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说不定!”青禾盯着外面矮楼梯上的爪印,“就这么说定了,天狼留下,我快去快回。”
狗的爪子,有肉垫,其实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况且她也不能背着天狼,使轻功。
宝根知道劝不住她,这丫头主意比谁都大,也只好目送她离开,走进已经昏暗的林子里。
天狼趴在走廊上,时不时的扇动耳朵。
屋里的大叔,因为喝药的关系,已经昏睡过去。
林子里安静下来之后,还挺慎人的。
宝根缩了缩肩膀,招呼天狼回屋,把木门关好,窗户也放下来。
青禾走的飞快,到了山下时,提起使上轻功,在山野间,身影快的如同鬼魅。
只是她轻功还不到家,狂奔了一会,便泄了气。
路过水沟时,她仔仔细细的洗了手,身上的外衣也脱下来一并洗了下,拧干之后,就这么随意的披在身上。
并把口鼻都捂上,以防把瘟疫带回家。
不过还是要小心,家中有小娃儿,还有好多牲口,千万马虎不得。
沈氏跟桃杏根本就睡不着。
虽说拖人带了信,可是也没具体说出了啥事,只说他俩有事在镇上耽搁了,要过两日才回来。
青禾从未在外留宿,沈氏能不担心嘛!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未出嫁,怎能在外过夜。
桃杏倒也还好,以往宝根外出做生意,走的远了,就会借住旁人家中,有时三五天都不见回来。
只是今儿的事,又有些不一样。
阿宝跟小狗蛋儿都已经睡下了,两个娃儿并排睡着,睡的香沉。
“唉!”沈氏又叹气。
“婶子,您也别担心,总归是他俩一起有个照应,我家宝根时常在外面走动,人头和路都熟的很,若是有个什么麻烦事,他会解决的。”桃杏用针挑了挑灯芯,继续做针线活。
小狗蛋儿正在长身体,衣裳鞋子都得勤换。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家青禾整夜不归,怕是要遭人闲话了。”
桃杏温柔的笑着道:“我瞧着青禾妹子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她才不会在乎那些闲言碎语的,她是个能顶门立户的人,一般人可配不上我妹子!”
沈氏被她逗的直笑,“就你说她好,我瞧着村里的男娃们都把我家青禾当母老虎呢!”
桃杏眨着眼睛不太相信,“也不全是吧!今儿来找青禾的那个人,叫林宽是吧?我瞧他对青禾好像有点意思。”
“那……那可不成,林宽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他爹娘……”沈氏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做亲家。
若是青禾嫁到林家,定是要受公婆的气,就算丈夫对她再好,那也没用。
整日生闲气,那日子能过的好吗?
说到亲事,两个妇人有着说不完的话。
哪家两口子喜欢吵架,谁家男人又想纳小妾了。
青禾悄无声息的撬开厅堂的门,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那柄长剑,想了想,还是绕到院子的窗边,轻咳了两声。
“阿娘!是我!”真怕自己突然出声吓着她俩。
不过,好像还是吓到了。
沈氏扎到了手,抽了声凉气,“青,青禾?你个死丫头,这是要把你娘吓死啊!”
沈氏难得发火,声调都变了,屋里又一阵响动。
桃杏也跟了出来,瞧见就她一个人,不免询问宝根。
青禾把事儿简单跟她俩说了,虽然避重就轻,但还是把两人吓的不轻。
沈氏又气又急,眼泪都下来了,“你这胆子咋越来越大了,那可是瘟疫,会死人的,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桃杏也急的直掉泪,“那你们把他弄山上去了,他万一死在山上可咋整。”
“他倒在我面前,我能咋办,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弄到山上,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死了就埋,能活着更好,你俩别靠的太近,免得传染,我跟宝根也不傻,不会直接靠近他,况且我瞧着,他好像得的也不是瘟疫。”青禾已经很淡定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想那么多后悔也无用。
沈氏又是一番唠叨,又听她还要上山,整个心都是悬着的。
心知拦不住,便给她打了个包袱。
山里冷,没有被子怎么成。
又拿了些酱肉跟米面,衣服也带了两套。
在两人担忧的目送下,青禾再次踏进漆黑的夜色中。
桃杏惊讶不已,“青禾胆子可真大,若是我,可不敢走夜路,还是往山上去,那得多吓人啊!”
沈氏直叹气,“自打那回病了一场之后,这丫头的胆子就越来越大,时常进山打猎,晚归是常事,有了天狼跟着还好一点,那狗凶的很,能一口咬死一头鹿,只是今晚她没把天狼带着,想来是留给宝根了。”
桃杏是不敢想象一个人上山的有多可怕,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听说那些鬼啊精啊什么的,都在夜时出没呢!
青禾倒是不在乎什么鬼精怪,深夜人静,山里传来的动物叫声,如果不是经常进山的,估计会被吓到。
但是她都听习惯了,还会模仿着叫两声,偶尔能听到回音。
山里的动物都很精,一有动静就没声了。
她背着刀,向着西边的山上摸去。
极好的草药,都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前面是一处断崖,只要爬上去,便可以摘到。
她不想绕路,所以卷了袖子便开始攀爬。
爬到一半时,忽然听见头顶有刀剑声,惨叫声,咒骂声。
尼妹的!大晚上的,谁特么不睡觉,跑这儿来杀人?
青禾没有动弹,像只壁虎似的趴在崖壁上。
江湖的事,她不知不觉已经掺和了,可是尽量少掺和一点吧!
她这种小虾米,实在不适合成天打打杀杀。
也没趴多久,便陆续有人形物体掉下来,伴随一声啊的惨叫。
青禾四下瞅了瞅,抓着山顶垂下的藤蔓,把自个儿往里面藏了藏,只想等他们打完离开。
不过现在正好可以采药。
她一边等,一边在周围摸索。
突然,头顶又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
紧接着,又一个人影从上面摔下来。
不过这人下降的速度居然有点慢,更像是降落。
青禾傻愣愣的瞧着,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同时也吃了一惊。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伸手去扯沈青禾。
“你妹的!”青禾恨恨的咬牙,抬脚踹向他。
那人反应也极快,任由自己被踹,然后顺势抱住她的腿。
“松手!要不然我砍死你!”青禾甩了两下,愣是甩不掉。
“你!你是……”
青禾也听出来了,惊出一身冷汗,“你就不能当做没见过我吗?”
“不能!所以……小姐姐救我!”慕白死死抱住她,虽然这个时辰她出现在此处,非常非常的诡异,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想活命呢!
正说着,山顶又飘下来一人。
“大师兄!”慕白惊叫,腾出一只手,接住孟南逸。
巨大的下坠力,带着青禾一同往下掉。
“你妹的!”她不得不抽出归望剑,用力插进山壁。
可这山壁是石头,剑尖划拉出星星火花,下坠几十米,才勉强停住。
“沈,沈姑娘?”孟南逸显然是受伤了,气息有些不稳,而且血腥味有点重。
“没错,是我,你没有做梦!”青禾暗想,自己这臂力还真派上用场了,要不然他们三早都摔死了。
孟南逸被她逗笑,又扯到伤口,直吸气,“在这里碰到你,还真是有缘,这么晚了,你咋一个人上山?”
慕白快急哭了,“大师兄,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你觉得这小姐姐能撑多久,咱们还是赶紧下去吧!再说,他们也该追下来了。”
“对不住了!”孟南逸借助崖壁上的藤蔓,飘然落地。
他松了,青禾直接把慕白踹了下去。
可怜的小慕白,摔下去的姿势难看极了。
青禾也随之落到地上,侧耳听了下动静,面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就当我帮过你们了,就此别过!”
说完便走,干脆利落。
“可是!”
慕白正要叫住她,被孟南逸拦住了,“让她走吧!本来也跟她无关。”
“怎会无关呢!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嘛!”慕白不服气的道。
不过事与愿违,青禾还没走远,几个人影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看他们的着装,便知不是楚国人,像是番地来的。
头上包着布巾,衣摆也较短。
“怎么又多了一个,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领头的人语话带着口音,眼神阴狠,比那山野的狗还要凶狠。
青禾觉得自己特倒霉,明明是深山老林,应该人迹罕至才对,咋每回都让她碰见杀人越货的勾当。
孟南逸走到她身边,举着档在她面前,对那人说道:“她只是路过,与此事无关,放她离开!”
对面的异族人,冷冷的笑,“即便无关,她也看见今日之事,能离开的,只有她的尸体,或者你乖乖跟我们离开,也许他们几人还能活下去。”
孟南逸还未表态,慕白先急了,“大师兄,万万不可,他们抓你定有不可告人的目地,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荀敏儿也带着一身伤追来,“大师兄,我们护你冲出去,敏儿愿意以命换命!”
沈青禾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一个个的,都在比忠烈吗?
她扯了几片草叶,慢慢的擦拭剑身,“唉!其实我不喜欢杀人,可是我运气太背,半夜摸上山,都能遇见杀人的勾当,没办法,只好把你们都灭口,否则我的平静生活,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孟南逸很是诧异的瞧着她,“你!”
荀敏儿嘲讽的笑,“就凭你?别自不量力,他们可是高手,我们的人已经死伤过半,就剩我们三个了。”
青禾抬起头,冷冷的注视她,“就凭我!不信的话,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给我看着!”
一阵急风,她拔地而起,双手握住归望剑,剧烈的剑气,仿佛一把锋利的刀,所到之处,草木皆断。
那几人刚开始并不看好她,但是等到劲风逼近,几人脸色骤变,慌忙举剑去挡。
青禾一声低喝,在地面借了一个力,已到了他们面前,再猛的跳起,双手握剑朝他们劈下去。
这一刀,拼的就是力。
只听刀剑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几声痛叫。
那几人的剑齐刷刷断裂,而且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撑受不住,双膝跪地。
四周的枯叶,也被震飞,场面一度很震撼。
这一招,沈青禾的确是拼尽全力,只求一招制敌。
孟南逸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快杀了他们!”
慕白跟荀敏儿也执剑奔来。
有了青禾的加入,局势开始明朗。
孟南逸算是发现了,这姑娘劲儿是真大。
狠了劲,一脚能踹断一个人的骨头,能踢爆一个人的脑袋,能震碎一个人的内脏。
她用的完全是蛮力,并非因为内力高深。
而且她的招式也很奇怪,从没有见过。
青禾察觉到他走神,又急又恼,“喂!你这是绣花呢!赶紧灭口!”
她扑上去,跟孟南逸配合,一刀解决了一人。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蹲在水潭边清洗血污。
那些尸体又被埋在山里,恐怕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
青禾隐隐觉得命运啊!真是神奇。
这已经是她埋下的第二波尸首,不晓得会不会有第三波。
孟南逸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她外表清冷,眼神总是带着距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的武功来路不清,可是背景又极其简单,几乎找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除了前些时候的性情大变。
但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却并非冷漠,其实她心地很善良,如若不是,今日也不会出手相救。
没错,孟南逸调查过她,可以说事无巨细。
包括那日与白蕊等人的摩擦。
之后,他还是怀疑过,沈青禾会不会就是凤阁的暗桩,想借机靠近慕容璟,找机会留在他身边。
但……
“你看够了没有?”青禾冷冷的声音,打断孟南逸的思索。
“抱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多有冒犯。”
青禾冷哼,“你不是想到什么事情,你只是想把我看透,想知道我的一切,是不是连我穿什么颜色肚兜都要打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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