不够,”秦玉风不敢说大话,因为处置瘟疫这事,他从前没干过。
就算有,那也是食物中毒这种小范围,不超过百人的疫情。
龙璟道:“那就尽快去筹备,需要多少钱,你自己记在账上,日后我们再算。”
沈月萝举起手,“秦玉风,那天我让你研究的美容产品,有着落了吗?”
“有,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我按着你说的进行试验调配,总算制作出几样美白的产品,就是不能长期保存,最好是现做现用,效果最好,你现在怎么还提这事,”秦玉风不明白她的用意。
沈月萝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这是捞钱的好东西,我现在很缺钱,永安城里最有钱的那些个富商跟乡绅,他们也不会主动拿钱出来救济灾民,所以呢,我这回要大赚特赚他们的钱,用他们的钱来震灾,这主意不错吧?”
“喂喂,沈老板,现在整个永安都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花钱买你的东西,你这生意经,也太不靠谱了,时机选的不对,”齐文煜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
“你又错了,对于那些富人来说,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他们该怎样享受,还是会一如往常的过下去,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她们懂得个屁的人间疾苦,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我得尽快回去,正好多开几店,也好带动就业,让他们有钱可赚,有钱可养家,”沈月萝说的激动。
龙璟三人听的也激动,原本消沉的气氛,在她的带动下,竟活跃起来。
齐文煜又忍不住了,因为他看出来,沈月萝的话已经影响到龙璟的决定,“那个,月萝啊,你能不能替我说说,这批兵器,我真的很需要,而且现在的永安,还不能跟南楚叫板,你说对不对?”
谈到正事,沈月萝收起玩笑的表情,走到龙璟面前,用手指敲着他面前的桌子,“兵器借他,但不要按数目借,另外还得收他们的利息,不能白给了,等洪灾的影响力过去,一切再追究也不晚。”
龙璟瞅着她认真的小脸,忽的微笑,“好,就听你的,永安的内务就交给你负责。”
他又不傻,刚才拒绝齐文煜的话,无非就是在逗他玩。
眼下对南楚,就是要稳住他们,不宜正面冲突。
沈月萝拧眉,“凭啥?永安那么大,我一个人咋能负责,你又要干嘛去?”
“我负责灾后的重建,军队的调遣,秦玉风负责防疫,这个你拿着,”龙璟从袖里掏出一块方印,“这是我娘的印,以后就是你的,永安王妃的印,有了它,可以调动永安的金库,除了本王,任何人都得听你的,收好了。”
方印被塞进沈月萝手心里,还带着温热,想来龙璟握了好一会。
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印鉴,但在沈月萝看来,这印沉重的要命。
齐文煜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唏嘘不已,“喂喂,你们两个还没有成亲,她会不会名不正,言不顺哪?”
沈月萝猛的回头瞪他,“你闭嘴,这是迫不得已的策略,你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呢,哼!”
没有印鉴,她都可以在永安横着走,有了印鉴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秦玉风微笑道:“齐兄,你多虑了,月萝比我们相像坚强的多,你就等着看吧!”
沈月萝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酸溜溜的说着:“千万别乱夸,我就是个粗俗不堪,上不了厅堂的小村姑,承受不起各位的美赞。”
看着她的身影从门外消失,齐文煜深吸了口气,后怕的拍拍胸口,“以后可再不敢在背后说她坏话了,这丫头太记仇。”
龙璟斜了他一眼,“是你嘴贱。”
秦玉风笑了,“没错,齐兄嘴贱,倒霉的却不止他一个。”
齐文煜如同吞了苦瓜,有苦说不出,“我说不过你们,但是龙璟兄,我看你日后有演变成妻管严的可能,好心提醒你一下,这女人哪,还是得好好的管一管,否则等她爬到你头上,你就后悔去吧!”
“不用你操心,”龙璟虽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暗沉的神色还是泄露了某些情绪。
齐文煜又恢复一脸的痞笑,挥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依我看,这女人哪,你越是给她好脸色,她越是蹬鼻子上脸,要我说,日后她要是不听话,那就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在他说完之后,龙璟跟秦玉风看着他身后的方向,齐齐变了脸色。
齐文煜说话的时候,脸是朝着里面的,自然看不到门外有谁。
他以为龙璟听进去了,越说越起劲。
直到,他发现船舱里的气氛变的很诡异,很微妙。
“怎么了?我说错了,还是你们不同意?”
他没觉得自己说错,沈月萝那样的脾气,不给她来点狠的,她能听话吗?
“没说错,你说的太好了,”沈月萝笑容里带着几分邪魅的危险,声音幽幽的,要是晚上听来,颇有几分女鬼的感觉。
齐文煜吓的手中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呵呵,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活跃一下气氛,没别的意思,真的。”
沈月萝挑眉,“怎么能是开玩笑呢?这么好的主意,龙璟,你认为如何?”
龙璟神色极不自然,别扭的不看她,“那是他说的,跟本王没关系。”
“喂喂,龙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齐文煜这时还不怎么惧怕沈月萝,刚才杯子掉了,只是惊吓而已。
“啪啪,”沈月萝对着空气拍了两下手掌。
阿吉闪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他也是才到船上不久,出来搜寻沈月萝的下落,之后才遇上龙璟的船。
“将他绑在船尾上吊着,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下来!”
“什么?”齐文煜大惊失色。
“是!”阿吉才不管他是个怎样的表情,大步跨上前,二话不说捉了他便往外走。
“那个……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也是开玩笑,”秦玉风试图求情。
沈月萝突然转过脸来,狠狠的瞪他,“你要帮他说话?那好,挂在水里拖着!”
“别别,我错了,你随意处置,”秦玉风也惊到了,赶紧收回自己的话。
“哼!”沈月萝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龙璟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秦玉风身后,同他一起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齐文煜。
“让她折腾去吧,齐文煜死不了,这小子的确该受点教训,也没什么不好!”
龙璟这话在秦玉风听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齐文煜打死也没想到,他千里迢迢赶到永安,才歇了一晚上,就被人吊在船沿上,脚底下就是滚滚的江水,双手被绑,绳子从腰上缠过。
苦逼的姿势,别提有多难受了。
任他如何喊叫,沈月萝也不理他,反而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欣赏。
他更恨龙璟跟秦玉风,这俩人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压根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下午时分,船行到观音庙山下。
除了被绑着的齐文煜,其他几人全上了山。
看见龙璟出现,百姓们沸腾了。
更让他们沸腾的是,沈月萝站在龙璟身边,他们永安有了新的女主人,还是个心地善良,懂得民生疾苦的女子。
相比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百姓们更喜欢沈月萝这一款。
因为他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支持,而不是永安王妃有多美,多有才华。那些虚名,跟民生比起来,不值一提。
曲氏看见沈月萝没事,激动的直哭。
沈月萝本想带着她一起去永安,但是曲氏拒绝了,她还是习惯跟同村的人待在一起,等到洪水退去,她也想回家看看。
沈月萝将曲氏托付给郑林父子,让他们帮着照应着。
临走时,龙璟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握住沈月萝的手,高高的举起。
不必过多的语言,也不必刻意的解释什么,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代表了龙璟的态度。
执子之手,与子携手。
并肩立于永安之上,共看繁华,共迎风雨。
他们是夜里回的永安城,从秦玉风的口中,沈月萝得知萧寒早已回了封地,苏兰偷偷跟在他身后,从苏鸿远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她也是费迟了心思。
眼下这两人应该已经到了萧寒的地盘,沈月萝鞭长莫及,只能等他们回来,再探听他们的事。
沈月萝此次进永安,带了阿吉五人,元朔也一并带走了。
郑林等人留在观音庙,那里的情况还需要他们的留守。
元朔伤口有感染的情况,进了永安,阿吉去找了大夫。
开了药之后,沈月萝还是决定住自己租下的房子。
龙璟不同意,她怎能跟几个男子同住。
对于他的反对,沈月萝根本不鸟他,在她看来,阿吉五人,都是她的手下,主仆关系,住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至于元朔,这人要死不活的,就当是可怜他了。
当夜龙璟一直没离开,在沈月萝的催促下,他跟元朔坐下来面对面交涉。
沈月萝也没走,她是怕这两人谈不到一起,坏了事。
经过一个时辰的协商,最终还是元朔妥协,因为他没有还价的本钱。
按照龙璟的意见,他先留在永安,帮着灾后重建,等到这事过去,永安恢复元气,再帮他重回部族,夺回本属于他的地位。
若有一日永安有难,元朔必须鼎力相助。
沈月萝抓住这个契机,开始跟元朔提出日后通商的计划。
蛮夷地界,虽然不适合耕种,但他们饲养牛马羊。
沈月萝的意思是,以后这些通商往来,得先紧着她,南楚西边这一块,都得通过她进行交易。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奸商,她要的是优先权跟主导权。
事到如今,元朔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他现在只有卧薪尝胆的份。
新屋子这边什么都没有,好在有小春,这个万能小厮。
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小院子布置好了。
被褥全是新的,衣裙也置办了几套。
什么浴桶木盆,什么小凳桌子,就连厨房的餐具也全买好了。
福伯也过来了,带了两个婢女过来,说是老王妃吩咐的,让她们过来伺候沈月萝的生活。
沈月萝想拒绝来着,可是福伯只一句老王妃的命令,便将她的抗议堵了回去。
对于这个主意,龙璟无疑是最满意的。
沈月萝的小院,因为突然多出来的人,立马就显得拥挤。
忙了一整天,沈月萝饿的要命,可是冷锅冷灶的,现烧也来不及。
于是,秦公子很贴心的让人送来的膳食,摆了满满一桌。
除了一脸委屈的齐文煜,其他人还是很开心的。
“你们真是欺负人,本公子手腕都被勒红了,沈月萝,你心肠太狠毒了,”齐公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抱怨。
龙璟优雅的吃着饭,不管何时何地,他总能保持最完美的仪态。
让沈月萝恨的牙痒痒,因为她实在很想看到龙璟失态的样子。
秦玉风跟他差不多,就连元朔用餐仪态也好的不得了,哪还有当初蹲在曲家院外时的邋遢样。
放眼整个饭桌上,唯有她跟齐文煜有的一拼。
鉴于在某些方面的同盟,沈月萝对齐文煜的态度好了不少,“是你嘴贱,我这是为你好呢,否则以你的贱嘴,日后还不知道惹出多少事来。”
齐文煜气岔了,“照你这么说,本公子还得谢谢你不成?”
“谢就不必了,以后见了我,客气点,谦虚点,识时务点,就足够了!”
“呵!我的天哪,沈月萝,你……脸皮可真够厚的,你做难道没听出本公子说的是反话吗?你将本公子害成这样,还想我对你客气,哼,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这仇本公子记下了!”
齐文煜也是个骄纵的性子,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侮辱。
特别是回想起被挂在船上,他是数着时间,天知道他熬的有多艰难。
“害你?切,”沈月萝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鄙夷道:“我那是在锻炼你,懂吗?瞧你细皮嫩肉,像个娘们似的,看看,这才叫男人!”
在场的人,谁都没料到沈月萝会突然拉开一个人的衣服。
还是坐跟她隔了一个位置的元朔,她是绕过龙璟伸出贼手的。
距离够远,动作也够火爆。
刹那间,堂屋里静的跟坟墓一样。
包括龙璟在内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元朔的胸口。
元朔虽在草原上习惯了,袒胸露背,可是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他还是红了脸。
慌忙拨开沈月萝的手,救回自己的衣服,尴尬的不行。
沈月萝反手一指,不屑的讥讽齐文煜,“看见没有,典型的肌肉男,你跟他一比,简直若爆了,你知道像你这种类型的男人,适合做什么吗?”
齐文煜身子往后仰,他不用猜,也知道这女人一张嘴,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沈月萝嘿嘿一笑,“听说过小倌吗?哈哈!”
说完,她自己倒先笑了,拍着桌子笑的停不下来。
秦玉风侧目看向龙璟,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胸口。据他所知,龙璟可没有元朔这样的身材,虽然不差,但绝对不是肌肉男。
齐文煜也看向龙璟,眼神得意极了,“龙璟兄,你以后可要怎么办,沈老板嫌弃你的身材,唉……要不你向人家二王子讨教两招,兴许还有救呢!”
龙璟脸黑的能滴下墨来,“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衣袖一甩,快速站起来,拖着还在大笑不止的沈月萝匆匆离开。
沈月萝还没笑够呢,被他拖到外面,笑声是停了,可是气喘不过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看在龙璟眼里,有点刺眼,不敢直视。
他转身,脸朝院子站着,低沉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愈发性感撩人,“以后不准再随便扯男人的衣服,如有再犯,后果自负!”
“后果?啥后果,说来听听呗,”沈月萝将脑袋伸到他前面,冲他调皮的眨眨眼。
龙璟嘴角隐约抽动了下,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你不会想知道,沈月萝,本王不是再跟你说笑,你是女人,怎能随便去扯男人的衣服,这跟无赖有何区别!”
龙公子越说越气愤,渐渐失了淡定与从容。
沈月萝低下脑袋,把玩自己的手指甲,嘀咕道:“你叫个什么劲,刚才就是闹着玩的,你是不是想让我以后只能扯你的衣服,是不是啊?”
“闭嘴!简直不可理喻!”龙璟被她气到无语。
看他气的快冒烟了,沈月萝也懂得见好就收,“行了啦,逗你玩的,元朔的胸,我之前就看过了,他腹部受伤,还是我给他拔的箭头,不都是皮肉嘛,其实也没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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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好基友的文文:纳兰语语《纯禽王爷的金牌宠妃》
她是有史以来最嚣张、胆大的女人,居然把威武无双的战王一而再、再而三给强了,还死不承认,拒绝负责。
战王表示非常生气,发誓要将这个女人捉住,将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十倍百倍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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