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震天也开始学会了迂回战术,不跟她正面‘交’战,能躲则躲,不能躲就装糊涂。
今儿他见福伯要出‘门’,也不去问他,而是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酒楼,等他们谈完了他才敢上来。
“夫人,在外面住的可还好?府里没了你,冷清许多,夫人要是在外面玩够了,
便随本王回去吧,”龙震天堆着满脸的笑,这一笑,把皱纹都笑出来了。
孙芸懒懒的瞥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没了我,府里应该清静才对,怎么会冷清呢!”
“夫人说的这叫什么话,”龙震天立马摆出训斥的表情,“夫人是本王的王妃,也是王府的‘女’主人,没了你本王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实在是度日如年,夫人,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龙震天恳求的语气,已经卑微到他的底线了。
可他说的这些,并非孙芸想听到的。
“我回去?”孙芸放下糕点,拍掉手中的残渣。
“她不能回去,”沈月萝像幽灵似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从议事府衙出来,没坐马车,想着步行往酒楼去。
经过这里时,恰好看见临窗坐着的两个人,眼中凌厉的目光一晃而过,想着先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可是才听一个开头,她便听不下去了。
龙震天看见沈月萝,看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丫头从中作梗,他至于跑了夫人,又跑了儿子吗?
所以,他对沈月萝不爽到了极点,“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赶紧离开!”
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劝自个儿的媳‘妇’回家,要是被这丫头一搅合,只怕又得前功尽弃。
沈月萝笑嘻嘻的走过去,在孙芸身边坐下,“未来公公,你别这么排斥我嘛,好歹我马上就要跟龙璟成亲了,咱们以后都是亲人,瞧你看我像看仇人似的,这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她这么一说,孙芸生气了,伸手在桌上重重的一拍,指着龙震天的鼻子骂道:“你干啥对月萝这么凶,她哪招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不对,怎能将错都怪在孩子身上,龙震天!老娘告诉你,在他俩身边这些天,我过的最开心,比跟你过日子舒心多了!”
龙震天被惊的身子一抖,但又立马换上笑脸,“本王这不是想跟你单独聊聊嘛!”
真是哪哪都有沈月萝,龙震天真的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线人。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你只管回去伺候好你老娘,按着她的心意走,做你的大孝子就够了,”孙芸白他一眼,心里的怒气其实没那么重了。
她其实不是不能理解龙震天的为难,可她就是生气嘛!
难道老太君再提出什么无礼要求,他都要照办不成?
这不是太荒谬了嘛!
“对,婆婆说的对,未来公公,如果你处理不好老娘跟媳‘妇’之间的关系,以后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呢,在你没处理好之前,婆婆还是跟我们住在一起,这样日子过的舒心一点,是吧婆婆,”沈月萝朝孙芸挤眼睛。
“你闭嘴!”龙震天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才刚开一个头,就被这丫头掐死胎中,这不是捣‘乱’嘛!
“你才要闭嘴,”孙芸握着沈月萝的手,怒瞪龙震天,“月萝说的有错吗?你夹在中间为难,这不假,可是你不能总这是唯唯诺诺,一边哄着亲娘,一边跑来讨好我,这样有用吗?在你娘没收回成见之前,我跟两个孩子是不会回去的!”
“夫人哪,”龙震天摆出一副苦瓜脸,无奈的摊开手,“夫人哪,我娘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她还能活几年?咱们做小辈的,在她活着的时候,让她高高兴兴的,也是尽了最大的孝道,你放心,你跟我回去之后,我尽量让你们少见面,就让她老人家清清静静的过完余下的日子,成吗?”
他这样一说,孙芸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她原本也不是心狠之人,如果不是老太君‘逼’的太狠,她是想忍来着。
沈月萝回握她的手,给她打气,“婆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千万不能回,如果你现在回去了,以后那个老太婆更会变本加厉,因为你知难而退了。”
“未来公公,你也别急,我没那么闲,拆散你跟婆婆,只不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如何劝婆婆回去,而是想办法改变你老娘对婆婆的看法,”沈月萝决定不逗他了,适可而止。
万一‘逼’急了,龙震天给她一掌,那可就糟糕了。
龙震天本来是要发火的,可是在听完沈月萝的话后,他也难得反思自己之前的做法,但他不确定,“这样能行吗?你不知道,老娘这人,脾气撅的很,她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她对‘门’弟偏见可重了,如今你们俩凑在一起,只怕没那么容易说服。”
沈月萝笑了:“未来公公,事在人为这句话,你听过的吧?都没做呢,你咋能如此干脆的否定,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总比你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要好吧?”
“好,那便姑且一试,就像你说的,成与不成,都在人为,”不管龙震天是否真心认同她说的话,至少在目前来讲,又是在孙芸面前,他不真心也得真心!
事情说通了,孙芸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还是月萝有办法,我就说月萝丫头,绝对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聪明伶俐,真不晓得,你跟你娘是咋想的。”
“这个啊……来,喝茶喝茶,”龙震天笑着打哈哈。他才不会自打嘴巴,谁能喜欢一见面就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脾气又那么暴躁,讲话粗俗,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茶过一半,龙震天又开始提要求了,“既然话都说开了,丫头,你还是叫我公公吧,干嘛非得加个未来公公,听着怪别扭的。”
沈月萝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别扭什么?其一,你跟我婆婆还没和好,其二,还没成亲呢,差一天,也是未来公公!”
龙震天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果真是有点意思,以后少跟我顶嘴,兴许本王很快就对你改观了。”
沈月萝‘奸’诈的笑笑,“您搞错了,现在不是我求着您对我改观,而是您得求着我!”
她冲龙震天调皮的眨眨眼睛,那意思再显然不过。
孙芸乐的不行,“我从前倒是没发现,你俩斗嘴,也是‘挺’有意思的,等月萝嫁过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寂寞了。”
龙震天不好意思了,冷哼道:“她不将我气死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孝顺?”
沈月萝不以为然,“我这是防范于未然,免得您老了之后得老年痴呆,真的,没事的时候,多动动脑筋,多被气几回,有益身体健康!”
龙震天这回是真生气了,气的胡子都在抖,指着沈月萝的鼻子,大骂她嘴毒,比龙璟的嘴皮子还毒。
果真是蛇鼠一窝,龙璟是蛇,她是鼠。
这一顿茶喝的三人心情大好,期间孙芸将定下的日子,说给沈月萝听。
成亲的日子定在三天后,新嫁衣,明天就可以拿到,还得先试一试,如果不合身,还得拿去更改。
沈月萝一听到成亲两个字,就头疼。
刚好,她还有其他事,便把两个老人家拖去了瓷器街。她要为酒楼挑选餐具。
这事,还真得她亲自来,别人选的,不入她的眼。
她要的是品味,品味啊!
酒楼分为上下两层,一楼主营普通消费群体,饭菜不会太跺。
二楼雅间,分为开放式,跟单独的包间。
每一间的装修,包括整个酒楼的装修,都是浓浓的现代味。
看了保管让人耳目一新。
所以在餐具上,也得脱陈出新才可以。
三人步行往瓷器一条街走去,根生将马车送回府之后,回去又叫上阿吉,加上秋香。
一行人,闲步边走边看。
龙震天不解,“餐具而已,我看这些都不错,你还在找什么?”
他们快要将半条街都看完了,沈月萝居然还没挑好,只要是看见的瓷器,都摇头说不满意,真不晓得她想要什么样的。
沈月萝看向他所指的瓷器店,也是一样的青‘花’瓷,绘着各样‘花’草鱼鸟,没有新意。
据她所知,城里很多酒楼茶楼,用的都是这样的餐具。
“不好,一点特‘色’都没有,我要做的,是跟别人不一样,如果都一样了,还有什么竞争力可言!”
孙芸瞪了龙震天一眼,“你闭嘴,叫你走几步路而已,你唠叨个什么,要是不想走,回去陪你老娘就是,在这里瞎耽误什么功夫!”
夫人一发火,龙震天立马泄了气,讨好的笑笑,“夫人错怪本王了,本王是觉得这些瓷器都不错,随便拿出去一个摆上,都能叫人食‘欲’大增!”
沈月萝撇撇嘴,对他的变脸速度无语到极点。
龙璟以后可千万别像他这样,会叫人作呕的。
沈月萝一边腹诽,一边继续朝前走。
就在瓷器街快要走完时,她忽然眼前一亮,这里居然开了一家彩瓷店。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彩瓷,而是它用了很多种颜‘色’,在雪白的瓷器上进行勾画,每一笔,每一道弧线,都是纯手工,纯智慧的结晶。
从店‘门’外看,那些瓷器上的画,就像‘逼’真的水彩画,栩栩如生。
那蝶‘色’彩斑斓,那‘花’五颜六‘色’,那草木,那森林。
竟然都是写头的手法,叫人大开眼界。
沈月萝睁大眼睛,使劲‘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月萝,咋了?”孙芸看她呆滞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沈月萝‘激’动的抱住孙芸的胳膊,“婆婆,你快看,这里是彩瓷哎,而是写实的手法,喔,天哪天哪,我要‘激’动死了。”
说着,她松开孙芸的胳膊,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瓷器而已,她至于‘激’动成那样吗?”龙震天走过来,不解的问。
“不过这些瓷器确实不一样,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店,第一眼都没找见沈月萝在哪。
找了几圈,才发现她趴在货架边,目光贪婪的盯着上面的瓷器看。
店主认得龙震天,见他来了,急忙诚惶诚恐的迎上来。
“草民见过王爷,见过王妃,不知王爷跟王妃驾临,在失远迎,还望王爷跟王妃莫怪,”老店主是个五十左右的老男人,穿的朴素,眼睛里也没有商人所有的市侩。
龙震天‘挺’直了‘胸’膛,王爷架子摆的十足,对他摆摆手,“不必拘礼,本王带着夫人过来随便看看,你这里卖的都是彩瓷?”
“是,草民祖祖辈辈都是彩瓷为生,只不过现在的客人都喜欢青‘花’瓷,觉得彩瓷,上不了台面,所以草民这店,生意清淡,勉强糊口,”老店主实话实说。
孙芸倒是不这么看,“怎会上不了台面,这些彩瓷制作‘精’良,工艺娴熟,就连上面描绘的画,看着也像出自大家之手,这么好看的东西,应该有更多的人懂得欣赏才是。”
老店主听到这话,欢喜的不行,“小老儿能得王妃的夸奖,心满意足,您二位要是看中哪个物件,小老儿免费相赠。”
沈月萝探出头来,笑眯眯的道:“老人家,您要是免费相赠,可是会赔的棺材本都不剩,因为我要的数量很多哦!”
“这位是……”老店主刚才压根没瞧见沈月萝进来,这会看她突然冒出个头来,不免吓了一跳。
“哦,她是本妃的儿媳‘妇’,也是新王的王妃,还有三日,他们就要成亲了,到时老店主可要去喝杯喜酒,”孙芸笑着解释。
每当介绍沈月萝的时候,她内心的骄傲劲,就甭提了。
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她满足啊!
“原来是新王妃,小老儿有眼无珠,差点冲撞贵人,”老店主‘激’动的热泪盈眶。
沈月萝微微一笑,“客套话,咱就不要说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我定个实惠的价,我目前需要三百套碗碟,还有酒杯,这种小的,还有这种大的,这种……”
沈月萝走过去,一一指给老店主看。
“三……三百套?”老店主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我新开的酒楼,还有承包婚宴,所以你瞧,我选的碗碟,‘花’样都不同,富贵‘花’,自然是摆雅间,像这样普通的‘花’‘色’,肯定得摆大堂,”沈月萝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这些餐具,不需要全部一样。
老店主感叹道:“姑娘真是大智慧,做生意确定要出陈出新。”
老店主招来伙计,将她指名的餐具,一一盘点。
约好了送货的时间,付了定金。
之后,三人又去了永安城最大的家具铺子。
这一路逛下来,让龙震天大感意外。
原来开一个酒楼,还需要这么多繁琐的手续。
临近傍晚时分,龙震天依依不舍的回了王府,孙芸逛一天,累的走不动。
还是根生赶来马车,将她送了回去。
沈月萝惦记着李风的店,便乘着现在还有空,带着秋香跟阿吉过去瞧瞧。
秋香佩服她的体力,“主子,您逛一天都不累吗?要不找个茶馆坐会,您也好歇歇脚。”
沈月萝直摇头,“不用,我不累。”
这是场面上的话,实际上,她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会想到龙璟那厮。
那么坏,那么邪恶,那么勾引人,她现在内心‘骚’动的厉害。
可是又一想,他们是协议成亲的,要是成了亲之后,这厮成天这样‘诱’‘惑’着他,这又该如何是好!
关于这一点,她真的很担心,担心的一颗心都在悬着。
万一是她扑倒的龙璟,那这厮一定将这事在挂在嘴边,而且是挂一辈子。
一想到这茬,沈月萝便感觉头昏脑涨,稀里糊涂的走着,不知不觉走错了道。
“主子,你怎么到沈府来了?”秋香奇怪的问她。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沈府的大‘门’口。
往常府‘门’外总是很热闹,可自从在沈奎倒台,沈府瞬间冷落了下来。
谁不怕被牵连呢!关键时刻,当然是自保要紧。
沈月萝抬头看着沈府的匾额,心中感叹物是人非。
当初,她第一次走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是周秀兰跟沈婉被众多家仆伺候着。
一如当初的贾府,风光到了极致,却也败落到极致。
秋香在她耳边低语,“听说沈老爷被放了出来,是成王殿下的命令,说是证据不足,考虑他年纪大了,命他在家中候着择日再审。”
成王此举,为他赢了不少百姓的爱戴,一时间称赞的人,络绎不绝。
“走吧,进去看看!”从前风光的时候,她不愿意踏足,现在败落了,她倒想看看。
“是!”
两人迈上台阶,大‘门’紧闭。
秋香走过去扣‘门’,扣了好一会,大‘门’才从里面被拉开,漏了一条缝,一双‘精’细的眼睛将她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是谁?到我们沈府来干什么?”
同是下人,秋香当然不能在旁人面前丢了王府的脸,她‘挺’直了脊背,端正的站着,下巴微抬,“我家主子,要进来看看沈老爷,快点开‘门’!”
“我们老爷病着不见客,你们回吧!别在这里吵吵嚷嚷!”那人不耐烦的撵她们走。
“嗳,我说你这个人,什么态度,快点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秋香怒了,跟在沈月萝身边,旁的没学会,霸道劲,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沈月萝听的急了,一把拉开秋香,抬脚踹向大‘门’。
好在这‘门’不厚,否则她再踹十脚,也踹不开。
“哎哟,你们……你们擅闯……”那小仆摔在地上,捂着屁股,愤怒的叫嚷。
他这一嚷不要紧,却惊动了沈府里的其他下人。
几个家丁,将沈月萝主仆团团围住。
阿吉从‘门’外闪进来,像一尊佛似的,往沈月萝面前一站,对着一众虾兵蟹将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都滚开!”
他伸手揪住离的最近的一个小厮,手一扬,这人便跟破抹布似的,被丢出去老远。
阿吉敲山震虎,动作干脆利落,吓的那帮人不停的往后退。
“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进来看看,你们这儿的管家呢?夫人呢,沈婉呢?”沈月萝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扫视他们。
一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唐……唐管家死了,我们府里还没有新管家,夫人跟小姐都在各自房里,请……请问,你是谁?”
听到她问,沈月萝忽然觉得很好笑,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秋香生气的道:“她是你们沈府的大小姐,竟然连她都不认识,像什么样子。”
沈月萝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生气,“他们不认识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带我逛逛园子吧,我不会难为你们。”
她来这里,也没什么其他想法,看看而已,真话……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违抗她。
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丫头,乘着没人注意,悄悄的跑去找主子了。
依照沈府之前的繁荣,沈月萝可以相像得到沈府是何其的奢华。
可是站在空旷的园子里,她啥也没看到,只有光秃秃的青石板。
“你们这园子里的摆设呢?比如假山,‘花’草什么的,”沈月萝纳闷的问道。
一个小仆低着脑袋,站出来回道:“这些原本都是有的,后来都被债主们抬走抵债了,连屋里的家具古董也是。”
“哦……难怪,”沈月萝回想一下,了然明白。
只是她原先以为的,没这么严重。
逛完了园子,她又逛到几座厅堂。
还很意外的走到沈家的祠堂。
说是祠堂,其实只供了沈家几位先祖。
沈月萝一路看下来,每看一牌位,都要问一下。
当看见沈家老太爷的牌位时,她身边跟着的小仆,不等她问,便自顾自的说开了。
“我家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呢,除了咱们老爷,还有位二老爷,早年不听话,玩劣不堪,惹了事,被老太爷赶去丰城,让他自生自灭,只有每年清明上坟的时候,二老爷才会回来。”
“沈家还有二老爷?”这事她可从来没听曲氏提过。不止二老爷,沈家很多亲戚,曲氏都没跟她说过。
曲家的也是,长辈都不在了,剩下的也不大走动。
时间一长,感情都生疏了。
“有,二老爷很快就来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爷又病着,二老爷肯定是要回来瞧瞧的。”
这小仆有可能是新来的,至少沈月萝是这么想。否则不会跟她说这么多。
“你怎么来了!”沈婉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曾经光鲜娇贵的大小姐,此时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珠翠都不见了,只‘插’了一根朴素的珍珠钗子。就连身上穿的裙子,也不像之前那般张扬,整个人看着清减许多。
说起来,沈婉跟她也没有深仇大恨。
沈婉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见不得沈月萝比她好。
嫉妒心嘛!是个‘女’人都会有。
要是现在哪个‘女’人站在龙璟身边,搔首‘弄’姿,她杀人的心都有。
属于她的人,咋能被旁人窥探!
沈婉看见她,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你来干什么?你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我告诉你,沈月萝,我跟龙昊的事,你别想‘插’手,无论如何我都会嫁给沈昊,我让你隔膈应一辈子,这一辈子都不得好过!”
沈月萝无语的掏掏耳朵,“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你要不要跟龙昊成亲,干我屁事,再有,难道你嫁人的目地,就是膈应我?呵呵!那我告诉你,你能膈应的,只是你自己而已,除此之外,我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沈婉愣了下,“你真不打算回王府住?”龙璟跟沈月萝住在外面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
沈月萝挑眉一笑,“要不要回去,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半文钱关系,奉劝你一句,过日子不是赌气,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在一起过下去,若为了膈应我,最后能膈应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瞧她多好心,虽然这个妹妹不待见她,可是姐姐的责任,她做到了。
还没说完……
“听着,我这个的脾气,想必你也有所了解,若没有触到我的底线,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触到了,后果绝对是你不想看到的,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
这一刻的沈月萝,在沈婉眼中,无疑是可怕的。
像从地狱爬上来的‘女’修罗,分分钟能将她吞噬。
沈婉后退一步,防备的瞪着她,“你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你敢!”
这是她最怕的,只怕‘性’命无忧,她定不会放弃报复沈月萝。
“犯法?哈!”沈月萝仰天一声冷笑,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小妹妹,你太天真了,如果我要你死,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也不可能有人查出跟我有关,这叫智慧,以你的智商,是不会懂的,走吧,带我去瞧瞧沈奎,看看他死了没有。”
沈婉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家中的仆人,领着沈月萝离开。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走过她身边时,还凶恶的盯着她看。
银杏看着人都走完了,这才敢走过来搀扶沈婉,“小姐,你别动气,现在咱们不是她的对手,斗不过她的,要想保住自己,您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脾气,免得前功尽弃!”
沈婉扶着‘门’框,眼里尽是刻骨的恨意,“克制?如果不是克制,我刚才已经拿剪刀了,这个贱人,她到底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有什么资格!”
银杏眼珠子转的飞快,“小姐,永安城都传遍了,他们就要成亲了,快迟五天,最快三天,一切事宜,都是老王妃亲自‘操’办的,可是您跟二公子的婚事,还一直拖着,也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急死人了。”
沈婉双手撑在回廊的栏杆上,指甲深深的抠着,“不能等了,你去帮我约二公子,我要再跟他见一面。”
“光是见面,只怕不管用,小姐,要想尽快成婚,您得破釜沉舟,”银杏坚定的握住她的手。
沈婉有些慌了,“你的意思是?”
“小姐明白的,只是这事做起来也不简单,我们需要重新谋划才是。”
当然不简单,如果光是将她的身子给了龙昊,远远不够。
得有人看见,板上钉钉,龙昊再不能抵赖,这样才是她最大的机会。
银杏心思多,很快就有了主意,“小姐,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小姐的脾气得忍一忍,否则这事就会让人觉得奇怪。”
“你说的……”
银杏点头,“就是沈月萝成亲那天,机不可失,那边宾客多,龙二公子肯定会喝酒,你是沈月萝的妹妹,妹妹给姐姐送嫁,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到时机会有了,人证有了,事情不就成了吗?”
“可是……可这事若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就算嫁进王府,也会遭人非议,”饶是沈婉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那么多宾客的眼皮子底下,跑去‘色’‘诱’龙昊。
“咱们只让老王爷,或者老太君看见,不就结了,依奴婢看,您可以找林姑娘商议,她是林侧妃的侄‘女’,如果有她的帮忙,一切做起来,定然事半功倍。”
“林妙香?哼,她上次被龙璟踹的,差点去了半条命,能不能爬起来都难说,”林妙香的事,沈婉略有耳闻。
她听了之后,只有冷冷的嘲讽。
去招惹龙璟?亏林妙香想的出来。
连她都不敢去招惹,林妙香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除了祖上那点功德,以及林子珍这个靠山之外,他们林家也不过如此。
“正因为如此,奴婢才觉得,林姑娘一定会帮你,她心里定然存有怨气,这不是正好吗?你们两个联手,各取所需,她要的是龙璟,您要的是二公子,只要别让沈月萝占了便宜,不就成了?”
银杏说的一套一套,很快就将沈婉说的心动了。
或许这真的是个机会,假如错过这个机会,她真的不知道要等多久。
此时,林妙香躺在家中,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婢‘女’在廊下,握着扇子,不停的扇着小炉上的火。
炉上的‘药’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从那天回来之后,林妙香一天三顿都没离过‘药’。
请了好几个大夫,就连秦‘玉’风都被请来一次。
那又如何呢?
她是心病大于伤病。
在永安王府受了那么大的耻辱,回来的这些天,她每每想起来,便心如刀绞,痛的喘不上气,痛入心扉。
不说林妙香,先说沈月萝晃到沈奎房里,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周秀兰坐在榻边,手里捧着个碗,在给沈奎喂‘药’。
听见推‘门’的声音,还以为是沈碗。可当看见进来的是沈月萝时,那变脸的速度,比专业大师还厉害。
“你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来人啊,你们这些没有的东西,连个大‘门’都看不住,这种下贱的人怎么能放进来!”
周秀兰一开口,就是声嘶力竭的谩骂。
与其说她讨厌,憎恨沈月萝,倒不如说她其实是怕。
她怕沈月萝介入她的生活,将她原本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夺走。
一如当初她容不下曲氏,要将她赶出沈府一样。
沈奎费力的睁眼,声息蚊弱的喝斥周秀兰,“吵吵什么,闭上嘴!”
周秀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老爷,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也是她,将咱们沈府毁掉,我骂她几句又怎么了,我恨不得杀了她!”
沈月萝噙着‘阴’冷的笑慢慢走进去,“是我吗?分明是你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坑害百姓,周秀兰,你若再胡搅蛮缠,我便让你尝尝你们沈府做出来的猪‘肉’,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自食其果,还有,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你是杀不了我,对吗?”
周秀兰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沈月萝‘逼’近她,突然伸手掐住周秀兰的喉咙,“当年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刺杀的事,我也没跟你算账,可你倒好,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一口,之前我就说过,我这个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可是你不听啊,那就怪不得我了,阿吉,将她带走,关去我的‘私’牢,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不要!”
“不要!”
两声不要,一个是周秀兰惊恐的声音,另一个是‘床’上的沈奎,撑着一口气,坐起来朝她艰难的伸手。
“月萝,你别动她,杀你的事,是我指使的,跟她没关系,她一个‘妇’人,经不起牢狱的折腾,会死在里面的,”沈奎的眼中竟然有几分深情。
这深情在周秀兰看来,定然是感动无比。
可是在沈月萝眼中,却是极其的刺眼。
她带苦涩的笑,看着沈奎,冷声质问道:“你对她真是痴情,这回我看明白了。”
是的,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搞不清,现在总算都清楚了。
很可笑的一点是:这两人竟是彼此看着对方的。
因为彼此相爱,所以曲氏跟她,在这两人中间,就显得多余。
原来,所有的事,沈奎并不是仅仅知情而已,他根本就是周秀兰的帮手。
这一点,或许连沈奎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的就是他。
既然如此,她苦心想要寻找的真相,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周秀兰扑过去抱住沈奎,哭哭啼啼的,“老爷,你还理她做什么,做什么呀,在不道迢迢,她还敢草菅人命不成!”
“草菅人命?”沈月萝笑了,“看来若是我不做点什么,反倒对不起你的污蔑,秋香,二十个嘴巴子,让她也知道,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
“是!”秋香可是一点不会心慈手软,卷起袖子,摆出架势,‘阴’笑着朝周秀兰走过去。
她早就想‘抽’死这老‘女’人。讲话那么难听,算是个什么‘女’人。
“你……你敢!”周秀兰吓的直往后退,她哪料想到沈月萝胆子大到如此地步,她以为在沈奎护着,沈月萝定然不敢将她怎么样,“来人啊,快来人!”
几个婢‘女’仆人想上前护主,他们拿着沈府的俸禄,肯定是要听他们的。
阿吉双手抱‘胸’,霸气的往那一站,像一堵墙似的,谁都甭想跨过去。
就在这时,秋香已经麻利的奔过去,巴掌声快如狂风。
刷刷十几下,二十个嘴巴子,直打的周秀兰两腮肿起来,嘴巴也破了,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就连头发也是‘乱’的。
整个人完全失了优雅端庄,像个破烂疯婆子似的。
秋香收回手,心疼的放在嘴边吹了吹,讥讽道:“脸皮可真够厚的,把我的手都打疼了。”
“娘!”沈婉来迟一步,看见亲娘这副惨样,扑过去哭的死去活来。
银杏也跟着,一起跪在周秀兰跟前,有意无意的提醒沈婉,“小姐,你别哭了,得赶快给夫人找郎中。”
沈婉仰起布满泪痕的小脸,看了眼银杏,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可是她心里的恨,差一点就让她失控了。
沈月萝这个贱人,竟敢让人打她娘,她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
周秀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用悲愤的眼神盯着沈月萝,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似乎想说点什么。
沈月萝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龙璟送给她的‘玉’佩,“恨我?呵,你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你这么恨,我不介意把你的恨加倍,周秀兰,你最好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恐惧,我不是你能惹的,如果你再学不乖,我便让人每天登‘门’扇你二十个耳光,直到服软为止,不信吗?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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