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给了她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就听那人道:“镇远王去了又能怎样?他打仗打的厉害也没用啊!
边城那里染了瘟疫,许多人都病死了!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也都在那里等死!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一听瘟疫,萧清寒的面色就变了。
这东西,可是比战争可怕的多,隐蔽的多,致命的多!
哪怕武功高强如赫连煦,染上瘟疫而找不到救治之法,也只能死路一条啊!
想到这里,萧清寒的心都揪了起来。
“别着急,那不是有鬼面公子呢吗?”老道士及时提醒道。
“鬼面公子?鬼面公子是谁?”那人显然并不熟悉这个名号,他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什么名医也没用。城中许多大夫家里也都染了瘟疫,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公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听大叔一句劝,赶紧离开吧!离边城越远越好,不然……”
那人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抬步便走了。
“风澈知道这事吗?”萧清寒沉声道。
“知道,他叫我们别去。但被我给拒绝了,你这女娃,要是知道赫连煦遇险,怎么可能不去呢?”老道士浅笑盈盈的道。
在这方面,萧清寒不得不承认,老道士跟她还是很有默契的。
很显然这场瘟疫,叫风澈也感觉棘手了。
连他这个鬼医弟子都无法解决的瘟疫,只怕凶险非常。
萧清寒思考了片刻,正色道:“老爷子,感谢您一路来的照料。这是三千两银票,您拿着去买点好酒好菜。我……”
“怎么?这就想打发我走?想的美!”老道士丝毫不买账。
“这本来就是我一意孤行的要去找赫连煦,没理由拉着旁人下水。”
萧清寒无奈的叹道,“您一路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
“所以,你就要在这他乡异地,丢下我这个孤寡老人?你于心何忍啊你!”老道士哼声道,“想抛弃我,门都没有!”
萧清寒,“……那是瘟疫,不是闹着玩的!”
“你看我像是闹着玩吗?”老道士也是一脸认真的道,“我也是有正事的!”
萧清寒默默的注视了他片刻,最终答应了他,同他一起去边城。
老道士是个高人,不能按常理推断。
如今那边瘟疫情况不明,有他相助,或许事半功倍。
当天傍晚,两人便已经赶到了边城。
落日的余晖下,孤零零的边城上空,飞舞着大片的乌鸦。
它们的叫声给这座城镇,平添了不少的恐怖色彩。
这里虽然地处两国交界,时常受到战乱的侵扰。
但实际上,在两国休战的这些年来,这里算是个非常繁华的城镇。
因为各族之人在此交易,边城也有赛长安之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远近闻名的城镇,此时却透出了莫名的悲凉和恐怖。
未待走近,萧清寒便闻到了一些腐臭的气息。
亦或者,应该称之为,死亡的气息!
此时还是夏季,温度很高。
染了瘟疫死去的病人,没有来得及处理,只能放在城中。
死的人太多了,大家谁也顾不上谁。
一路走进去,路边到处都是病死的尸体。
有的是几具尸体躺在一起,有老有少,有大有小,看样子是一家人都死在了这瘟疫上。
而有的则伏在尸体上哭嚎,更多的,则是木然的坐在一旁,眼中一片死灰之色。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死而已。
萧清寒看的喉头发堵,像这种凄惨的场面,从前只是听过。
而今亲生经历了之后,她才知道,任何的文字,也写不出这种悲痛之万一。
这种情况,本该由官府封锁城门,防止里面的病患,出去传染了别人的。
但他们一路走来畅通无阻,连一兵一卒都没有看到。
看上去,这座城就像是被世间给抛弃了似的。
没再犹豫,萧清寒做了防护措施,便来到了就近的病人身前,来给他检查病情。
躺在这里的是一个男人,他的一旁坐着个抱孩子的女人。
女人面色赤红,嘴唇干裂,目光空洞,可见也是病的很严重。
而她怀中的孩子,已然透出了丝丝的腐臭之气。
毋庸置疑,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萧清寒的心,像是被什么揪扯了一下似的。
她赶紧收敛了心神,来给这男人检查了一番。
若不干预,最迟今夜,这个男人也会死。
如今他俨然就是一口气吊着,整个人都病的不成样子。
“看出什么来了吗?”老道士凑上前来。
萧清寒没有回答,转而向一旁的女子询问症状。
女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在那下意识的拍着怀里的孩子。
萧清寒不忍的别开眼,又去别处检查了一番。
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是疟疾!”萧清寒沉声道,“这里,怎么会有疟疾?”
疟疾是靠着蚊虫叮咬传播的一种恶性传染病,但也并不是每一只蚊子,都带有这种疟原虫。
首先就是,边城这边,条件气候不太合适!
在那种气候湿润炎热的南方,会有如此严重的疟疾,她倒是不会觉得奇怪。
可这是几乎到了边塞地区了啊,怎么可能呢?
这其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阴谋?
思及此,萧清寒神色一紧,赶紧问一旁的老道士。
“老爷子,风澈他们现在何处?”
老道士闻言,摸着胡子,一脸深沉的道:“掐算掐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要到了!”
那就是还没到,萧清寒松了口气,沉声道:“那就赶紧阻止他们进城!”
“你想的太简单了!”老道士摇头道,“看看这满城百姓,处于无人理会的等死状态。
赫连煦他们的到来,对于这边城来说是希望。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怕感染瘟疫,而止步不前,放任这全城百姓等死吗?可能吗?”
不可能!赫连煦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若他当真如此做了,也必然会为世人所诟病。
但真叫他们进来,下场未必会比这全城的百姓好到哪里去!
她是知道,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
含有青蒿素的植物是不少,可其中的含量都没有高到可以作为抗疟用药的程度。
这些东西都需要提取的,要用乙醚低温提取。
而如今她手头上根本没有乙醚,这种东西也需要用药剂提取。
哪怕她知道治疗疟疾的方法,在这种落后的条件下,也无法快速大批量的生产出抗疟的药物。
若这场疟疾生于南方,还能用金鸡纳树来治。
可现在……
萧清寒无力的叹了口气,忽而敏锐的捕捉到了城外的动静。
他们来了!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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