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萝猛的坐起来,用手敲了敲剧疼的脑袋。
她只记得昨晚去牢房看沈奎,还陪他喝酒来着,结果后来好像喝多了,接着就被人送了出来。
对了,醉之前,她好像看见龙璟了。
难道这里是龙璟的地方?
可是苏兰又是怎么来的?曲氏知道她彻夜未归吗?
不行了,不能再睡了,她得搞清状况,可不能不明不白的睡在别人家里。
沈月萝胡‘乱’的穿好衣服,从‘床’榻上爬起来,越过苏兰,跳到地上。
窗子半开着,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就看见一处干净整洁的院子。
那个扫地的身影,她看着好像小‘春’。
“喂!你……”
小‘春’听见她的声音,欣喜的转过身,提着扫把就跑了过来,“您总算醒了,这都快要晌午了,要是再不醒,我就得去找大夫了!”
“找大夫?我不过是喝醉,多睡了一会,也没大不了的,哎,我问你,这是哪里?不会是永安王府吧?”沈月萝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纳闷的问。
“当然不是,我家主子说了,你昨晚的样子,不能去王府,这里是四海银号,我家主子偶尔也在这边过夜,姑娘快去洗洗吧,衣服都买来了,就在隔壁屋子,有你的,还有苏姑娘的,等你们洗漱好了,我再去给你们备下饭菜!”小‘春’笑着说道。
一大早起来,看见一张笑脸,可比看见某人的冷脸要高兴的多。
“那就谢了,我们马上洗漱!”
这里是龙璟的地方,沈月萝不想多待,想着赶紧换洗干净离开的好。
回到屋里,拖着半睡半醒的苏兰,到隔壁屋子拿了两套衣服。
隔壁的房间,一看就是龙璟的卧房,跟御兰院的风格一样,冷清简洁到一丝不苟。
桌上摆着两套衣物,一套颜‘色’略显老陈,另一套是淡蓝‘色’,下摆处绣着一圈兰‘花’。
小‘春’很及时的从外面探进头,“带兰‘花’的衣服是你的,另一套是苏兰的,别穿错了,否则我家主子是要生气的!”
沈月萝不解了,“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带兰‘花’的那一套,是……是我家主子选的,”说到这,小‘春’朝后面看了看,然后又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主子不让我说,你可不能告密啊!”
沈月萝表情怪怪的,“我告什么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行了,你出去吧!”
“那您想吃什么?”
“嗯……来几个素包子,再‘弄’两人碗蛋‘花’,清淡点就好。”
她说完了,小‘春’却睁大了眼睛看她。
把沈月萝看糊涂了,“咋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小‘春’连忙摆手,“主子离开前也是这样吩咐的,您二位真有默契!”
沈月萝不满的撅着嘴,“谁跟他有默契,你快去!”
砰的一声,要不是小‘春’脑袋缩的快,鼻子就得没了。
带兰‘花’的那件衣裙,出乎意料的合身。让一旁穿着灰不溜丢衣裙的苏兰,一脸郁闷,“这个死龙璟,肯定是故意的,怕我穿的太漂亮,把你比下去,所以才给我找这么难看的衣服!”
沈月萝嘴角‘抽’搐,将苏兰从头看到尾。不仅布料是灰的,连款式也大了两号。
要不是苏兰穿着特制加厚的内衣,‘胸’都看不见了。加上她本来就黑,这一身穿上,连半点颜‘色’都没了。
“呵呵,哪有,他就是随便拿的,咱俩身段不一样,我这个你穿在身上,就得瘦了,所以只能这么穿,快过来,我帮你梳个美美的发型,”沈月萝不着痕迹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这丫头一定纠缠个不休。
“那你可得好好梳,不然我肖死你,”苏兰也梳不好辫子。
从前在家里,都有婢‘女’给她梳好。来了曲家,大部分都是曲氏帮助她梳辫子,也帮沈月萝梳辫子。
所以她还没见过沈月萝梳头呢!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好奇。
沈月萝看着她嘴角欢快的笑意,却是呵呵一笑。
让她等一会,然后跑去厨房,找了个火炉,还拿了火钳。
苏兰杏眼猛的瞪大,“你要干什么?”
“别怕,我帮你烫发,‘弄’个美美的发型啊!”沈月萝费力的将小炉子放在桌上,然后将火钳摆上面烤。
苏兰惊愕的直往后退,“我不要,你那火钳往我头上一搁,我头发就得着火,沈月萝,你滚一边去,本姑娘不要你梳头了!”
“那不行,我东西都‘弄’来了,你咋能说不‘弄’就不‘弄’,没事的,只要火钳的温度不高,就不会烧掉你的头发,再说了,就算烧掉也没事,大不了,咔嚓一刀,剪了呗!”沈月萝笑的‘奸’诈。
“你滚!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要!”苏兰一个劲的躲,恨不得从窗子跳出去。一想到火钳落在头发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还会冒白烟,发出糊味,她就浑身发冷。
沈月萝生气了,“是你同意让我‘弄’头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要不这样好了,我找个人做实验,要是成了,你就得同意让我‘弄’,咋样?”
“哦,这行,”苏兰立马同意了。比起让沈月萝糟践自己,她更喜欢糟践别人。
这个倒霉的小‘春’,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他正稳稳当当的端着饭菜,走过来敲‘门’。
刚敲一声,两扇‘门’同时打开。
两个并排站着的‘女’子,正用一双狼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个……饭送……”小‘春’后面的话消失在‘门’外面。
被拖进去之后,小‘春’呆傻看着两人。
苏兰端走他手里的饭菜,跟沈月萝两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那个……你们慢吃,我先走了,”小‘春’一进来就看见桌上的小火炉,他认得这火炉是厨房用来熬‘药’的。
这么热的天,摆个火炉在房里,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许走!”沈月萝大声一喝。
苏兰一手塞着包子,另一只手冲过去,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拖了回来。
沈月萝捧着粥碗,凑过小‘春’跟前,一边喝粥,一边盯着他的头发瞧,话却是跟苏兰说的,“妞,我给你个发财的‘门’路,咱俩合伙开个美容院,美发又美容,不过前提是咱得找个试验品,一个可能还不够!”
小‘春’听的一头雾水,呵呵假笑两声,就要站起来,“主子还有事吩咐,要是找不到我,主子该发火了。”
苏兰跟沈月萝根本不理他,苏兰一个用劲,又将他按回凳子上坐着,“什么美容院,我又不缺钱,我干嘛要跟你做生决,你瞧你,猴‘精’猴‘精’的,萧寒都说了,我要是跟你‘混’久了,被你卖了还帮你倒数钱呢!”
沈月萝愣了下,暗骂萧寒这厮忒不要脸,“笨,他那是故意讲的,他是怕了我,所以才这么说,你别傻了,你家的钱也不是你的,以后还不都得留给你哥哥,再说了,美容是可以变漂亮的,等我找到配方,给你美白一番,兴许你就变的又白又嫩,想想看,到时候萧寒看见你,眼睛都得看直了,你想赶他走,他都不会走呢!”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什么叫撒谎不打草稿,小‘春’今儿算是明白了。
“是吗?我还能变白?该不是擦粉吧,我不喜欢擦粉,跟糊一层白面似的,怪难受唔……”苏兰一口吞下半个包子。豪气的动作,看的小‘春’直眨眼。
“当然不是,你没听说过,有些‘花’草,泡在洗澡水里,能使人变白吗?道理是一样的,就是做法不一样,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去做研究,肯定能做出来,但是呢,现在可以研究发型……”沈月萝又开始盯着小‘春’的脑袋看。
苏兰也开始盯着小‘春’看,两人一左一右。
一个拿火钳,一个端水盆,以防止着火了,把小‘春’烧成黑炭。
后来,因为很烦小‘春’总是要逃跑,干脆‘弄’了根绳子将他捆上。
瞧,捆上了,再把他的嘴堵上,方便多了。
“哎,你这个火钳得烧多热,咱拿什么试温度?”苏兰握着烧的红通通的火钳,在小‘春’瞪大的眼前,晃了晃。
“你真笨,都烧成这样了,一落上去,还不得冒白烟,你搁一边去,等它凉了再试试,可惜没有染发剂,也没有护发剂,不过……我可以去找秦‘玉’风,”沈月萝捣鼓着从厨房‘弄’来的‘鸡’蛋清,想到秦‘玉’风那小子,眼前一亮。
苏兰直撇嘴,“我劝你啊,最好离秦‘玉’风远点,免得惹了龙世子不高兴,你吃不了兜不了!”
“关他什么事!”
“呵呵,你不信的话,尽管试试嘛!”苏兰笑容里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嗯嗯……”小‘春’一个劲的猛点头。
他现在是被这两位搞怕了,只要沈月萝惹了主子不高兴,主子又是刮风又是下冰雹,遭罪的是他啊!
沈月萝不以为意,刚好火钳温度差不多了,她兴冲冲的拿起来,捻起小‘春’的一撮头发,往上一放。
只听嗤嗤的声音,还有头发的糊味。
沈月萝叹气,“完了,还是太烫,再等等!”
苏兰哦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坐到一旁。
唯有小‘春’急的快哭了,他不要变成秃子啊!
这两位姑‘奶’‘奶’究竟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今儿就想起来折腾他的头发呢!
日上中天,眼看晌午已经过了。
龙璟从外面办事回来,迈进院子,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沈月萝。
也不知她今早醒来,走了没有。昨晚的事,她还记得多少。
要是不记得,那是最好。因为他比沈月萝更不想记起昨晚发生的事,那些是他做为男人的耻辱。
又走了几步,猛然听见一声尖叫,一个像炸了‘毛’狮子的东西,从昨晚沈月萝住过的屋里冲了出来。
还好龙璟离的有段距离,及时避开了,否则非得被他撞飞不可。
龙璟俊秀的眉蹙起,凝目看向摔在地上的东西,“你是谁?”
“主子,是我……”小‘春’仰起头,眼泪哗哗的看向龙璟。
“你……你是小‘春’?”饶是天崩地裂也面不改‘色’的龙璟,也不免惊呼。
眼前的小‘春’,顶着一个像被爆竹炸了的脑袋,有一半的地方还被烧糊了。就连那张脸,也‘弄’的灰一块,青一块,就快看不出本来面目。
“主子……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小‘春’扑在龙璟脚下,抱着他的‘腿’,哭的稀里哗啦。
沈月萝跟苏兰紧随其后追出来,一人手上还拿着火钳,另一人手上拿着剪刀。
当看见龙璟站在那,苏兰跑的比兔子还快,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沈月萝暗骂这货没义气,事情也不是她一人做的,凭啥让她一人去面对。
龙璟看着沈月萝拿着火钳,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一脚踢开小‘春’,朝他走了过去,“你对小‘春’节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沈月萝笑呵呵的挥着手里的火钳,“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反正头发没了,还会长出来,又不是断手断胳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糟蹋他的头发,沈月萝,谁给你的权利!”龙璟的语气严厉极了,很像教训孩子的长辈。
沈月萝呆了下,朝小‘春’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她很讨厌龙璟的语气,可也不得不承认,龙璟说的话也不全是错的。
这里是古代,男子跟‘女’子一样,从生下来起,就一直束发。
她糟蹋了小‘春’留了十几年的头发,好像是‘挺’不道德的。
“我也不是成心的,关键是温度掌握不好,我只能找个试验品,那个小‘春’,要不我给你‘弄’个很‘潮’很酷的发型怎么样?”看小‘春’哭成那样,她内心的愧疚感,蹭蹭的往上升。
小‘春’吓的直往后退,“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可别再折腾我了。”
“哎呀,这回不一样了,先前那是做实验,我没把握,现在就不同了,我一定给你‘弄’个最酷,最帅的发型,苏兰,你快给我滚出来,我教你剪头发!”
沈月萝连拖带拽,当着龙璟的面把小‘春’‘弄’走了。
苏兰闪的快,回的也快,一个晃‘荡’,举着剪刀就立在沈月萝跟前。
“真的啊,怎么剪?我们可从来不剪头发啊!”
“这有什么,他们不剪,并不代表我们没生意可做,除了剪短之外,还可以修剪留海跟发梢,开始总是很难接受,但只要习惯就好了嘛!”
“要是这样的话,能不能让我‘操’刀,”苏兰挥着剪子,兴奋的眼睛放光。
“行吧,那你当心点,别剪到他的头了,”沈月萝对她还是很不放心,但又一想,人家拿剑砍人都没问题,一把小小的剪子,肯定也能胜任。
“我……我不要……”小‘春’快吓的晕过去。
两人哪管小‘春’的抗议,当着龙璟的面,又把他拖走了。
龙璟站在一旁,快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到底闹够了没有,快把他放了!”
本应是很有威严的喝斥,奈何无人听见,只有小‘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下午时分,四海银号的‘门’店里忙碌异常。
不知什么风把秦公子吹来了,捧着茶盏,若无其事的跟龙璟下棋。
他们坐着的地方,与‘门’店只隔了一扇屏风,可以将外面的情形听的一清二楚。
秦‘玉’风素手执起一枚白子,沉思片刻之后,落在棋盘上,“袭击广阳村的那伙人,听说你将他们定为流寇处置,通报南楚朝廷,你是不想把事情搞大,还是为了给给自己留后路!”
龙璟垂首盯着棋盘,面‘色’容辱不惊,“留后路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我行事的一处风格,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不是俗语吗?”
秦‘玉’风听的笑了,“这话从你嘴里面说出来,感觉真是怪,哎,你没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吗?”
“变如何,不变又如何?该来的始终会来,既然藏不住,那便不藏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眼神,但是总不能永远藏下去,他需要一个机会,重新以永安世子的身份站在永安最高处。
秦‘玉’风点头,“这话你之前也说过,现在又说,是有所准备了?”
“监斩沈奎,南楚皇帝亲自派人来了,你不觉得此等机会,千载难逢吗?”
“派了谁?”
“当朝宰相苏鸿远,大皇子凤奕,同行的应该还有刑部最年轻的尚书,苏鸿远的儿子,苏沐之,”龙璟面‘色’有几分凝重。
“呵,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回有麻烦了,看来沈奎的死期还没到,既然如此,你不如顺水推舟,免了他的死罪,让他坐一辈子牢,这样对朝廷,对那丫头,也都算是一个‘交’待。”
沈月萝穿着一身轻盈的衣裙,挑了帘子走进来,满脸的不赞同,“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给我一个‘交’待,沈奎犯了罪,就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秦‘玉’风,你不要在这儿胡‘乱’猜测别人的想法,这样很不道德!”
她跟苏兰,刚给小‘春’‘弄’好了头发,小‘春’还伤心着,苏兰安慰他,两人在后面慢慢走着。沈月萝等不及,先走了一步,正好听见秦‘玉’风莫名其妙的分析。
秦‘玉’风本是随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在看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时,幽深的眼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听见沈月萝埋怨的话,他淡淡一笑,眸光柔和的看着她,道:“你误解我的意思,我没说他不该受到惩罚,依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不过沈奎现在还不能死,既然他死不了,倒不如成全你的孝‘女’名声,你看如何?”
“不如何,他膝下的孝‘女’另有她人,你怎么不去找沈婉,那才是他正正经经的亲生‘女’儿,”沈月萝走到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坐下,看见桌上摆着新鲜的荔枝,随手拿起剥了塞进嘴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的自在。
“当我没说。”秦‘玉’风被她堵的无言以对,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向棋盘。
龙璟落下一子,头也不抬的问道:“待会让人送你回去,这几日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进城,免得你的仇家寻上‘门’,砍了你的脑袋!”
沈月萝表情怪异的瞪着他的侧脸,“我的仇家很多吗?”
“嗯,不多,从城东排到城西,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月萝气结,“你这是在怪我喽?都是他们来招惹我,我是正当防卫,这几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暂时不回去!”
龙璟终于转头看她了,海一样幽深的黑眸中隐藏着怒意,“你不回去要住哪?”
“要你管呢!反正我不住你这,也不会去沈家!”沈奎倒台,现在的永安城遍地都商机,她片刻也不能离开,否则被人抢了先,她还不得后悔死。
龙璟危险的眯起眸子,看他的眼神,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一阵狂风暴雨似的。
秦‘玉’风赶忙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你去客栈,我有客钱就在城北,或者我还有几处‘私’宅,也都很干净,你随意挑一处住几日,可不能随意找地方住,虽然你很强悍,但毕竟是‘女’子,住在外面,总归是不好。”
龙璟淡淡的扫了秦‘玉’风一眼,“你最近很闲吗?”
秦‘玉’风无奈又无语的笑了笑。这个龙璟,真是越来越霸道小气了。
沈月萝没看出龙璟的用意,却看出秦‘玉’风的好意,她不爽的瞪着龙璟,“喂,你自己不帮忙也就算了,怎能阻扯别人帮我,你以为你是谁啊,管的也太宽了!”
龙璟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忽然扔了棋子,走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觉得我是在管你?”他将沈月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依然是嫌弃又愤怒,忽然眼神又变的凌厉万分,“沈月萝,我问你,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昨晚?昨晚什么事?”沈月萝睁大眼睛,一脸无知的看着他,因为他靠的太近,她的身子不停的往后躲。
龙璟再‘逼’近几分,说出的话,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活吃了似的,“你再敢说一遍!”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一直装着若无其事,以为这‘女’人会良心不安,会羞羞答答的跑来跟他道歉。虽然他不需要,可那是她犯的错,难道她不该道歉吗?
可这臭丫头一个上午都干了什么?
抓着小‘春’,倒腾了一个上午,连个只言片语也没对他说。
直到此刻,竟然还跟他装糊涂,叫他如何能忍!
龙世子压根没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表情,像极了讨要负责的受辱‘女’。
“那个……我真的忘了,要不你提醒一下?”她真不记得了嘛,难道是龙璟见她被叮的跟癞蛤蟆似的,好心给她上‘药’,现在讨要感谢来了?
龙璟藏在袖里的拳头,死死的攥着,要不是他多年练就的沉稳心‘性’,这会早把她掐死了,“忘了,就给我慢慢想,直到想起来为止,在此期间,你就住这里,这附近的宅子,都跟这里相连,你就住隔壁!”龙世子的语气不容反驳抗议。
“凭什么嘛……”沈月萝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龙璟突然又‘逼’近,‘阴’沉着脸质问。
“没……没什么,我是说要谢谢你呢,那个我还得回广阳村一趟,你们慢慢坐!”
走到‘门’口,差点迎面撞上苏兰。沈月萝二话不说,拉了她便走。
“干嘛?”苏兰奇怪道。
“回家,你说干嘛?”沈月萝头也不敢回,就怕龙璟又将她抓回去,‘逼’问什么昨晚的事。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嘛!
小‘春’哭哭啼啼的蹲在‘门’口,两只手捂着脑袋,头快缩到‘胸’膛里了,“爷……小‘春’没脸见人了,呜呜……”
当秦‘玉’风看见小‘春’抱着的脑袋下,留着半寸长的短发时,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小‘春’,你的头发呢?”
小‘春’一听有人问,哭的更可怜了,“还不是那两个母夜叉,说是要开什么美容美发店,让我给她俩实验,又是火钳,又是剪刀,我能活着就不错了,就是我的头发没了……”
‘摸’着头上扎手的短发,小‘春’越想越悲催,可怜的跟只受伤的小猫。
秦‘玉’风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干咳两声,压下心里的惊愕,淡定的安慰他,“没事,过两年就长出来了,要不你‘弄’个帽子戴着!”‘弄’成个板寸头,离和尚也只差半寸。
龙璟冷着脸扫了他,“有什么可哭的,还能见人,就这样出‘门’吧!”
既然不用掩藏身份,做为龙璟身边的人,小‘春’有个独特的印记,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小‘春’节的脸型,很适合剃板寸。
他脸小,从前留个长发,把脸都遮没了。
现在就不同了,板寸头衬的他这张清秀的小脸,多了几分英气。
李风的店已经重新整理出来了,而且是开在最热闹的一条街。
因为是周斗金烧的,所以沈月萝软磨硬泡,从周家‘弄’来这一处店面。
前几天刚开业,面积虽不大。
但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她那个高兴啊!
不止如此,她还在城中的菜市,‘弄’了个大‘门’面,专‘门’批发零售猪‘肉’。
那里的生意,她不怎么过问,她只负责销路,其他的事,都‘交’给郑林,周胜,赵山泉他们几个。
至于刘大宝跟三‘毛’,因为这俩人各有各的长处,所以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她让三‘毛’跟着秦‘玉’风店里的一个掌柜,学着管理店铺,刘大宝被送去周斗金的店里学厨艺。
周家肯定是不愿意,谁甘心培养竞争对方。明里暗里,都给刘大宝使了不少的绊子。
可是后来沈奎出了事,周家自身难保,周斗金躺在‘床’上还没能起来。
他们再没心力管酒楼的事,刘大宝这才寻到机会。
也是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学的快。当然,肚子长的也飞快。
要不是沈月萝严格控制他的食量,并让他坚持锻炼,这货非得长成猪不可。
李风的店,准确的说,应该是沈月萝的内衣店。
自从那天苏兰去见过夏香跟小竹之后,她俩又带动不少的订单。
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很好的开始。
沈月萝一咬牙一跺脚,开了这家内衣店,店名就叫美人坊。
刚开始头两天,除了青楼的‘女’子喜欢成群结对的光顾之外,普通的良家‘女’子,尤其是那些千金闺秀们,只是好奇的站在远处观望。
沈月萝找了两个模样清秀,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做店员。
起初针对个人,对她们言传身教,亲身示范,连拖带拉的,将人‘弄’进店里。
只要进了店,这些装矜持的小姐们,贵‘妇’们,眼睛都直了。
试问,谁不想拥有一对傲然‘挺’立的大‘波’,到了晚上,脱下衣服,引得自己的夫君,两眼放光,口水泛滥。
尤其是那些年老‘色’衰的贵夫人们,年轻不在,皮肤松弛,‘胸’部下垂。
没了吸引夫君的利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君的宠爱被‘侍’妾抢走。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样大翻身的武器,她们才不管是不是青楼‘女’子专用。
最好是!
如果她们能像青楼‘女’子,留住男人的心,让男人每晚离不开她们,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沈月萝制定的销售方向,都在这群贵‘妇’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
十天不到,美人坊的内衣,几乎席卷整个永安城。
与火爆销售对应的,还有夜以继日的生产线。
曲氏现在也忙的很,忙着招收学徒,忙着教村里的‘女’娃刺绣,带徒弟,忙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风这边,也在永安城的一个小巷子里,租了个大院子,请人搭了个凉棚,请了十几个手艺娴熟的‘女’工做活。
逃进内衣店的沈月萝,后怕的拍拍‘胸’口,看了眼身后,发现龙璟没追上来,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李风正在扒拉算盘子,看她俩跟鬼撵的一样冲进店里,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又接着算他的账,“咋了?有谁追你们吗?”
苏兰猛灌了一口凉水,粗鲁的用袖一抹嘴,两手一摊,“不知道啊,是她拉着我跑的,唉,你这儿生意不错嘛,客人越来越多,货源能供应上吗?这一天挣了多少钱?”
苏兰凑过去看他的账本,看也是白看,她压根不懂。
沈月萝也凑了过来,“这几天的账,你搞清了吗?有多少结余?能周转的资金有多少?我得支一笔银子,有大用。”
李风叹气,把账本最后的数字指给她看,“大小姐,我们这几天生意是很不错,客人很多,卖出去的货物也多,可是您老想过没有,现在是开店之初,前期我们没银子,全是从四海银号跟秦公子借的,加上人工,租作坊,还有店铺装修的费用,再有四海银号的利息,我给您个总数吧。总收入是一千八百两,刨去以上所有开支,纯盈利一千两,您如果想支银子,我只能给您三百两,余下五百,要拿去四海银号还掉一部分,还有二百两,留做店里周转资金。”
李风本职工作是裁缝,让他算账,跟赶鸭子上架没两样。瞧他头发掉了一大把就知道,他有多纠结了。
沈月萝一拍桌子,咬了下嘴‘唇’,“四海银号的钱暂时不还,你留五百两做周转资金,剩下的五百两,拿出来给我,我有大用。”
苏兰瞅着她,怪笑道:“我要是你,连个‘毛’都不会还给他,真笨!”
沈月萝瞪她,“你懂个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夫妻又怎样,再说我跟他还是假夫妻,大难来了各自飞,我才不会依靠男人,你也是,我跟你说的美容院的事,你上点心,这几天咱们在城里找个住处,你就在京城住着,顺带打听着哪里的‘门’面适合做美容院。”
“什么美容院?”李风问道。
“哎,你别管,这是苏兰的事,你只要管好内衣店,我之前画给你的图纸,你看过没有?”
“哦,你说这些短裙?”李风从柜台下‘抽’出一叠纸,上面都是沈月萝闲来无事,画的设计稿。
沈月萝点头,“这样吧,你挑两件做出来,到时候挂在店里,有客人喜欢,可以试一试,不喜欢就不买。”
“好吧,我亲自做,不过有些细节的地方我要改一下……”
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李风对这附近比较了解,带着沈月萝跟苏兰,找了一个小院落。
沈月萝看过之后,觉得还‘挺’满意,便以每个月三两银了的价格租下。
三两银子少吗?
一点都不少,要是按着普通一个月的收入,半年也租不起。
租好了房子,她俩今晚还得赶回文阳村。
曲氏在家忙的热火朝天,沈月萝跟苏兰到家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查看每位绣娘的绣品,晚饭也没烧。
“娘,”沈月萝推‘门’进来,“外面都黑了,您怎么不进屋里点上油灯再看,这样容易把眼睛熬坏的。”
“是妮儿回来啦,瞧娘这记‘性’,忙的忘记烧饭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曲氏赶紧放下绣品站起来。
“曲婶,晚上咱们包饺子庆祝一下,‘肉’都买好了呢,”苏兰乐呵呵的举着提着的五‘花’‘肉’,“待会我去挖点大葱,就吃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我去挖,你帮我娘和面,还有阿吉他们也要吃呢,得包好些饺子,这样,待会你把他们几个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动手,干起来也快,”沈月萝拿了铲子,提着菜篮,出了院‘门’。
曲氏在她走后,把苏兰拉进厨房,脸上慈爱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苏兰哪,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啥事,妮儿怎么会喝多了酒。”
苏兰为难的抓抓在脑袋,“婶,我也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龙世子的一处别院,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对月萝很好呢,您看见月萝身上的衣服没,那就是龙世子给她挑的,您再看看我身上的,这一对比,您就能看出差别了。”
曲文君心情复杂极了,有喜也有忧,“这孩子肯定是因为沈奎要被处斩的事,心情郁闷,至于这个龙世子,是不是良人还很难说,苏兰,你跟月萝两人在外面行走,一定要当心,要不以后就让阿吉跟着,这样我也放心点。”
她知道郑林跟周胜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做,现在每天送猪‘肉’,也不用月萝跟着,她实在是担心‘女’儿的安全。
沈家黑作坊发生的事,以及那晚村里遭人屠杀的事,曲文君都不知道。
苏兰道:“您既然担心月萝的安全,不如跟她一起住到永安城去,今儿我们回来之前,月萝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方便日后落脚,婶,您就跟我们一起住过去,这样以后也能方便照顾我们!”
曲氏犹豫了,“可是婶子不想看见某些人。”
住到永安城里,就免不了时常跟周秀兰等人碰上面,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周秀兰那副嘴脸。
“哎哟,她们早没戏了,沈家被抄,除了那座大宅子,沈家如今什么也没了,周秀兰如今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沈婉也是,他们本来还想求周氏娘家,可惜那帮帮人理都不理他们,现在就等着沈奎处决,这事就算完了。”
“沈奎死不了,”沈月萝提着菜篮子进‘门’,篮子里摆着新鲜的大葱,还有半篮子白菜,几根黄瓜,几个成熟的西红柿。
“为什么死不了,难道还会有人来救他不成,”苏兰代曲文君问出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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