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身边伺候的秦妈妈素来是个机敏能干的,又是梁氏从金陵娘家带过来的。难不成连秦妈妈,都不晓得梁氏是因什么而病的吗?病得这样急,我就怕她有个万一!”
林氏虽说表面上和梁氏不大合,但梁氏毕竟是自己儿子娶回来的媳妇,便是自己再如何瞧不上她,也得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不和她多做计较。
“老夫人,那小丫鬟不是二太太屋里伺候的,哪里会晓得二太太屋里的事?不过依老奴猜测,秦妈妈必定是晓得的,不然也不会吩咐人去惠民药局把张大夫给请了回来,还让人封锁了院里的消息,不叫外人知道。”梁嬷嬷照着自己的看法,猜测道。
“秦妈妈是老二媳妇身边最得力之人,这些事情,她必定是晓得的。只是她病了,若是我不让人去她院里瞧瞧,等老二下来知道了,少不了对我要一番指责。”林氏话音刚落,对着梁嬷嬷又道:“春平,你去我屋里拿一匣子燕窝,给梁氏送去,就着向大夫打听打听,她的病到底如何了?”
梁嬷嬷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见梁嬷嬷出去之后,林氏又拿起了放在小碟里头的筷子,正准备夹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顾玉棠喜欢吃糟鹅,就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露水道:“你去小厨房,叫小厨房里头的陈婆子再做一只糟鹅出来,三姑娘爱吃这个,你们多放点糖,送去东厢房去!”
“老夫人,今个儿冯老安人院里来说也要吃糟鹅,咱们小厨房里头的食材不多,冯老安人院里的糟鹅还没有送去,只能紧着冯老安人院里。老夫人不如换了其他的,再让奴婢给三姑娘屋里送去。”露水端起了高几上的食盘,对着林氏道了句。
露水原是二房伺候的丫鬟,前些日子林氏屋里缺使唤的人,蔡氏才把她调过来的。
但她终究是二房的人,所以心向着二房,林氏也不觉得奇怪,既然冯老安人屋里说出要吃糟鹅,那她就让她们一次。
林氏夹起了小碟里一块已经切好的糟鹅,蘸了一点甜辣酱,正要往嘴里送的时候,突然对着露水吩咐道:“露水,三姑娘喜欢吃香酥鸭,你叫小厨房做了之后,送去东厢吧!”
这次露水没有推拒,应了一声“是”,就奔着小厨房去了。
如今林氏屋里伺候的大部分小丫鬟都是蔡氏指来伺候她的,林氏喜欢清静,大部分都拨到外院去伺候了,只留了少部分在屋里头伺候。林氏遣走露水之后,屋里就剩她一个人在用晚饭了。
秋月院,梁氏躺在软榻上,直喊着头痛,一旁站着伺候着的秦妈妈早就慌了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神色凝重的张大夫给梁氏扎着针,张大夫在梁氏要紧的穴位上一连扎了好几针,勉强蔡止住了梁氏的头痛。
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若是没有找出哪里出了毛病,仅靠扎针,时间久了,同样也是不管用的。
“张大夫,我家郡主的病怎么样了?怎么会一下子就病得那样重,晨起的时候还好好的,和老奴有说有笑的,谁知用了早饭之后,就一直喊着头痛。方才老奴见郡主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这才请您过来瞧瞧的。”
秦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就吩咐了小丫鬟准备了热水,把帕子放在水盆里浸湿之后,一点一点擦着梁氏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张大夫给梁氏把着脉,看着梁氏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照常理来说,梁氏已经吃了自己开出的四五副药,不说药到病除,至少也能好转许多,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重?还让他住在这里几天,就是为了能方便照看梁氏的病。
林氏的脉搏时强时弱的,弱的时候他几乎感受不到梁氏的脉搏;强的时候,一柱香的功夫,就能跳出几百下,这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
只是他还不知道别人是在哪里做了手脚,才让梁氏中毒的。
张大夫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始终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就对着面前的秦妈妈问了句,“秦妈妈,郡主娘娘这病来得急,我已经用银针封了郡主娘娘几个要紧的穴位,护住了心脉,身体里头的毒素暂时不会到处扩散。只是这个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找出郡主娘娘是因为什么才中毒的。”
“张大夫,我家太太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请您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治好我家太太。到时候,无论是澄江顾家还是金陵梁王府,一定会以重金来酬谢您的!”秦妈妈说着,望了一眼已经陷入了自言自语中的梁氏。
见秦妈妈对着张大夫这样说,站在一旁的心发慌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张大夫,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我们家太太,到时候无论你想要多少酬金,我们顾家都是给得起的!”
见秦妈妈和杏黄这样恳求自己,张大夫只好回了句,“秦妈妈,杏黄姑娘,请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把我从惠民药局请了回来,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治好郡主娘娘的。只是瞧着郡主娘娘如今这副模样,像是中毒已久了,若是不把那个毒找出来,只怕郡主娘娘的病要想好,也是回天乏术了。”
张大夫话音刚落,黄玉已经从小厨房里头把梁氏的药熬好了,端了进来,见秦妈妈和张大夫在屋子里头讨论着梁氏的病情。黄玉心里有些好奇,就问了秦妈妈一句,“秦妈妈,二太太都病了这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好呀?”
因着黄玉是二房伺候的丫鬟,秦妈妈不好得同她说这些,就敷衍了句,“黄玉,你问这些做什么?二太太的病没什么大碍的,你若是没什么事,放下药碗就出去吧!还有,去告诉小厨房里头的厨娘,让她们这几日少做些油腻重盐的饭菜来,二太太这些日子吃不得那些东西,也闻不得那个味道。”
黄玉把药碗放到高几上之后,转过头瞧了一眼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呼着气的梁氏,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见黄玉出了屋门,杏黄才捧起方才黄玉端进来的那一碗汤药,正准备喂给梁氏喝的时候,张大夫闻见了那股药味,感觉不太对,就朝着杏黄喊了句,“杏黄姑娘,那把那碗汤药递过来给我看看,我总觉得这碗汤药不太对劲。”
杏黄闻言,忙把手里的汤药递给了张大夫,随后站在一旁看着他检查着手里的那碗汤药。
张大夫先是仔仔细细打量了那碗汤药的颜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又闻了汤药的气味,也没有什么怪味;当张大夫用食指蘸了一点汤药,放在嘴里尝了之后,果然在这碗汤药里头发现了问题。
“秦妈妈,我找到郡主娘娘中毒的原因了,原来郡主娘娘每日喝的汤药里头,被人加了死藤和夏枯。只是剂量很小,除非是对药物有着很深的人能察觉得出以外,一般人是根本察觉不到的。”
张大夫话音刚落,又接着道:“死藤无色无味,就像水一样,但却能够使人迷幻致死,掺在药味如此浓重的中药里头,便是神农再世,也是尝不出的!”
因为张大夫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事关梁氏的病情,秦妈妈马上就吩咐了杏黄,让杏黄带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就去小厨房里头抓人了。
秦妈妈觉得有些奇怪,张大夫方才都说了死藤无色无味,便是神农再世,也是尝不出的,那他究竟是怎么晓得的?就问了句,“张大夫,你方才说死藤无色无味,和水一样,那你又是怎么在郡主的汤药里发现死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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