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妹夫和同事老黄坐在桌前喝酒,张丽和妹妹先吃完回了卧室。
妹妹关了门,小声问:“姐,咋样?”
“啥咋样?”张丽莫名其妙的反问。
“老黄,人咋样?”
张丽从妹妹的表情中明白了啥意思,皱了下眉,说:“没事闲的。”
“人家老黄人老实,也离婚的,十来年了,一直没找。女儿去年结的婚。”妹妹说。
“你说这个跟我有关系吗?我刚从生死线上下来,还准备多活两年呢。”张丽说。
“有个人照顾不挺好吗?再说了,我也放心。”
“我看你纯粹闲的,有那功夫好好管管你家孩子学习,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跟你说我现在挺好,不想找,一个人自在。”张丽说。
妹妹看看她,眼睛里的神情倒像张丽是妹妹她是姐姐。
“跟你说老黄这人不错,实在人,没那些花花肠子。头几年人家是不想找,怕对女儿不好。现在女儿结婚了,没啥负担,才开始有想法的。帮着给他联系的好几个呢——”妹妹的言外之意是有心思赶紧的,别过这个村没那个店。
张丽笑了,问:“咋地?还香饽饽呀?”
“那你省思啥呢?现在顶数他这样的吃香,单位好,挣得多,要房有房,还没啥负担,退休了老保就八千多,还不行?”妹妹说。
“行是行,主要是我没心思,想一个人肃肃静静的过几年。”
“告诉你张丽,过几年你可五十了,女人一到五十就显老,不好找了。”
“不好找就一个人过。”张丽无所谓的说。
怎么说呢,张丽现在的心态挺好,什么都看开了,不再纠结感情上的东西,开始顺其自然的随缘。细想想真就这回事,强求的往往得不到,放下了才发现美好的就在身边。
从妹妹家出来后开着车往回走,整条黄河大街车水马龙,夜色中像一条五彩缤纷的河,笔直的流向远方。
街两旁的商铺、大卖场、酒店、歌厅一家挨着一家,灯火通明,喧闹着城市的燥热与繁华。
车在松山交通岗左拐,往前开了一百米,右拐驶进小区,在第二栋楼前停下。
张丽下了车,和楼口里出来遛弯的老太太打声招呼,然后上楼进家。
一切都是程序化的。换拖鞋、放包、倒杯水喝下,然后换衣服,进卫生间冲澡。出来后倒水,把晚上的药吃了,然后打开电脑,看当天各店的营业报表和管理人员的工作汇报。
十一点准时上床,翻看一会儿手机,闭灯睡觉。
可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睡着,虽闭着眼,但在脑海里浮现出几幅画面,十分清晰,叫她没了睡意。
第一个画面是十多年前,冬天,下着雪。她和老谭从一家饭店出来,走在雪里。
那是老谭结婚后俩人第一次见面,她喝了很多酒,走路打晃儿。醉了,但心里清醒,拽着老谭拿手指着心口,流着泪说:“老谭,我这疼,很疼——”
现在想想那时候很傻,世上男人千千万,怎么就看上个他呢?这看上不要紧,险些要了半条命,这画面出现一回疼一回,虽没那时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但伤口疤痕的隐隐作痛更叫人难受,依然会有痛入骨髓的疼和眼里打转的泪花。
好在过去了,时间是疗伤圣药,虽不能彻底治愈,但留下的带着美丽的遗憾也是欣慰,或者说是回忆中爱的慰藉。
第二幅画面虽清晰,但细看又变得模糊,很多记忆碎片反复的、没有顺序不按规则的跳跃式出现。每出现一个都有陌生感,不相信那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但又确实是。
这是她两年的婚姻,从新婚燕儿到婚后短暂的幸福,出现的画面是温馨的,只是太少太短暂,一眨眼就消失了。
接着的画面是争吵和冷战,是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留有后怕的家暴——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紫一块、青一块------打肿的脸和扯掉的成缕成缕的头发-------
想起来心就哆嗦,不知道咋过来的,像场噩梦。
以前想起这事的时候心里是恨,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拿刀杀了,不一刀结果的那种,而是绑起来一刀一刀的剐,叫他疼,叫他喊,那才解恨呢。
现在没那些恨了,虽心有余悸,心也哆嗦,但------还是那句话,好在过去了,就当是梦,恶点而已。
第三幅画面是养病的日子。
既清晰又温馨,因为每天都有老谭陪伴,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当了一回被心爱的人呵护的小女人。
有老谭端水喂自己吃药的画面,有扶自己上下楼的场景,有自己耍脾气的情节------一切都那么温馨,并且幸福。
说实在的知足,爱过恨过,经历了生死,这辈子挺精彩了。
张丽翻了个身,把夏被往上拉了拉,盖住胸口。马上觉着热又扯在一边,把温热的身子释放在空气中。
放在枕边的手机闪了一下,来了微信。她不打算看,想马上睡着,可又想知道谁来的。
是周晓梅。
“睡了吗?最近咋样?好几天没联系了,想你。”
“要睡了,我挺好。”张丽回了过去。
“那就好,我明天到省城,在你那待一天,后天去赤峰。”
“好呀,我接你。”
周晓梅发过来个笑脸,结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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