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他祝我与别的男子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朱雀的身子已经被红莲仙子修补过了，除了全身僵冷，与熟睡无异，我将他静静揽在怀中，时光仿佛还停留在五万年前，金桂飘香的院子里，夜半醒来时一睁开眼，便可以看到泠泠月色下，他鬓发如墨，眉目如画。

我自以为爱他爱至剜心刺骨，自以为为了他的幸福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可是真正懂得他的心的时刻，却是从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丛中才开始。

原来，就如我自始至终爱着他一样。

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

而更让人心碎的是，至死，他都不懂得我的心。

他把那枚比翼双飞珀，托红莲仙子还给了我，作为我与清弘成婚的贺礼。

他祝我与别的男子，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宫门紧闭的蓬莱地宫一如我曾亲临的无间地狱，无天无地漫无边际的黑暗，我将他冰冷的唇抵在我的脖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就这样静静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也是完满的结局吧。

可是，我还欠清弘那么多。

还欠阿爹一个承诺。

离开那天，红莲仙子给蓬莱岛布了雨，我换上了凡人的身体。夜叉族公主扶菲与修罗王朱雀侧身相拥躺在血色晶棺中，温柔宁静，一如曾经的许多个夜晚。

我挥泪与他们告别，跳进了风雨如晦的海面，小虎齿鲨在海中等着我，只有去昆仑山要到忘川酒，我才能逼迫自己践行前世那无可违背的誓言，才能遵照阿爹的嘱咐，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所幸凡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寒暑。

而事实上，海国体弱多病的王后扶菲，只陪伴了海皇清弘七年。

生无可恋之人，再没有别的东西能支撑她活下去。

纵使饮下了忘川酒，我也没有一刻当真忘掉了朱雀，大概是因为，那些剜心刺骨的回忆，我从来就没有当真想丢掉过吧。

正是它们，支撑起我的骨骼血肉。

若失去了它们，我也不再是扶菲。

我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只能欺骗清弘。

我的魂魄会灰飞烟灭，永远也不可能去海神大人所在的异界等他。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